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我是孟子川,你是云雪
  钱娇惊讶的看着地上的血,眸子一缩,再听到南帆那半句不清不楚的话,她似乎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有时候他也会心软,可终究他们隔着血海深仇’。
  是这个意思吧?
  是吧?
  可为什么她的心就那么痛呢?
  远处的枪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宴会厅里有不少人走出来,往钱娇他们这边来了。
  钱娇强忍着蛊毒的发作,艰难的往前迈了几步。
  围住钱娇的那些人,更加紧张的用枪指着她,仿佛是她再敢有一点的异动,就要把她当场枪决一样。
  她眸子里的水雾聚拢,又拼命忍住,想着还是要体谅南帆的难处,要给他时间消化彼此的关系。
  虽然,她现在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了呀。
  在钱娇走到彼此都足够安全,足够近,让围着她的那些人,感觉不到她对南帆和孟老先生的威胁,才停下了脚步。
  开口说出的话,却低哑得有些哽咽。
  “不要急着和别人订婚,好不好,再等等……”
  “呵呵呵……”带着沧桑味道的笑声,突然打断了钱娇要继续的话,是孟老先生。
  南帆的心一沉。
  “我们的仇恨化解不了,你不用再执着了,回云家去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能为你做的,以后,我们就是仇人了。”
  南帆冷酷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
  只是心底的颤抖,没有人能听到。
  背在身后的手,用力的握紧,骨节发白,青筋暴起,最后却只能隐忍。
  仇人……
  听到钱娇的耳里,让她如同坠入冰窟般的寒冷,心疼和不甘,怀疑和震惊……
  各种情绪,让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刺痛,仿佛一万根钢针,瞬间同时扎入了她的心里。
  疼痛无法自拔。
  “帆哥……”如同泣血般的颤音,在飘飘扬扬的雪花里,显得飘忽又悲伤。
  然而,隔着薄薄雪帘的南帆,脸庞依旧深邃俊逸如天神的南帆,那个不久前还爱她如命的南帆。
  却只有一句无情的警告,“你别自欺欺人了,我是孟子川,你是云雪,我们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所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可能了吗?
  尽管南帆心疼得无法忍受,可为了能让钱娇死心,能让她不再纠缠,才能让爷爷抓不到把柄的让钱娇离开。
  爷爷答应就此一次放走她的机会,就此一次,她要是不走,便再也走不了了。
  他会想办法送自己的血给她的,即便真的有一天送不到了,云泽……云泽定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吧?
  可在听到钱娇的那声无限哀伤的呼唤,和她心疼得脸色发白,渐渐弯下去的腰。
  他心底就像被人狠狠的撕开了一道口子,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很想大声的对钱娇说,娇娇,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们都需要再等一等。
  终归他是不会放弃向她靠拢的那一天的,不管未来有多艰难。
  可是钱娇却在他那一句‘我是孟子川,你是云雪,我们不可能再是别人了。’的话里,听出了决绝。
  心好痛,怎么会走到了这一天?
  怎么会走到了这一天。
  他说她是云雪,他却是孟子川。
  这就是承认他们之间,有跨越不过的世仇和家恨。
  强撑的那根弦,终于在南帆的最后一句话里断了,不管真假,都痛得让人无法窒息。
  心像是被千万根细针扎透,冷汗从每一寸皮肤里渗出。
  紧咬的银牙也无法克制,她蛊毒发作时,锥心刺骨的疼。
  冷汗浸湿了衣襟。
  钱娇终于站立不住,整个人跌倒在雪地里。
  蛊毒发作,是她从来都强撑不了的折磨。
  南帆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却依旧没有动,眸光里是深邃得看不出的情绪。
  钱娇痛得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紧咬的牙关,即使在她痛得要翻滚的折磨里,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不想让孟家人看到,她蛊毒发作时痛苦又狼狈的样子。
  可事实上,不管她怎么忍耐,此时的样子都无比狼狈。
  然而,包括南帆和孟老先生在内,以及孟家围住她的那些人在内,还有从宴会厅里跑过来的,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在内。
  此时钱娇的样子,落入他们的眼里都无比狼狈。
  而这种狼狈,是爱上南帆的狼狈。
  同时也是云家人爱上孟家人的狼狈。
  于钱娇的身份是笑话,于云家的身份是耻辱。
  孟老先生甚至是用一脸享受的神情,仔细的欣赏着钱娇属于云家人身份,却爱上了孟家人的这份耻辱。
  她每一分每一毫的痛苦,都让身为孟家人的孟老先生痛快无比。
  就是这样的痛才解气呀,就是这样的痛才让人心情愉快。
  所有的人都看着钱娇,痛苦又无助的在雪地里颤抖,包括南帆。
  只是没有人看到他平静外表下,血流成河的心。
  大雪纷飞,只有她在流泪。
  枪声终于停了,一群人强硬的冲进了包围圈,为首的年轻男人几步冲到了蜷缩成一团,痛得颤抖的钱娇身旁,将她轻轻的抱进了怀里。
  眼神却恶狠狠的,看向一旁漠然旁观的南帆。
  二话不说,提刀划破左手的掌心,轻抬起钱娇的下巴,当着在场无数人的面,将左手才划开的伤口,对上钱娇忍痛被咬破的粉唇。
  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入了钱娇的嘴里,一股铁锈的血腥味,让她的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
  强忍着泪珠的眸子,终于在这一刻,让泪水从眼角滑落。
  颤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平静。
  云泽移开手,有人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布条,替他暂时包扎一下。
  更多围观人好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一幕。
  不明就理的人,除了好奇钱娇到底得了什么样的怪病,竟然要靠人血才能平复。
  更多人的想法,却是对钱娇要喝人血,而生出惶恐和惊秫。
  竟然有种同类相食的恐怖即视感。
  这让他们看钱娇的眼神,有种看异类的排斥。
  云泽将渐渐平静下来的钱娇,轻轻的扶了起来,手里的小心翼翼,和眼里的疼惜,仿佛蔓延在了大雪里,竟然有种深远到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