第15章 定军山,武侯遗风存
  第十六章定军山,武侯遗风存
  “两个鼠辈,果然只会狼狈为奸。”
  定慧将这对话全数听了,不觉有些恼怒,更为那离开的萧氏母女三人担心不已。
  虽只是短暂数日,她却在这一家人身上感觉到那名为亲情的存在,当即隐身离开路上打听了定军山动静,立刻就运起轻功,不过是一个时辰就来到了这定军山武侯墓面前。
  但见眼前,武侯墓祠堂背倚笔峰山,正对北方中原地带,正如诸葛孔明那“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遗愿一般,矢志不渝。西南侧,一座高峰吞吐呼吸,连峰横亘,壁立如屏,正是定军山,它仿佛一座盾牌一般,始终护卫着整个蜀中一代。西北侧更有山脉纵横,高大雄峻,或腾跃直出,或曲折逶迤,正如那骁勇精锐,静待出山重整山河。
  堂皇气势,巍峨磅礴,当真让人心潮澎湃。
  路途虽远,但也阻不住定慧脚步,很快的就见到那正在奔驰的马车。
  她一个箭步,正好落在马车之上,对着众人笑嘻嘻的说道:“嘿,不是说好一起去武侯墓吗?怎么就将我给丢下来了。”
  而见到定慧现身,萧月双眸一亮,但却随后便埋怨起来:“哼!没想到你这人听到了这话儿,居然也跟着来了。你还真的是不知羞耻啊。”说着,目光中却露出一丝欢欣,显然是心口不一。
  “为啥不来?要知道我可是诸葛孔明的脑残粉,为啥就不能来?”
  定慧轻哼一声,目光灼灼望着武侯墓正中央立着的雕像,心中不觉感觉兴奋不已。
  羽扇纶巾、嘴角带着一抹苦笑,纵然只是一座石像,然而眼前的诸葛孔明却带着怅惘,望着那北方之地,无论时事、多少兴衰,都在这无尽苍茫的悲叹之中,化为了尘埃。
  萧夫人微微一笑,回道:“只可惜清明节已过,否则的话你就能够看到更多的热闹了。”说着,就领着三个小童走到旁边一处草庐之中,躬身说道:“孙前辈,我等今日有些碍事,可否在这里暂居数日?”
  以她知州夫人身份尚且鞠躬,显然这草庐之中住着一位高人。
  然而那孙前辈却并未出现,忽的有一串钥匙掷出,落在几人脚下:“这是偏殿钥匙,你们可暂选几个住下。只是午夜月明时候,尔等不可擅自离殿!知道吗?”
  萧夫人弯腰谢道:“小女子自然知晓。”随即就将钥匙接住,走到了旁边偏殿之内。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声音忽的传出,苍莽之中透着悲意。
  “仲达受巾国,佐治来闭营。君看此情事,岂辨吾孔明。八阵有天威,千里无留行。但度渭水去,贼势能不争。便当截狼头,三辅即日平。连年计兹役,独坐粮运萦。所以五丈原,驻军方杂耕。俶载维首夏,望望秋谷升。云何西风至,忽已落大星。痛哉万世功,於此丧垂成,炎精遂沦谢,王路终榛荆。三马肆蹄齿,群雄迄纵横。公科少徐死,此祸何由生。天机定谁执,变化纷可惊。乔木定军山,空有身后名,世论复齿莽,呜咽志士情。朗咏少陵诗,何诛陈寿评。”
  转而高亢,天空中数只鸟雀轰然间跌落下来,却旋即重归于宁静,仿佛之前所听的不过假象。
  “那老头是谁?”
  听着那诗,定慧不觉起了疑惑。
  仅从那一首诗歌,她就听出这人实力非凡,比之自己师傅慧明真人更甚一筹,就连和杨琏真迦相比,也不在话下。
  萧夫人摇头为这人处境叹息,心中亦是稍微感觉安宁:“不知。只是听夫君说了,那人因为仕途不顺遭人贬低,故此隐居于此。至于其究竟,他不说我们也不知晓。”
  萧月却不解,又问道:“那么他为何不住在偏殿。反而知住在草庐之中?”
  “哈!还不是效仿先贤,想要玩啥三顾茅庐呗。只可惜本事太差,别人压根就没曾理会。”定慧在旁大咧咧的说着。
  “哼!”的一声宛如雷霆炸响,转眼间一个拐杖却骤然电射而出。定慧也没料到此处,直接被打中膝盖,哎呦一声跪倒在地,望着那草庐不禁骂道:“该死的老头子,背后暗算算啥本事?有种出来,姑奶奶和你单挑,看谁更厉害?”
  纵然无法躲开对方攻击,以她的眼力劲也可看出,袭击自己的正是这草庐内的孙老头。
  “武侯面前不得放肆。你这小娃娃,若不管教,莫非当我无人否?”
  清瘦般的声音传出,那拐杖却应声而动,直接跳起来就要对着定慧嘴巴来几下。然而定慧却早有防备,身形忽纵立刻就跳离开来,远远避开草庐之地,望着那拐杖只在空中摇晃几下就重新会入草庐之中,不禁笑道:“只可惜你本事不到家,压根就伤不到姑奶奶。”
  虽是如此,她却提起了警惕。
  隔空控物,随心所欲,这人果然有些本事,纵然不知为何自困草庐之内,但这一身本事护住武侯墓自然不在话下。至于那杨琏真迦,只怕真正抡起实力,也未必是这人对手。
  只可惜,无论她如何挑衅,那草庐却异常沉默,显然是不欲应对。
  “唉。你这孩子,还是太调皮了。”萧夫人摇着头笑了笑,望着远处到处跑来跑去的定慧,不觉露出一丝宠溺来。
  当年她因为生下萧月、萧星这对孪生子伤了身体,故此日后无法在怀孕生子传承宗族,幸亏那萧逸温润如玉、甚是体贴,并不以此为挂碍,两人可以说得上是一对佳话。
  只可惜,她当初错以为定慧乃是男子,否则这个时候依着萧逸性格,应该会将其认作义子吧。
  定慧也没理会她人感慨,信步在这武侯祠之内蹦蹦跳跳,就像是小学生郊游一样,游览着这里的一切。
  等到几人转过书案梁,就见前面豁然开朗,一条仿若玉带般的小溪之中,汩汩细流从内山门前蜿蜒穿过,为整个武侯祠平添了几分幽静和神秘的色彩。
  而那萧月、萧星望见山门两侧,画着两幅壁画,不觉问道:“娘亲那是什么?”
  萧夫人介绍道:“这一幅说的是‘三顾茅庐’,描述刘备为求东山再起,冒风雪严寒第二次到隆中请诸葛亮出山。你看这图中的那耳朵宽大的就是刘备,做嗔怒样式的则是张飞,面带桀骜的乃是关羽。而他们所求的正是诸葛亮了。至于另一幅画则是‘将星陨落’。你们看到的这个人和之前的那个石像像不像?他就是诸葛亮了。此时,他正在将临终遗言告知姜维、杨仪等人。”
  那定慧在一边亦是看了一会儿,不觉念了一首诗:“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只可惜了,蜀汉大势已去,无论任谁都无法改天换地。武侯一生固然圣德,却不免太过谨慎了,以至于只能偏安一隅。”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夫君昔日经常念诵这诗,如今见来果然是有些悲意。只是见你对此似乎不以为意,却不知你若是他又当如何?”萧夫人有些诧异,于定慧有多看数分。
  似这般女孩子,她这一生所遇见的当真少见,根本和那只会梳妆打扮、斤斤计较的大家闺秀截然相反。
  “难!很难!真的很难!”定慧苦皱着小脸,却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她也读过史书,自然知晓以当时候蜀汉情形,能够立足九州已属侥幸,更勿论争夺天下。那诸葛亮能够以一隅之地力压魏国,以至于三国鼎立,如此手段绝非常人所能达到的,更勿论她这个九岁龄童了。
  萧夫人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认输的时候?”
  “不!我才没有认输呢。”定慧立刻辩道:“只是我若是和他一般,那就决计不会让自己陷入劣势之中。以堂堂正道,将对方彻底逼入绝地,那才是我所喜欢的。如同他这般为人掣肘,难以尽展才华终究不是我所喜欢的。说起来,还不是那刘备忍不住气?非要轻启数十万大军攻吴,将蜀中几十年精华全数葬送其中。”
  想着这些,她不禁叹息一声:“那诸葛亮自然是经天纬地之才,只可惜所投非人。硬生生被这刘备给束缚了,以至于难以一展才华。”望着那石像,定慧不觉感觉无奈,想着那即将到来的蒙古大军,原本笑意浓浓的小脸也罕见的带着些苦意。
  不知为何,萧夫人忽然感觉眼前这小女孩与他人绝不相同,不禁问道:“你说着这些,莫非以后想要当丞相不成?”想着这些,她又苦笑了一笑:“只可惜咱们女子向来无奈,只能依托男子才能成事。你啊,估计这一生都不可能。”
  “丞相?笑话。若是要做,还不如做皇帝呢!”撇撇嘴,定慧信口说着,目光闪烁不定透着几分桀骜。
  旁边萧月笑了起来:“皇帝?你又不是真龙天子,能当啥皇帝?而且还是女性,更说过不会嫁人的。这样的话,你倒是说说,你打算让如何立太子?难道你能够让女人生子吗?”
  “女人生子倒不可能。不过到时候我当皇帝了,肯定会立你们两个为妃子的。”定慧立刻将手伸出,以迅雷之势在那脸蛋儿摸了一把,旋即笑道:“月贵人,今日里给朕笑一个?”
  “我,我打死你这个‘女流氓’!”
  那萧月也没料到定慧胆子如此之大,脸上被那细腻的小手摸了一下,立刻就泛起红晕,嗔怒之下直接就扬起手掌。只可惜,她毕竟没有练过武,反倒是被定慧依仗轻功反复调戏,恼怒之下只好忍住怒气,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理会,也免得让自己怄气。
  几人打打闹闹着,就来到了大殿面前,其中正有供奉诸葛亮的神龛。
  神龛之上正中是诸葛亮的坐像,左手抚膝,右手持卷,凝目沉思,似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两童一持剑,一捧印,侍立左右;龛下,左有龙骧将军关兴,右有虎贲将军张苞,体态威武,护卫两旁。
  而那大殿之后,就是武侯的衣冠冢。
  于层层叠叠宫殿环绕之中,诸葛亮墓冢青草莹莹、肃然耸立,形如覆斗状,四周以汉白玉石护栏围护,石栏上浮雕35幅“诸葛亮生平”故事图案,其内种着双株古汉柏,粗至三人合抱,枝杈横空蔽日,浓荫匝地生寒,最显“独含天灵”的气质。
  这却是自下葬之后就种下来的,至今已有近千年了。
  几人一一拜定之后,就挑了几个偏房住了下来,至于之后的事情,她们也没去想。
  只希望这安静久远的武侯墓,能够护佑她们安然生活,不至于沦落战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