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圣命难违
  一番话落,温太医不管皇上这么想,他自己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将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剩下的不管皇上再怎的处置他,也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他是这般想得,也是这般做的,却是不想等待的时候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好过。当他浑身汗湿浃背的跪在御书房,而龙椅之上的人却是不发一言的时候,他等待的心情竟也是十分忐忑。
  终于,就听着濮阳帝开口了。
  “传召齐王妃进宫来见朕。”
  濮阳帝话音一落,立即就有身边服侍的宫人下去传话。
  温太医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跪在一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濮阳帝只是目光一转,那让人压抑得抬不起头的沉重感再次压的温太医透不过气来。
  “温太医,齐王的病情,还是要麻烦你了。”
  温太医连连点头,带着整个匍匐下去的身子都在抖动,“微臣知晓,微臣一定尽我所能,倾囊毕生之所学来为王爷诊治。”
  濮阳帝只是冷眼瞧了他一眼,这才道,“你暂且下去罢,若是可以,朕希望你随时侍候在齐王左右。”
  温太医一听,虽是意料中的事情,却仍是不禁苦了脸,看来他的小命跟齐王的死活是分不开了。
  “是,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说罢,就正要慢慢起身,仍是躬着背脊的后退,准备出了这殿室的门,忽而被濮阳帝突然说的一句话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呆若木鸡,好半晌也无法反应。
  只因着濮阳帝似叹息似扼腕的说道,“齐王若是有恙,那我大周岂不是再无继任大统之人?”
  温太医跌坐的声响过大,引得濮阳帝的眼神冷冷的撇过来。
  温太医已是冷透了的背脊再度冷汗直冒,待触到濮阳帝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又是浑身一个激灵。
  继任大统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来也是除了帝王心中知晓便再不外传第二人的秘密,一般除非是到了帝王大限才会向人公布他心仪的下一任帝王的人选,只是现在帝王还活的好好的,却是将这件事情透露于他知晓,可是什么意思?可是要借机取他人头?
  一想到这层,便再也坐不住了,又是一个机灵坐起身再次跪倒在地,不断的朝着濮阳帝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然而帝王之心总是深不可测,在他以为帝王就要轻飘飘开口一句话夺他性命的时候,就听着濮阳帝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道,“今日的话你若透露于第三个人知晓,可要小心了你的项上人头。”
  温太医又哪里有那个胆子,当即就连连保证道,“是,微臣定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微臣以性命担保。”
  濮阳帝听罢冷哼了一声,用性命担保,可不就是用性命担保,温太医若是泄露出去,他自然也不能让温太医活了。
  温太医最终只听濮阳帝冷哼了一声,才磕头谢恩的退下了。
  直到温太医闪身不见,濮阳帝这才独独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哀声叹息。
  将大位传给齐茂云这种话,他可不是在说笑。
  温太医连忙退下,就在御书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仍不能松口气,直到走出了十里开外,他才堪堪深吐出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的知晓,濮阳帝最后的那句话,应是故意泄露他知晓的,好叫他时时刻刻将齐王的性命系在自己的脑袋上。想罢又不由得苦笑,难不成皇上还以为,他为齐王诊治未用上心吗?
  可他真的是倾囊所学而束手无策了呀。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齐茂云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瞧见昌歌正眼巴巴的盯着他瞧,那眼神湿漉漉的如何看都有种看到了路边的流浪狗的感觉。
  齐茂云不禁轻笑,“别用那种眼神看向我,昌歌。”
  昌歌闻言顿时将呆滞的表情收起,转而露出欣喜的神色,“主子您醒啦,你现在身上可有哪处不舒服?”
  齐茂云费力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这个平常且毫不费力的动作倒叫今日的齐茂云看来是最辛苦的差事。
  还是一旁的昌歌不忍再看下去了,便立即上前扶了一把,还需很是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好叫自己不会伤了王爷。
  直到齐茂云完全坐直了身体,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面上带着的是既满不在乎的慵懒的笑意,又带着浓浓的自弃的矛盾的神色,还未开口便先是嗤笑了一声,“待我哪天去了地府走一遭,一定要问问阎王爷这是个什么毒,太遭罪了。”
  昌歌在一旁听得揪心,齐茂云的一声声轻笑都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头,“不想笑,您就别笑了罢主子,这又没有外人。”
  齐茂云面上的慵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懒懒的开口道,“如今我除了笑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叫我哭吗。”
  昌歌哑然无语,随即转而问道,“主子你可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齐茂云闻言,一手,抬起,示意昌歌来扶一扶,一边道,“先扶我起来出去走一走。”
  昌歌先是下意识的立即将手伸过去,然而当听清齐茂云说的话之后,却是当即面露难色,“王爷,还是不要了罢,您的身子实在是吃不消啦。”
  齐茂云并不理会昌歌的话,既然昌歌不打算拉他一把,那么他便自己撑着身子起来便是。这般想着,也是这般做的,直到昌歌见他执意如此,看不下去了,这才终于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直到完全站起来,齐茂云这才满意的笑笑,“你又不是不知我只要是每次的痛楚熬过去了,之后的一段时间便就相安无事,这样算起来,我至少还是能正常的过活几天的,你又瞎担心什么。”
  昌歌心中有怨,不想答话,索性也只要心里默默不赞同,嘴上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惹得自家主子不开心的。
  之前的每次虽都是极为凶险,可却也从未出现过没有呼吸没有脉象的情况,所以是不是还能如同之前一般熬过了极大的痛苦便能正常生活一段时日,谁又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