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病逝
  史湘云现在在贾府十分得宠,除了最宝贝的贾宝玉,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以前还有黛玉争宠,自从林钰琅出现后,黛玉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又和林钰琅单独一个院子,后来更是直接被陛下把地儿划给了林家,自此林家兄妹就和贾府走的更淡,如今的史湘云却像是取代了黛玉以前在贾府的位子,和贾宝玉分别住在碧纱橱内外间,老太太疼她的紧,王夫人却很厌烦她。
  史湘云如今不比以前,她的叔婶全抛下她走了,可以说她的处境比黛玉先前还不如,又每日里和贾宝玉一起玩乐,自然生出些不一样的情愫,可她也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贾老太太中意的是林黛玉,王夫人喜欢的是薛宝钗,贾宝玉左右摇摆、心思不定,看见这个姐姐就忘了那个妹妹,只有她自己如今无人做主,心里自然空落落的没根没底。
  而薛宝钗之前一心选秀,自然看不上贾府这些儿女是非,如今落选了,贾府成了她最好的选择,薛宝钗也积极起来,时不时去贾宝玉面前晃一圈,或是关心两句,贾宝玉虽说与史湘云在一起玩的开心,可是却又能和薛宝钗产生许多共鸣,这是史湘云理解不了的,所以他有些摇摆不定,而原本交好的薛宝钗和史湘云,也因此逐渐产生隔阂。
  此时史湘云和贾宝玉吵的起劲,薛宝钗站在旁边温和的劝了两句,史湘云不像黛玉直接刺回去,反而赖着她大大咧咧又没心没肺的性子,倒是让薛宝钗吃了一记闷亏,薛宝钗尴尬的站在那里,贾宝玉却被史湘云给吊走了。
  惜春趴在黛玉耳边悄悄说:“两人各有各的打算,以后还有的争呢。”
  黛玉没说话,心里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今日的情形原本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不由让她觉得有些惊恐。
  林钰琅细心的注意到黛玉的不对劲,走了回来轻声问道:“玉儿,不舒服吗?”
  黛玉摇了摇头:“就是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慌。”
  林钰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别怕,有哥哥在。”
  黛玉想起来,问道:“贾探春被北静王府看重是为何?”
  “那北静王妃身子不太好,这两年又与北静王貌合神离,听说前段日子更是一个人搬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不再参与北静王府任何事,北静太妃如今就是想选一个能干的侧室,帮着打理王府。”
  黛玉点头:“虽说不如正室好,可是也不错了,即便上头有个王妃,也等于没有。”
  林钰琅讽笑:“这么好的事,为何京城其他姑娘都避之不及?”
  黛玉不解:“为何?”
  林钰琅附在她耳边说道:“北静王好男风,对女人没兴趣,不见他后院那么多女人,至今还没任何子嗣吗,而且那北静王身边,小厮长的可是一个比一个好看,还有一个特别得宠的,听说在王府里,那才是真正的主子。”
  黛玉惊讶的张大嘴,随后又红着脸打了林钰琅一下:“真是要死了,什么话都能说。”
  哪有姑娘家听这个的,自家兄长真是太不靠谱了!
  林钰琅一脸无辜:“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游完园子,一行人又来到书房,贾元春提了几个字,让大家分别作诗,黛玉虽说喜欢在这方面拔尖,可林钰琅不让她在贾府面前显露,所以她只平平做了一首,就搁下笔和贾惜春小声玩笑。
  最后所有诗收上去,贾元春细细评价了一番,果然还是林黛玉和薛宝钗最为优秀,她想起贾老太太给她提过的,想把黛玉与宝玉凑成一对的事,又想到陛下让自己借着娘家找的东西,心里一时难以决断。不过说到性情,虽说薛林二人皆十分突出,但是她还是更加喜欢薛宝钗,一是因为王夫人喜欢;二来也是黛玉个性太强烈,难以驯服,反而薛宝钗倒是温顺一些,虽不见得能得男人喜欢,但长辈一定喜欢。
  黛玉可不知上头的贾元春想了什么,她事不关己的坐了坐,看不得贾宝玉抓耳挠腮的耽误时间,干脆过去点了几句,终于结束了枯坐,去到戏台子那听戏。
  贾元春傍晚回来,还不能在家过夜,听完戏就得走,转眼间,原本欢快的气氛变的低沉,贾元春忍不住落了泪,贾老太太和王夫人也满眼不舍,只能快快的把给贾元春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让旁边的宫人一一检查过眼,又千叮咛万嘱咐,看的一旁的黛玉心里也酸酸的:进了宫又如何,还不是骨肉分离难团圆。
  折腾了半夜,总算结束了,黛玉刚准备回去休息,就看到平儿神色匆匆的走进来,脸色难看的很:“不好了,尤二姐没了!”
  犹如平地一声雷,大家都愣了一下,老太太看着贾元春还没走远的轿子,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娘娘省亲,却在这当口死了人,这可是不详啊!
  贾政和王夫人也拉了脸,大家匆匆赶到贾琏的院子,就看到厢房里尤二姐面色灰败的躺在那里,肚子高高隆起,显得诡异又绝望。
  贾琏伤心的扑上前,抱着尤二姐失声痛哭,他虽说不如之前宠尤二姐,但到底是有感情的,此时见她死的可怜,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悲痛,王熙凤在后边冷冷看着,心里有些畅快,虽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她没出手逼死尤二姐,不过到底是心里一根刺,如今总算她自己出去了。
  贾老太太沉着脸:“够了,娘娘刚走,你就哭成这样,是嫌家里还不够乱!”
  然后又回头瞪了身后的珍大奶奶一眼:“你们这一家就没一个省事的!”
  珍大奶奶低下头不敢回话,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迁怒:尤二姐死在这个当口,简直是让府里所有人都感到晦气。
  贾老太太挥了挥手:“赶快抬出去埋了,不要放在家里。”
  贾琏听了这话,满眼恨意,随后又低下头压抑住哭声,凤姐看清了他的眼神,冷冷一笑,心里也有些悲凉:什么夫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自己待他如宝,他心里却满满都是别的女人。
  尤二姐的尸体就被这么悄无声息的抬了出去,甚至连个正经的牌位都没有,林钰琅站在后面喃喃自语:“孤魂野鬼。”
  看着贾府没什么事了,林家兄妹才往回走去,黛玉叹道:“不知该为尤二姐感到可悲,还是为凤姐姐感到可怜。”
  林钰琅没有丝毫动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空有野心,妄想摘取别人种下的果,得此结局也是自找。”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黛玉感叹了几句就回了房,林钰琅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墨弦坐在床边看书,林钰琅关上门一把将书夺回来:“看到一半,别给我翻乱了。”
  墨弦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现在喜欢这种一个男人配一群美人的话本了?”
  林钰琅:……
  “随便翻翻。”
  “是吗?”墨弦站起身:“我好像听某人今晚感叹,似乎特别羡慕北静王身边一群美人呢。”
  林钰琅:……
  “欣赏美,是每个人的本能。”
  墨弦弯下腰,轻声说道:“那你最好把你这种本能收起来,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收。”
  说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林钰琅不解的问道:“你去哪?”
  墨弦笑了笑:“今晚那么多妃子回家省亲,我得盯着点,不能出意外,毕竟那些丢了的姑娘可还没找回来呢。”
  林钰琅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再见。”
  墨弦脚步顿了顿,笑着摇摇头:“小没良心的。”
  贾元春回去第二天,就给府上赐下了礼,三春和黛玉、还有史湘云的都是一样,唯有薛宝钗跟贾宝玉的相同,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而且还有一件特别可笑的事,贾元春赐礼,居然漏下了贾赦夫妻,这简直是□□裸的打脸,当初贾元春进宫,帖子还是贾赦的,如今府里是贾赦袭爵,就算老太太宠着贾政,可这袭爵一事也不是她能改变的,贾元春如今不管是故意还是忘了,这件事不仅贾赦丢了脸,她自己的德行也被人暗地里笑话了一顿,刚得宠就忘了本,这种人在哪里都走不长。
  女子出嫁背后靠的是娘家,贾元春这是被府里如今的气象迷了眼,以为二房紧紧拿住府里大权,不将真正袭爵的贾赦放在眼里,殊不知贾老太太再偏心,她总有去世的一天,到那时贾府分家,她后面该靠谁?难不成贾政一个五品闲差还能成为她的靠山?看似聪明实则没有远见,许多人都在背后摇头。
  这次赐礼可以说没几个人是高兴的,贾老太太心寒自己养了贾元春多年,结果人家仍然和自己母亲一条心;贾宝玉浑浑噩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眼前的礼,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史湘云如今没有指望,贾府也没人替她操心,她又心念贾宝玉,此时看着手上的礼,也觉得有些伤心……总之,贾元春这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除了王夫人一脉高兴的很,她算是把人得罪遍了。
  王熙凤一早就坐在黛玉这里,冷冷的笑道:“平日里看着贤淑知理,还以为是个有分寸的,没想到野心大的很,这会儿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还指望着大房全都死绝,她的亲弟弟好继承爵位呢!”
  黛玉这次也是有些服气,都不知该说什么,且不说贾赦虽然胡闹,但是没有对不起二房的行为,单说他就算只是一个亲戚,住在一个院里,哪怕面子情也不该如此无视,若她今日站稳了脚跟,不把贾赦放眼里也没人会说什么,偏偏她才刚得宠,如此迫不及待确实不够聪明。
  王熙凤叹道:“我们是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老太太一心偏着二房,人家的闺女又做了娘娘,我们再不让位,只怕命都要没了!”
  “凤丫头,你这话可是在怨怪我这个老太太?”
  门口突然传来贾老太太的声音,黛玉和王熙凤一回头,就看到贾老太太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