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宋星源给她取来了一整套新的衣物。宋家常办宴会,考虑到各种突发情况,很多东西都是早已备好的。
  她拿着两个冰袋敷着眼睛,宋星源站在身后,给她拉好了后背的拉链。
  他的手指摸了摸她依旧潮湿的头发,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坐着,头发要吹一下。”
  她听话地坐着,闭着眼睛,冰块让她眼皮上的肿胀稍微缓解了一些。
  伴随着微热的风,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
  他的动作轻柔,和之前在浴室里的粗暴截然相反。
  宋星源的手机响了。
  他暂停了动作,接起电话,“喂。”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见他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等下过来。”
  她抬头看他,从冰袋下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问,“要去忙了?”
  “嗯。”
  她丢下冰袋,拦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你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他看着她微肿的眼睛,说,“你在这休息一会,暂时别出去。”
  “好。”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语气温和许多,“等下把门锁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房门合上,屋内又陷入一片沉寂。
  她下床锁上门,然后自己吹完了头发,躺在床上,继续冰敷着眼睛。
  宋星源昨晚大概是睡在这里的,床上还留着点他的气味,很好闻,萦绕在鼻尖,好像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她眯着眼睛,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宋星文发来的讯息。
  他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但是都没得到她的回复。
  最新的一条是刚发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她给他回过去:【没关系,我没怪你】
  宋星源说的没错,是她没拒绝,是她一晌贪欢。论责任,她不比宋星文少。
  过了一会,那边又发来:【我哥他……没把你怎样吧?】
  【没事,我就是洗澡换了套衣服】
  至于更多的细节,她没办法向他描述……
  两个人正聊着,霍昭的电话又进来了。
  “意舒,你在哪呢?”
  她苦恼地敲了敲额头,语气尽量如常,“我……在客房休息。”
  “身体不舒服?”
  “不是……就是有点困,睡了一会。”
  霍昭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放下了心来,“晚宴要开始了,等下记得下来吃饭。”
  “好,我马上下来。”
  她起身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看到眼睛的肿也消得差不多了,便出了房间朝楼下走去。
  晚宴设在另一个厅,顶上的吊灯璀璨耀眼,华光流转,倾洒在来来往往的衣着精致的宾客身上。
  她看了一圈,正好看到霍昭跟林女士站在一块聊着什么,霍昭笑得含蓄,林女士则捂着嘴笑个不停。
  她内心叹了一口气,走到他们跟前,招呼了一声。
  林世仪看了她一眼,有点惊讶,“意舒啊,衣服怎么换了?”
  霍昭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询问。
  “饮料撒了,之前的裙子弄脏了,就换了套衣服。”她随口胡诌。
  林世仪没太在意,拍着她的肩膀,有些担忧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霍昭的眼睛还在看着她,沉静又透彻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心虚。
  好在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说,“走吧,吃饭吧。”
  三人找了张桌子便落座了,姜先生则被几个朋友拉去了另一个桌,觥筹交错,时不时还会传来中年男人们爽朗的笑声。
  霍昭坐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
  他看得出来,她的眼眶泛着点不自然的红,眼皮有些许的浮肿,像是刚哭过。
  “眼睛怎么了?”他声音放的很低,只有她听得到。
  她一愣,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
  “没事。”她摇了摇头,也不想再找借口了,只能希望他别再多问。
  他如她所愿,没有说话。
  桌下,他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慢慢地与她十指相扣。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他脸上的笑容很淡,目光温柔,充满了安慰。
  *
  吃完饭,宋家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跳舞的跳舞,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众人各有各的乐子,大厅里喧哗不断。
  除了吃饭敬酒的时候,姜意舒看见了宋家那两兄弟一次,其他时间,好像就没见过他们的脸。
  沉锡元倒是看见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有些独来独往的,偶尔有人跟他搭讪,说不了几句就散开了。
  她跟他的目光撞上过几次,他那黑沉沉的眼眸阴郁到了极点,还透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在受着什么煎熬似的。
  最后宴会结束,林女士和姜先生依旧把她丢给了霍昭,两个人开车先走了,她只能被迫继续跟在霍昭身边。
  大门口站着宋家人,送别着离开的宾客。
  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客气地聊了几句,然后就走出了大门。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俩人的目光全都盯在她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悄悄挥了挥手,然后又随着霍昭离去。
  车停在姜家楼下,隔着车窗她也能看得清楚,房子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看起来她的两位父母还没到家。
  “意舒。”
  他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
  他搭上了她的手,轻轻地蹭了两下,“今天为什么哭?”
  她早就被他看穿,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她本不愿对他说谎,但是今天的事又实在是让她难以启齿。
  她欲言又止,面露难色,“别问了……”
  她低着头,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懊恼和自责。
  他看了她一会,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头发。
  手指抚过她的眼尾,“下次不要再哭了,我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