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穿书] 第168节
  年深反而更加欣赏他这种态度,在他看来,一方面这说明了蹄铁对完颜旗达的诱惑力,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对此的慎重。越是深思熟虑的决定,越不容易反悔。
  第二天上午,顾念正好有空,便一时兴起,答应了完颜忽烈的采蚌邀约。
  他倒不是真的对采蚌多感兴趣,而是自从来到这边之后,一直埋头帮忙治病,还没有看过传说中的鸭绿江,最近伤员那边都没什么大问题了,才想着去江边看看。
  吴鸣怕水,没有跟去,所以去的只有年深,顾念,以及完颜兄弟四人。
  鸭绿江江面的宽阔程度超出了顾念的预想,近千米的江面极为开阔,波光粼粼,远远的能看到许多大型货船穿行在江面之上
  顾念他们坐的是采蚌船,跟那些货船比起来,靺鞨族人的这些采蚌船,尺寸小得就像条玩具船似的。
  不过完颜兄弟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两人顺顺当当的跟着其它族人把十来条船摇到了江里适合采蚌的地段,完颜忽烈便教顾念在腰间系上绳子,下水摸蚌。
  顾念也是玩过潜水和浮潜的,信誓旦旦的想要自己亲手采到一个。
  经过数日的相处,顾念也学了一些简单的词汇,能够跟完颜忽烈简单交流了。他们两个下水摸蚌,年深跟完颜旗达则坐在船上,帮他们看着绳索。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没过多久,年深突然发现远处的江面似乎涌起了浑浊的黄色浪花,他觉得有些不对,便示意完颜旗达去看。
  完颜旗达看到之后,脸色立刻变了,立刻大声招呼起周围的那些族人。年深意识到情况不对,也立刻摇晃起船边系着的那两条绳子,向水底的顾念和完颜忽烈示警。
  水底的顾念和完颜忽烈发现绳子不正常的摇动,便浮了上来,冒出水面之后正想开口,年深已经伸手抓住了两人的手臂,一手一个,焦急地抓着他们往船上拽。
  完颜旗达也过来帮忙,将两人都从水里拽了上来。
  这个时候,不用再问,顾念和完颜忽烈就发现了问题,远处的江水已经翻起数米高的巨浪,正朝他们这边滚滚而来。
  其余的采蚌船,都已经拼命的划向江边。
  完颜忽烈抹了把脸上的水立刻开始帮着完颜旗达摇动船橹,顾念和年深也拿起船桨帮忙,小船飞快地驶向江边。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右前方的一个靺鞨族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用力,居然一下子折断了船橹,他也因为断掉的船橹,失去平衡掉进了江里。
  完颜旗达朝那条船上的人吼了一句,他们先走,又拽过年深,示意他接替自己的位置摇橹。
  然后抓起船上的两条绳子,接在一起,其中一边系成个套野马似的绳圈,朝还在水中的那人抛了过去。
  绳子准确的落在那人身上,他便顺势竖起双臂,让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腋下,然后拼命朝这边游了过来。
  完颜旗达拽着绳子,顾念也过去帮忙,一块将人往这边拽。
  好不容易将人拽到了船边,顾念刚要松口气,突然觉得船的方向倾斜了,转头再看,只见四五米高的黄色浊浪,已经对着他们迎头拍下!
  作者有话说:
  顾念:吴鸣不来是对的!
  备注:1、宋张棣《金虏图经》称女真“倍养副马”,“居常以两骑自随,战骑则闲牵之,待敌而后用”。
  2、宋范仲熊在《北记》记述他在宗翰军中见闻道:“皆枪为前行,号曰硬军,人马皆全副甲,腰垂八棱棍棒一条或刀一口,枪长一丈二尺,刀如中国屠刀,此皆骁卫之兵也。弓矢在后,设面不发,弓力不过七斗,箭多者满两百只”。
  3、《挥尘后录》卷九载:金军“箭极长,箭簇六、七寸,形如凿,人辄不可出,血流盈襟”。
  第134章
  年深丢下船橹冲到顾念身后。
  “别怕。”巨浪落下的前一刻,年深紧紧将他搂入自己怀里。
  水流飞泄如瀑,顾念来不及出声,只能深吸口气,用力回抱住年深的腰。他不怕,不会有事的,他们肯定不会有事。
  下一秒,波涛便无情的吞没了那条小船。
  顾念觉得自己仿佛坐进了无轨过山车,随着水流疯狂飞快转动,昏天暗地,一会儿被高高抛起,仿佛隐约能看到阳光,一会儿又被卷进江底,沉入黑暗,唯一不变的,就是牢牢搂在他腰间的那条坚实的手臂。
  顾念是被涌到脚边的浪涛拍醒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彩霞满天,夕阳西下的画面。
  身下是柔软的沙滩,风里腥气扑鼻,腿上那些细小的伤口隐约传来灼烧样的痛感。
  他坐起身,便看到完颜兄弟和那个落水的靺鞨族人跟他之前一样,并排直躺在沙滩上,最边上还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那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留着短须,从打扮来看是汉人。看样子,像是有人将他们几个一并拖到这里的。
  顾念扫了一眼,发现沙滩上只躺着他们五个人,年深呢?
  他焦急地看向四周,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堆散落的树枝。
  顾念连忙跑过去。
  年深像是发烧了,浑身的皮肤都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他摸了摸年深的额头,果然烫得要命。
  从腿上到手臂,年深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伤,其中最严重的是后背那几道长条状的伤痕,应该是被礁石上的蛤蜊之类的东西硬生生的割开的,最中间的两道深度及骨,伤口肿胀,皮肉外翻,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
  顾念叹了口气,这几道伤口,恐怕就是年深发烧烧到昏倒的原因。
  顾念尝试着叫了年深几声,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跑到沙滩边,试着去叫另外几个人。
  完颜旗达也在发烧,顾念在他的腿上发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完颜忽烈和那个陌生人身上没什么大伤,但也没有反应,倒是那个最先落水的靺鞨族人醒了。
  他身上还牢牢的套着那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则被完颜旗达牢牢的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看到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那个靺鞨族人瞬间有些崩溃,靠着这些日子学到的那些简单词汇,顾念艰难地跟那个靺鞨族人沟通了一番,才勉强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
  天色渐黑,沙滩上已经在涨潮,顾念抓着那个靺鞨族人,先将年深和完颜兄弟等人都抬到了高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怕伤口沾到土感染得更严重,顾念特意让年深和完颜旗达都侧躺着。
  然后,两人又分头去捡柴火。
  他们所在的这片沙滩是片缓坡,往上走四五十米,就是片树林,目色所及,没有看到任何人烟。
  顾念幸运的在树林里发现了几棵柳树,立刻兴奋地折了一把柳枝,跟着那堆柴火一起抱了回去。
  他从年深怀里摸出火折,将篝火燃起来的功夫,那个靺鞨族人也回来了。除了柴火,那人还捡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海螺壳,他觉得可以当盛水碗用,就一块带回来了。
  顾念用那个海螺壳,勉强煮了两螺柳枝水,给年深和完颜旗达一点点地灌下去了,然后又找出两根比较粗的y字树枝,做了个简单的晾衣架,将他和那个靺鞨族人身上的衣服轮流放在上面烘干。
  烘衣服的时候,顾念整理了下目前的状况,大致理清了头绪。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明显是座海岛。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几人被卷到江底后顺着水流一路被带到了入海口,然后被冲到了这座海岛附近。
  年深要么就一直保持着清醒,要么就是众人当中最先醒过来的,总之,应该是他把众人都从水里拖到了沙滩上,然后在最后拾柴准备生火的时候身体终于熬不住,昏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完颜忽烈和那个陌生人也陆续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大海,两人的表情充满了迷茫。
  回过神之后,完颜忽烈跑去看了看完颜旗达,听顾念说已经给他喂了柳枝水,才略微放下心来。
  顾念把自己猜测的状况跟他们解释了下。
  那个汉人打扮的陌生人介绍说他姓山,名叫山宗,也是名商贩,他当时正在船上,颠簸之间摔出甲板,被浪头卷进了水里,再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几人聊到半途,顾念伸手摸了摸年深的额头,温度似乎略微低下来一点了。
  就在这时候,顾念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篝火边的四人怔了怔,同时笑了出来。
  他们都是许久没吃饭,其实肚子都饿,完颜忽烈便招呼了旁边的靺鞨族人一句,用树枝缠着枯草做了两个简易的火把,结伴去树林里找吃的东西。
  顾念和山宗照顾着还在发烧的两人,边烘衣服边继续闲聊。
  顾念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山宗则见多识广的表示,应该是春汛,只不过他们这次太倒霉了,遇到的是难得一见的泄洪式的春汛,估计是今年天气暖的快,上游的积雪意外大量融化的缘故。
  顾念总觉得山宗似乎跟谁很像,后来才想起来,他莫名的有点像叶九思身边那位精通吃喝玩乐的管事,任子安,不是长得像,而是那种言谈举止间斯文得体文质彬彬的气息,隐隐有几分文士的味道。
  没过多久,完颜忽烈和那个靺鞨族人便空着双手回来了。火把很快烧完了,他们身上都没带武器,不敢往林子的太深处走。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湖泊,几人便轮流过去,喝了个水饱,顾念还用海螺壳盛了一壳水回来,给年深和完颜旗达各自喂了点。
  喝水自然不抵饿,没过多久,几人饿得更难受了。
  完颜忽烈抱着肚子,犹豫着要不要再进林子的时候,顾念劝他还是安全为重,“等退潮的时候,沙滩上应该能找到点蛤蜊之类的。”
  顾念想起老兵卒当初带他们在渝关的海边挖蛤蜊的事情,他记得都是在退潮的时候。
  “退潮需要多久?”完颜忽烈问他。
  “我也不知道退潮需要多久。”顾念被问住了。他只记得似乎退潮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半个多时辰。
  “现在差不多已经到满潮了,”山宗接过了话头,指了指底下已经几乎被海水全部淹没的细沙滩区域,“退到你说的那种能赶海的程度,大约还需要四个半时辰。”
  也就是说,他们要饿到明天早上了,顾念跟完颜忽烈一样,捂紧了自己的肚子,“你也是海边长大的?”
  顾念认识的上一个能算清楚潮汐时间的人,就是老兵卒了。
  “不,我是搭船搭得多,在船上无聊的时候跟那些船上的人聊天学到的。”山宗微笑着道。
  顾念担心年深的身体状况,也怕林子里有野兽跑出来,便主动承担了值夜的工作。
  半夜的时候,年深和完颜旗达的烧退了不少,先后醒来过一次。
  见顾念安然无恙,年深露出个放心的表情,抓着他的手,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念又饿又困,熬到天色微亮,潮水果然像山宗说的那样退了下去,露出大大小小的礁石。
  他连忙叫醒众人去挖蛤蜊。
  大约是常年无人的缘故,这里的蛤蜊个头比渝关大了不少,四人挖了一会儿就收获颇丰,顾念和山宗甚至还各自抓到了只巴掌大的螃蟹,那个靺鞨族人则又捡到了一个海螺。
  他们架上火将那些东西全部烤熟了,可惜时节不对,螃蟹虽大,却并不肥,蛤蜊也不太抵饿,四人囫囵吃了一顿,勉强弄了个半饱。
  天色大亮,年深和完颜旗达的体温又烧了起来,顾念连忙煮了些柳枝水,又给他们喂了下去。
  完颜忽烈和那个靺鞨族人又进树林去转了圈,终于找回了一些果子。顾念把果子拿去洗了洗,分给众人,才吃了两个,就涌上了困意,知道其余三人要去周围探探状况,叮嘱他们至少留一个人看着年深和完颜旗达,顾念才躺在年深旁边睡了下去。
  顾念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四个时辰,等他再次醒来,日头已经西斜。完颜忽烈和那个靺鞨族人不在,应该是进林子去了,只有山宗坐在旁边,正在无聊的用草叶编螳螂。
  “醒了?”山宗灵巧的将手上那只螳螂迅速折了几下收尾,放到顾念的手背上。
  他的手艺居然还挺好,那只螳螂看起来活灵活现的。
  “你可真厉害。” 顾念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山宗微微一笑,“雕虫小技。”
  “他们两个怎么样?”顾念转向旁边的年深和完颜旗达。
  “各自都醒过两三回,每次喝了点水就又都睡过去了。”山宗从旁边拿起两个山果,将其中一个抛给了顾念。
  顾念正要开口,林子里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和山宗都以为是完颜忽烈和那个靺鞨族人回来了,齐齐望了过去。
  两秒钟之后,他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林子里的脚步声明显不只两个人!
  顾念迅速看向四周,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可惜这片缓坡上什么都没有,根本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