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而且……进剧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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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美心啊, 你刚才那个动作不太明显, 要做出……”冯导招了招手, 将盛美心叫过来给讲一下戏。
  天已经黑透了, 但《盛夏》剧组的片场内还灯火通明,大家在进行最后的赶工。
  越是到后面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哎,曼姐怎么过来啦?”场记小姑娘看见一个一身黑的影子突然从眼前飘过, 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看清是个人。
  余舒曼点了下头,“来看看大家呗。”
  她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两个大袋子递过去,里头装的都是水果茶和咖啡。
  片场这时人并不多,没有戏份的基本都回去休息了,其他人又怕影响了两位主演的情绪, 说话都压着声, “谢谢曼姐啊!”
  这时冯导喊了暂停,“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阿橙拿着外套走过去,盛美心接过衣服往角落看了一眼, 愣了愣, “舒曼来啦?”
  余舒曼拿了杯咖啡走过去,“我来看看大家。”
  “送爱心?”盛美心笑吟吟的调侃了一句,“心情不错?”
  余舒曼点了点头, “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新剧本,女主角哦~”
  她对盛美心的感觉始终很好,这种很好来源于自己的亲身体会,而非听信传闻。
  所以她对盛美心没什么不能说的, 反而有些像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女孩,望着她的目光只有愉悦。
  盛美心愣了一下,“……真的?”
  余舒曼点了下头,她就笑了,“这是好事,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顿了顿,她拍了拍余舒曼的肩膀,半揽着她往人群里走。
  夜色很暗,就算是在远离市区的郊区,也没有多少星光可看,余舒曼仰着头,看见垂着的灯泡周围飞舞的小蚊虫。
  盛美心捧着咖啡,一手拖着椅子,在地上划出哗哗的声音,“舒曼,来坐啊。”
  余舒曼在她旁边坐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觉得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像跟着邻家的大姐姐。
  她在这个圈子里得到的善意不多,每一点都觉得弥足珍贵。
  “你新接的戏是讲什么的,介不介意给我剧透一下?”盛美心伸着长腿,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
  余舒曼双手托腮撑在膝盖上,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故事梗概,出于保密选择,没有说得太清楚。
  但其中最重要的几点元素是可以说的,盛美心哎了声,饶有兴致道:“等播了你告诉我,我要追剧的。”
  “就怕你看不下去,都是新人演员的。”余舒曼轻松道,她不怕告诉盛美心,一是相信她的为人,二也是因为以盛美心如今的地位,无论如何都不会抢她的资源的。
  盛美心笑着嘬了口咖啡,“娴熟有娴熟的好,青涩也有青涩的乐趣,又不是要评奖,看得开心就可以了。”
  “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宣传一下呀。”她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余舒曼乐了,“那我先替导演谢谢你。”
  然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
  笑声惊起了夜栖的鸟雀。
  冯导这时喊了句:“哎呀你们俩别了,美心快过来,赶紧拍完好回去睡觉啊!”
  盛美心忙站起来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看着余舒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快回去休息罢,珍惜现在能好吃好睡的时候啊。”
  等到以后,她越来越忙,越来越红,就连睡觉都成奢侈了。
  余舒曼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狠狠地点了点头。
  她踩着月色回到酒店,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去片场,临走前还看了眼放在床头的剧本,心里有些期待。
  总觉得仿佛看着一个开启美好生活的未来。
  她在梦里还做过美梦,看到自己以后每部戏都是一番女主,从此越来越红,火到家喻户晓,男女老少都认识她。
  程先生笑她想太多,“别说还没开始拍,就算拍好了,能不能卖出去?会不会有人看?等你的剧爆了你再来想这些,家喻户晓的女演员?那你得等到像盛美心那样才行。”
  而且还不能只演电影,归根结底,略微有点年纪的观众还是看电视的多。
  “你也不能只演偶像剧,到差不多了就要挑战更多的角色,否则阿姨奶奶们谁认识你?”程先生替她分析道,“什么谍战剧战争片你都要试试罢?我爷爷就老爱看这个,他认得好些个经常演这类片的演员。”
  余舒曼歪着头看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是……”
  她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好的剧本给我挑啊。”
  女演员最害怕的就是年龄,三十过后,她们的机会就会锐减,很多人慢慢就会没戏演了,余舒曼以前的台词课老师,曾经是很出名的美女演员,她们曾经问:“老师,你为什么不接着演戏了呢?”
  老师回答说:“因为我们的文化里没有一个成熟女人的角色是有可看性的,一般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她没什么角色可以演了,所以选择回到校园,当一个工作稳定生活安稳的老师。
  可是余舒曼不想这样,“我想演的,现在演小女生,以后演大女人,演妈妈,演奶奶,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明程喝了一口凉凉的水果茶,连语气都变凉了不少,“所以啊,你要红,你们这个圈子不是谁红谁有机会,谁红谁有优势么?”
  “你红了,就会有机会去实现你的目标,可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能为了红,付出什么呢?”
  别人付出了青春的肉体,去讨好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油腻恶心男,可以丢弃原则和不必要的善良,那你呢?
  我亲爱的女孩,你愿意为了红,付出这些吗?
  余舒曼似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很快就摇了摇头头,轻声道:“前两天严姐给我剧本的时候,说王总有个酒会……我拒绝了。”
  明程眉头一挑,“王总?哪个王总?”
  “就是我们公司的幕后大老板。”余舒曼应道。
  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真棒,一定要坚持下去哦。”
  他夸奖的语气仿佛是在哄孩子,余舒曼忍不住有些赧然,伸手摸了摸鼻子,低着头不说话。
  明程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赞赏,“曼曼,人值不值钱,看他的原则值不值钱;而每个坚持原则的人,又都有个概念叫做坚持原则这件事情是必然要付代价的。”
  “你听没听说过这句话?”
  余舒曼愣了愣,她隐约有点印象,这是来自一个辩论节目的一位辩手。
  “是不是和你很像?”明程笑了笑,朝她眨眨眼睛。
  她是付出了代价的,将近五年辗转在小破剧组演着万年女配的戏份,住在狭小的蜗居,出入连辆代步车都不舍得买,就连相看两厌的男友也终于搭上大船彻底离她而去。
  “所以我是等到了转机吗?”她眨眨眼,笑得有些傻气。
  明程嗤了声,没应她,只是嘴角勾了勾。
  余舒曼信心满满,以为未来将会拨云见日,等到人生柳暗花明的一天。
  直到八月底她杀青离组,都没接到游弘予的进组通知,也没有听说剧组的任何风声,这才有些着急了。
  余舒曼:“导演,我杀青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工啊[大笑]”
  游弘予:“对不起,这边遇到了一点麻烦,可能不能按时开机了,真的很抱歉。”
  余舒曼愣住,忙追问原因。
  这时才知道原来游弘予拿到的七百万投资是来自一个私人企业,老板的儿子不想读书了要进军娱乐圈,打算砸钱捧儿子,这就是游弘予最先订下的男一号。
  那小男生他见过,虽然演技很青涩,但为人没什么富二代的不良习气,也肯听人教,是可以边拍边教导的,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结果等到女一号都找好了,投资商那边却不同意了,非要塞一个所谓的自己人进组,游弘予一看,哦豁这不就是网上那换脸成瘾的某网红么,年初跟年末都不一个样,他差点没认出来。
  游弘予哪里肯同意,问投资商怎么要找个网红来拍,人家回答说是亲戚,结果他一找人调查,才知道这网红是投资商新包的小蜜。
  游弘予哪里肯,双方僵持不下,投资商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撤资!”
  “撤资就撤资!”游弘予也硬气,两边直接就闹翻了,这下连七百万都没得了,他砸锅卖铁也就凑得起两百万。
  刚够给余舒曼的片酬,还得另外去想办法找投资商。
  余舒曼没法子了,就算想帮也没有门路,她哪里认识什么人呢?难道要自己投资一部戏?
  可是她看看自己的账户,流动资金不足两百万了,都给过去也只是杯水车薪。
  至于余家,她从来没想过因为这件事去找父母要钱,不说张不开口,就说余淼,她肯定能把这件事记到死的那天为止。
  她也没法降片酬,当初是严荔帮她谈的报酬,要降也得经过严荔,但她想,严荔是绝计不可能同意的。
  游弘予:“舒曼你可不可以先等等?我会尽快筹到钱开机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付你违约金然后咱们终止合作。”
  余舒曼想了想,“我现在没有别的工作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愿意等。
  其实也由不得她,她是真的没安排了,还不如再等等,万一有峰回路转的那天呢?
  可是不论如何,这个意外都让她十分意外,甚至有些失望。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撞了一下,然后破了。
  在想起前阵子的豪言壮语和美梦,还有程先生的鼓励,就像一场美梦。
  而现在,大概是梦醒了罢。
  这件事没有瞒得过严荔和苏孟蝶,严荔没说什么,怎么做、要不要解约都是余舒曼个人的事,但苏孟蝶却没那么淡定了。
  她笑嘻嘻的,有些幸灾乐祸,“幸好我没接这部戏,果然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
  “严姐,还是你有眼光。”她朝严荔俏皮的眨眨眼。
  严荔嗤笑一声,“那是自然了,这样的事我可见过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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