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清风楼外来了一群官兵,把里里外外围了个遍。
  “褚裟呢?让他出来!”一个官兵恶声恶气的对一个小倌问话。
  “肖大人驾到,奴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本官听闻你们清风楼收留外来逃婚的男子,此乃大罪,来人!把褚裟给我拿下!”
  “是!”
  褚裟按住了尹沅的手,对她摇了摇头,“我跟大人走,还请您饶了其他人。”
  肖兰芝本就只是想找个由头把褚裟下狱,既然褚裟愿意跟她走,那她也懒得管其他人。
  华清殿
  正在写九九乘法表的柳安清手下一个不留神,把写好的数字晕染了,他把宣纸揉成团,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前往大牢看望褚裟。
  “皇夫千岁。”
  “起来吧。”柳安清一路端着,他多少学会了上位者的威严。等到他来到褚裟的牢房前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看着里面的人听着对方嘴里念得佛经。
  “褚裟,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柳安清蹲下来打开饭盒,把里面的吃的端出来。
  “皇夫千岁。”褚裟起身行礼,“我一介贱民,能得您来看望,褚某感激不尽。”
  “你请我吃过点心、茴香豆,喝过茶,也喝过酸梅汤,一饭之恩必偿。”
  褚裟从手腕上摘下一串佛珠,“皇夫千岁,我平日里吃斋念佛,从圣国寺求来这串佛珠,希望它能保佑您。”
  “那我就收着了,你因为什么事被关起来的?我去找大理寺卿问问。”
  “户部尚书想强纳我为妾,我不愿意,她便诬陷我私藏逃婚的男子,送我来这里,等我服软。”
  柳安清倒是没想到褚裟这么惨,不过这样的事也不少见,他也不再多问,而且还许诺说,“我会救你出去的。”
  “平白无故的,您为何帮我?”
  “因为你我是一样的人。”
  “您贵为皇夫,而奴只是妓馆的小倌而已。”
  “你我都是她们笼子里的鸟,供人观赏,任人打骂。”柳安清苦笑,他给女帝推荐后世才有的农业技术,把这个世界没有的知识写下来交给礼部,这一切不都是为了生存吗?
  褚裟行了一礼,恭送柳安清离开。
  几日后,褚裟被放了出来,他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嫌弃的撇开了脸,在牢房外看见了一辆马车。
  “褚公子,请,我们家主子在上面等您。”
  “多谢。”褚裟收敛了身上的风尘气,对李德志拱了拱手。
  柳安清还在看手里的物件,女帝不停的向他要着新奇物件,他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现在他正愁着改进水车。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看着褚裟,“我不方便出去,就没下去。”
  “皇夫救我出大牢,又亲自来接我,这等恩情,小生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余生尽力回报。”
  “啊?不是,我没想过要你报答的,就本来你也是被人冤枉入狱的,我就顺手的事……”柳安清一激动把手里的水车模型掰坏了,他难过的看着手里碎成几部分的水车,“怎么办?”
  “要不您给我看看?”褚裟摊开手,眉眼平和,“前些年我走南闯北,不说见多识广,但也会些奇淫技巧。”
  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柳安清把坏了的水车模型放在了褚裟手里,“谢谢啊。”
  过了一会儿,褚裟把修好的水车模型还给柳安清,“我早些年在域外见过比这个还强一些的水车。”
  “真的?”柳安清激动的双手握住褚裟的手,“你还记得那水车的样子吗?”
  褚裟垂眸看着柳安清握着自己手的双手,“记得。”
  柳安清不好意思的放开了褚裟的手,“你能画下来吗?我这马车上有纸和笔。”
  “我给你画。”
  一直等到马车来到清风楼门口,柳安清和褚裟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褚裟。”
  刚要下车的褚裟扭头看柳安清,“皇夫,怎么了?”
  “就是,你要是被人为难了,就说是我的亲戚,有亲戚好办事,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谢谢,我走了。”
  “再见。”
  褚裟下了马车,看着马车远去,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影子,他的眉眼立马冷了下来,“谁允许你私自来找我的?”
  “教主,属下有事相告。”
  褚裟一甩袖子,进了清风楼,身后的影子跟上了他。
  “尹左使。”
  “褚褚,影子把郑善带回来了。”尹沅冷漠的看着影子,她知道对方必死无疑,眼里便没有杀气。
  “属下要和您说的事与她有关。”
  屋子里的郑善是震惊的,她的养父母因为褚裟不再给他们钱便把她赶了出来,她凭借自己会些武功便闯荡起了江湖,遇到了影子,她给他起了名字,他们两情相悦。
  可是,影子是玉龙教的右使,不能随意离开教门,需要取得教主的同意。
  郑善跟着影子来了清风楼,知道了玉龙教的左使是这里的老板娘,那他们的教主是谁?
  “哥哥?”
  哪怕褚裟刚出狱,形容狼狈,可他那一身风华也压过了自己的同胞妹妹,这一点既让郑善欢喜,也让她嫉妒,她是喜欢美人的,但褚裟是她的哥哥却压了她的风头。
  “你是不是玉龙教的教主?”
  “嗯。”
  “那可是朝廷发诏令要剿灭的魔教!”
  “我知道。”
  “你为什么会是魔教的教主?”
  玉龙教之所以会是魔教,无非是因为他们势力庞大,朝廷担心他们谋反。
  “影子,你想跟我说什么?”
  “教主,我叫枫木。”影子,不,枫木难得抬起了头,他看着褚裟一字一句的说,“教主,枫木要离开玉龙教。”
  “枫木?”褚裟把这两个字反复念了三遍。
  “是我起的,他连个名字都没有,从此以后他就叫枫木了,我要跟他浪迹天涯。”郑善看着哥哥,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哥哥,别再执迷不悟了,跟我们两个一起走吧!”
  执迷不悟的褚裟伸出白玉瓷一般的双手,他眉眼弯弯的掐住了影子的脖子,“我放你自由,人死了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干什么?你放开他,如果你还想让我认你这个哥哥,你就给我放开他,他有什么错?”郑善焦急的扯着哥哥的衣服,她眼看着哥哥当着自己的面掐死了自己认定的夫君之一,内心绝望不已,“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杀人犯!”
  “我跟你的养父母千万个叮嘱,不许你来盛都,你背着他们来了,这不是害他们吗?”
  “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十年前我被人踩进泥里,十年后我要成为人上人!让所有欺我、辱我之人都跪在我的脚下!”褚裟咬牙切齿的把心里的话怒声说了出来,他很少有这种愤怒,猛的表现出来让人有些错愕。
  “你想成为女帝的侍君?她的母皇可是亲口下令抄了我们家的罪魁祸首!这才过去十年,你就忘了我们陈家与她不共戴天了吗?”郑善没少听人说起盛都第一花魁褚裟是女帝的宠人,她原本不信哥哥会委身仇人,如今看来他还是做了这样让人恶心的宠人。
  “不,你错了,我要取代她坐上龙椅。”
  褚裟看着不可置信的郑善,快速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眼里含着热泪逐渐收紧了手指,声音一度哽咽,“如果你听养父母的话不来盛都,他们就不会死!或者你没有认出来哥哥,我也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甚至,如果你懂事的话,哥哥会把那龙椅送给你……可你太蠢了,你和影子会坏了我的事。这条路不好走,哥哥不能留下你。来世,做牛做马,哥哥都会补偿你的,睡吧,做个好梦。”
  郑善挣扎的手脚逐渐无力,而亲手杀死她的哥哥抱着她的尸体垂了一滴泪。
  “褚褚,尸体交给我吧。”
  “火化吧,找个盒子盛着。既然善儿不能活着见到我坐上皇位,那我抱着她的骨灰让天下人都跪在我们陈家人脚下也是好的。爹爹说了,我们家就只有善儿这个女丁能重振家门了,爹娘生我养我一场不易,我得让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兄妹是怎么为他们正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