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为母当自强 第123节
  小赵觉得自己应该替母亲承受这份恐惧。可她担不住,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懵的。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是她人生前二十几年都不曾经历过的。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小赵从医院出来之后,在街上游荡了好几个小时。天都黑透了,她就稀里糊涂地又跑来找陈师傅了。
  其实陈师傅不过是个卖小吃的。她也没学过医,又能给自己提供什么建议呢?
  但眼下的小赵真正需要的也许不是医学上的帮助,而是心灵的慰藉,她希望有个人告诉她该怎么办。
  陈凤霞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她热心或者说她好管闲事,还因为她现在住的是医院家属小区,周围的邻居全是大夫。
  陈凤霞一把拉住只知道哭的小赵:“走,我带你去找顾主任问问。别光晓得哭,现在谁都能垮,你得撑住。”
  小赵一抹眼泪,跟刚出生的小鸡崽子似的,没头没脑的,只跟着陈凤霞往楼上去。
  顾主任刚开完刀回来,他一手接过陈凤霞递上去的香浓南瓜汤,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等到整个人缓过来了,他也看完了手上的病理报告单。
  “你妈是有什么情况才做的诊刮吗?”
  小赵这会儿略略回过神了,好歹也能说话:“就是都住进医院了,干脆做了个全面体检。”
  管床的大夫听说她妈快要绝经了,节育环还没取掉,就建议住院阶段一并取了,刚好报销也方便。
  去计划生育手术室取节育环的时候,做手术的医生又说顺便做个诊刮看看,既然可以报销,那就送个病理检查吧。
  谁知道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
  顾主任拿着病理报告单仔仔细细看完了,语气审慎:“从这个单子上来看,应该还没扩散。但是具体的情况可能得手术完了才知道。你妈这个年纪,直接做个广泛全切吧。”
  小赵当场就懵了,直接喊出了声:“要开刀?”
  顾主任莫名其妙:“当然得开刀了,这种情况不开刀还能怎么办?”
  小赵想到开刀就心慌手抖,下意识地问:“能不能吃药啊?”
  顾主任斩钉截铁:“没用,这个开刀是最好的,而且得尽早开,不要耽误了。我看看,这个礼拜手术排满了,也没床位了。你留个号码,下个礼拜能挤出床,我就电话通知你。”
  小赵已经彻底傻了,都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还是陈凤霞对他千恩万谢地道谢,领着人赶紧告辞。
  顾主任又要忙了,病房的电话打过来,医院有人要抢救,他得过去坐镇。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口。
  陈凤霞看着茫茫的夜色,都忍不住发愣。
  这人好像连晚饭都没吃,下了手术就喝了杯刚才自己带过来的南瓜汁。
  也真是辛苦。
  顾主任肯帮忙安排床位是再好不过的。大医院就这样,从来不愁没病源,外头的人只怕住不进去。
  两人下楼的时候,小赵脚一空,差点儿直接滚下楼梯。
  陈凤霞扶了她一把,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你妈这趟能查出来就是老天爷不收她。你想想看,如果不是这次住院,你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有情况呢?”
  刚才顾主任不也说了吗?大部分宫.颈癌患者就是阴.道不规则流血。
  可快要绝经的人身上就是滴滴嗒嗒的,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呀。大家都这样,谁能想到自己是得了癌症呢?
  哪知道陈凤霞不说还好,一说小赵就直接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这姑娘还甩自己耳光:“我太不孝了,我太没用了,就是我害的我妈。”
  生病是要花钱的。
  她工作到今天,不仅没挣钱不说,还把家里头的房子给赔了出去。
  如果不是陈师傅帮忙想办法,让她们母女拿公积金贷款买了新房。后面她妈就要被她拖累的住大街了。
  现在家里头一分余钱都没有。她要怎么给她妈看病啊?就算医疗费是公费,可是营养费请护工花的钱呢。这一笔笔都是开销啊。
  小赵从来没有一刻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穷。穷到一阵风吹过来,她的家就摇摇欲坠。
  陈凤霞安慰她:“你别想太多。医药费开销才是大头,这个由你妈的单位负责,你就不要太操心。但凡大夫主动要你开刀的,情况就没糟糕到那份上。真不行了,人家会直接告诉你拖回家算了,别折腾。”
  上辈子她阿爹不就是那样吗?吐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大夫就直接说不用开刀了,好好过剩下的几个月就行。
  后来还是她坚持拼一拼,倒意外又给阿爹争了10来年的命。大夫都说是奇迹。
  小赵还是没精打采的,但好歹也听进去了陈凤霞的话。
  她准备回家跟她妈说,上次住院的时候拍了片子说她妈肚子里头有个瘤子,怕再长大了会影响小便,不如开刀做掉算了。
  陈凤霞一直把人送上公交车,才折回头往家走。
  郑国强给要去医院接大夜班的护士拿了最后一份南瓜面包。看到妻子回来,他关心了一句:“怎么样呢?”
  陈凤霞锁上院子门,叹了口气:“要开刀呢,小赵快急疯了。”
  郑国强也跟着露出怅然的神色:“怎么会这样呢?这母女俩也真够倒霉的。”
  开刀可是大事。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时,又说到小赵家的事,感觉真应了那句老话叫做祸不单行。
  陈凤霞伸手搂住丈夫,轻轻拍对方的后背,喃喃自语道:“你可要好好的。”
  上辈子,丈夫稀里糊涂就开了个大刀。肚子上好长一道大口子,换药的时候她数了,足足缝了20多针。肚子左右两边还各扎了个孔,两个袋子连着,天天里头都有液体淌出来。
  黑红色的是血,蓝绿色的是胆汁,都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把管子拔掉。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丈夫开那个刀了。
  她感觉就是开了刀之后,她怀里头这个男人的精气神就一下子都垮了。
  郑国强被她突然间搂着,还挺不习惯:“怎么啦?你这是。我身体好着呢,我没什么。上个月单位才组织我们体检,没事的。”
  陈凤霞叮嘱了一句:“那你以后你也得多留意,有什么别有病。”
  郑国强也想起来正经事:“我给你跟孩子找了,一个是医疗保险,一个是教育险,还有养老保险。要不要都买了?”
  陈凤霞立刻摇头,只抓重点:“买医疗保险就行了,补充着来。”
  至于教育保险什么的,她倒是不着急。
  郑国强有些犹豫:“还是买上吧,不然以后老了怎么办?明明他们上学也有个指望啊。”
  陈凤霞摇头,跟丈夫分析:“全国这么多农民呢,国家以后肯定得想办法解决养老问题,不然不得出事了?至于明明他们上学,我想现在上大学不免费了,以后国家肯定也跟国外一样,得有那个助学贷款制度。
  再说了,钱越来越不值钱,你要拿这个投资,还不如给孩子多买几套房子。一把头的本金当首付,续保的费用就是每个月的贷款。这样挣的租金可以给孩子平常当零花钱,完了真需要钱的时候,卖了钱都比保险来的划算。”
  郑国强无语:“你怎么三句话离不开房子呀?我看你就是钻进钱眼里头去了。我让你们买保险,是为了有保障。”
  陈凤霞振振有词:“房子就是最好的保障啊。我当然得钻钱眼里头去,没什么别没钱。”
  她的钱跟房子都是连一块的。
  郑国强立刻投降:“得得得,你说的都有理,理都在你那儿。”
  陈凤霞哼哼:“你可别忘了,你们上元县里头也是靠买房子解决经济发展的大难题。”
  郑国强立刻关灯睡觉,嘿,这个人,说她胖,还喘上了。
  陈凤霞可不得喘了,不是她自己要把自己抬上天。而是她显出了能耐,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灯市口一百来套别墅,眼瞅着就砸在银行手上,挪用公款的领导都写好了遗书,时刻准备自裁以谢天下,免得连累了家人。
  结果,峰回路转,愣是让个貌不惊人的农民工把这事儿给了结了。
  前两年房地产市场火爆的时候,一头扎进这个行当的单位可不少。等到狂欢过后,留下的可不就是一地鸡毛。
  眼看着1996年都走到头了,1997年的钟声也敲响了,背着房子奔向新年的开发商可轻松不起来。房子卖不出去,就意味着投进去的钱拿不出来。
  但无论他们怎么想招,房地产市场一熄火,房产销售就跟卡住的一样,怎么也推进不下去。
  大家伙儿即便在股市亏了钱,也没打算将目光转移到房子上的意思。
  行业里头没秘密。
  尤其是大家伙儿集体凄风苦雨,还有人吃肉喝汤的时候,那浓郁的香味可不是得往人的魂里头钻。
  银行自己投资的房子卖出去了。
  不声不吭,就那几个月的功夫,100多套别墅,居然一栋都没落下,轻轻松松的好几百万的资金就回笼了。
  其他的开发商听到了消息,可不得想办法取经。
  银行领导不想大肆宣扬,恨不得这事儿没发生过才好。但公家单位从来都没秘密,办贷款这些事情又不是只过领导的手。
  没费多少功夫,开发商就闻着消息找上了郑家的小院。
  郑国强正帮着妻子将蒸好的汤包推到院子里头准备卖呢,就瞧见院门被推开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
  他赶紧上前招呼:“几位想吃点什么?早上有刚煮好的玉米碜还有豆浆跟南瓜汁,都香得很。汤包跟蒸饺也热乎着呢。”
  几个男人对看一眼,立刻坐下来先要了两笼汤包,两屉子蒸饺,再配上豆浆。
  陈凤霞端了蒸饺上桌,就赶紧招呼丈夫:“你快上班去吧,别叫人等。”
  虽然今天是礼拜六,可是上元县的经济改革小组完全没有双休的概念。马上就是腊月,紧接着便是春节。
  不在过年前把事情给捋顺了,春节一来,正月十五之前都别想大家能够按照正常的节点上班。
  现在赶一赶,好歹大家伙儿还能过个好年。
  郑国强也托身上的围裙,不跟妻子客气:“那你多辛苦了,回头要是发了加班费,我给你买个珍珠项链。是太湖的珍珠,有门路,不怕被人骗。”
  陈凤霞赶紧喊停:“别,你还不如给明明买个电脑。那玩意儿才实用。”
  坐在餐桌旁的头波客人立刻笑了:“老板娘真会做买卖。这一进一出,太划算了。”
  太湖珍珠能有多贵呀?只要不是顶尖货。一条正儿八经的珍珠项链也就几百块钱。
  电脑多贵呀,那可是得上万的。
  郑国强也笑:“没事,我加班工资一分不留全额支持女儿买电脑,剩下的,就请老板娘多想办法吧。”
  饭桌旁的人都笑了,哎哟,这是皮球踢回头了。
  郑国强一边洗手一边笑:“那没办法,谁让我们家挣钱管钱的都是老板娘呢。”
  他擦干净手要走的时候,那吃汤包的人立刻喊出了他的名字:“郑老板别急着走,有个事情还想请你帮忙。”
  郑国强抬手看了眼表,犯难道:“什么事啊?今天我得加班,晚了路上又要堵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