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说什么呢,谁不学习啊?谁装了?”
  “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了。”
  伸着胳膊,屁股离开凳子就要隔着女同桌去拽那个男的,要吃人一样的。
  那男生自己瞬间搬着椅子一起到了走道里,嘻嘻哈哈的,“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吗?”
  一脸无辜的问旁边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瞎起哄,都刺激这四眼妹呢。
  四眼妹觉得过不下去了,直接就用绝招,给男的桌子上的书,全给推地上去了,稀里哗啦的。
  “你说谁呢?”
  男生不生气,摆个手势,“惹不起,惹不起,错了,错了。”
  一边去捡起来书,还得陪着笑脸。
  四眼妹丢人大发了,最后那书慢慢也没给她看,看完了她就放起来了。
  李铮铮站在楼梯那里,灯光带着昏黄,大概是窗户没有关严实,一点儿缝隙冷得很,李果果站在一级台阶上,插着口袋。
  鼻子眼睛还是红红的,“你走的时候说是回来找我,我等很多年,那时候我天天盼着你来接我走。”
  真的,刚跟着李大福的时候,李果果过的那就不叫人的日子,白天盼晚上盼的,做梦的时候都想着李铮铮跟个英雄一样来接他。
  “我后来日子好过了,就很少想起来了,不像是以前那么盼着你来了。”
  李铮铮不能开口,嘴唇抿起来紧紧的,他是咬着牙根子,知道李大福不是东西,他不用想也知道,果果吃很多苦。
  当大哥大姐的人,无论自己过的好不好,还是惦记着弟弟妹妹,走到哪儿都惦记着。
  “长高了。”
  “是。”
  “上学好不好?”
  李果果眼泪又下来了,他拿着袖子擦眼泪,想着李铮铮很小就不上学了,以后应该也没上学过,“好。”
  “哥,你好不好?”
  “也好。”
  世界上的事,无论开头如何,只要结局是好的,那就是幸福,开头多好的,结局不好,不能称之为幸福。
  “咱妈呢?”
  李铮铮不说话,他只是看着李果果,这要怎么说得出口呢,其实心里面特别柔软,特别温柔的一个人。
  李果果就靠着墙哭,墙冰凉冰凉的,他就想着一件事儿,他妈死之前都没见到他一面。
  下课铃声响起来了,晚自习结束,李果果把手塞在嘴里面,使劲的咬着,拉着李铮铮往楼下走,不想让人看见了。
  慢慢磨磨蹭蹭的收拾书,以前都是她跟李果果收拾书到最后,然后关门。
  她惦记着李果果走了没回来,想着他下课了总归是要回来的,结果走廊里面彻底安静了,都没有人回来。
  抱着书往回走,路上到处都是人,她想着李铮铮回来了,看起来也很好,笑了笑。
  大家都好,这世界上,大概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了,再也不是当初捡垃圾的李铮铮了。
  大家都洗漱关灯了,她撑着手电筒,查宿舍的不给看到灯光,好在天冷,她一个人拿出来书,在被窝里面看,能看到十点十一点钟。
  等查寝室的过去了,舍友也都睡着了,慢慢就钻出来,把手电筒挂起来,挂在上铺的铁架子上,用绳子穿起来。
  投影下来一片圆圆的光线,正好给书的开页上画一个圆圈圈,对于知识,如饥似渴。
  第82章
  学习技巧
  看到慢慢回来了, 四眼妹端着洗脚水,先是翻了个白眼, “麻烦让让——”
  就喜欢说话拖着个腔调, 彰显自己一点也不好惹一样,其实女孩子这样特别讨厌,整天跟别人欠你八辈子情一般的, 整日的没个好脸色, 非得让别人捧着你才高兴。
  慢慢挪腾了一下脚盆, 没说话,但是心里面烦得慌, 以前没什么接触,只知道四眼妹不好惹而已, 很凶猛,但是现在针对自己,是真讨厌她了。
  她还有点怂,不能一下子暴起来跟人家骂一顿,慢慢很清楚结果了,她要是再呛起来, 那就不是吵几句的问题了,这四眼妹怕是要动手了。
  这辈子,慢慢就没有跟人家打过架,不会打架,也不敢打架,怕疼。
  被人捏着了指甲撕吧了, 疼得很,觉得不值得,她就在心里开始背诗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巴拉巴拉,然后心平气和的去倒洗脚水去了。
  跟这样的人没话说,目标不一样,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你犯不着去什么体面也没有的去动手,平白给人家看笑话,还拉低自己。
  遇上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这要是遇上了不讲道理的人,少不了是忍忍气,吃吃亏的。
  一直到寝室熄灯了,李果果都没有回来,他跟着李铮铮出去了,镇上就一家招待所,还是以前国有企业留下来的,老破旧,价格很贵。
  小镇上没有人去住招待所的,外地人也没有几个到这地方来,能在亲戚家住着的都住着了,因此价格贵的很。
  知道李铮铮这些年在摆摊,也赚了钱,李果果笑的跟花儿一样,“哥,你小时候爱上学,功课比谁都好,后来你走了,我怕还寻思着姥姥那边一定是不能让你去学校的,你以后不知道怎么办?”
  “咱们这样的人,不上学就没个出路,现在好了。”
  当初带着李铮铮走,当然不是为了照顾他的,而是看着他年纪大了,能在家里有把子力气干活儿,再有几年就能去赚钱了。
  李果果清楚得很,所以当初带不带走他,年纪大了他也不埋怨,他跟他哥命不好,苦的很,到了哪里都没个好。
  李铮铮坐在那里,看着李果果坐在另外一张床上,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成绩也好,李大福也没丧尽天良对着亲儿子算是有个样子。
  他高兴的很,这些年来,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你跟我走吧,我来是接你的,现在经济条件也好了,跟我去那边,不能让你吃苦。”
  李果果眨眨眼睛,眼泪就下来了,这些年没下来的眼泪,全给李铮铮催出来了。
  原来是真的带着他走啊,无论是什么人,子啊真心实意面前,都是动容的。
  李果果现在大了,不比小时候了,他就老想着李铮铮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啊,可是比自己多吃多少苦,小时候带着自己,就跟个大包袱一样的,不能扔。
  现在大了点,他哥还是想着背着他,一起走。
  可是怎么能走呢,他哥好容易好点了,再带着他一个累赘。他吃饭上学都要钱,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他不能拖累人。
  再一个,李大福还在呢,他是不能让他走的,到时候少不了李铮铮费工夫。
  “哥,我不走,我不能便宜了李大福,他得供着我上学啊,你不知道吧,他现在有钱,生意做大了。”
  “他欠我们的,就得还。”
  他得让李大福靠着自己,尝尝把自己供养大,然后被一脚踢开的滋味。
  对这个人多恨恩,说不清楚,一辈子的心结。
  多早晚他没有好报应了,他李果果多早晚能释怀。
  “果果,咱们不能跟他这么耗着,不值得。”
  李果果点点头,“对,我知道,他不值得我这么费力气,可是我还是愿意跟他耗着,我痛快,我盼着那一天。”
  有些人,伤你一辈子,你明知道不值得,不值得你这么关注,不值得这么生气,不值得你浪费这么多的情绪,可是你还是愿意耗着,放不下,走不开。
  有些事,日日夜夜的想,只能交给时间,时间真的能磨平一切的东西。
  十几岁的李果果放不下,可是二十来岁的李果果未必就不能放不下了,年纪不一样了,对生活的态度也会变。
  比如李铮铮,他放得下。
  “哥,不一样,我是李大福的亲儿子。”
  李铮铮瞬间觉得血液冻住了,空气里面的每一个分子都是冷的,果果是李大福的亲生儿子,他遭受的一切跟自己不一样,他毕竟不是亲生的。
  “哥,你放心,我不跟自己过不去,李大福现在对我还行,他就我这个一个儿子,生怕断子绝孙了,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他倔强,“我得好好上学,上个好高中,还要去上个好大学。”
  李铮铮是当大哥的人啊,当老大的天然的肩膀上带着责任,下面弟弟妹妹哪个没有看顾到了,心里就不落忍。
  “对,果果你得上个好大学。”
  李果果不愿意这么悲情,“你说我俩见面,好容易的,弄得跟赵氏孤儿一样的,来点喜庆的。”
  他其实话不少,就是平常不太搭理人,“我在我们班成绩第二呢,年级第二知道不。”
  “我前面的那个第一名,还是你小学同学呢。”
  “谁啊?”
  李铮铮心里面一顿,大概是回来了,老念着别人对他的好,对他好的人他都记得,隔壁邻居老给他们送饭吃的老太太,还有学校里面那白嫩嫩的胖子,他就没见过那样的小姑娘,一点儿心眼也没有,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特别的仔细。
  “就是张慢慢啊,小时候胖的跟馒头的那个,现在也不是很瘦,还是白的发光一样的,你说小时候看着好欺负的很,不言语不吭气的,一群孩子里面除了体重以外啥也不显,没成想是我们小学里面最出息的一个了。”
  他就很崇拜慢慢了,这种崇拜的榜样精神跟当年慢慢崇拜王明彩一样的,仔细观察人家的一举一动,然后跟个海绵一样吸取人家身上一切有利于学习的优点。
  慢慢不是晚上都要看书吗?
  他也看,他就围绕着学校里面的事儿说,别的也接触不到什么,“她可用功了,我是后来才注意到的,她每晚都是教室里面最后一个走的,走的时候还带着书,回宿舍还看一会儿呢。”
  “课间的时候,都不跟同学说什么话,不跟人家嘻嘻哈哈的,就在那里看书,用功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不得夸夸自己啊,看着李铮铮听得认真,他说的也来劲,“我都学来了,我也晚上看书,下课了也不玩。”
  “但是,我就发现了,我比她聪明吧?”
  李铮铮一直听着,然后想着,听到这句话笑了笑,“是,你瞧着比她聪明的多。”
  是个人都瞧着比慢慢机灵得多,但是李铮铮觉得,不聪明不是个贬义词,聪明也不一定是个褒义词,人一辈子不能太聪明了,最好的还是做自己。
  李果果眼睛里面都带着星星啊,继续吹,“可是我就发现了,我怎么背书没她快呢,成绩也没有她好呢,我就不服气,整天盯着她看,她换书我也换书,她背什么我也背什么。”
  “可是还是不管用啊,我就纳闷了。”
  李铮铮嘴角都翘起来了,觉得到底是孩子,认真学习的孩子,较劲儿比着学习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好呢,“你有没问过她啊,你问她有什么窍门,她应该会跟你说的。”
  那样的女孩儿,不能说善良,善良这个词儿不适合,但是李铮铮觉得,慢慢会说的。
  “别提了,我问了,她一脸懵,啥也不知道,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问急了就说老师怎么说的她就怎么做,学呗。”
  他现在还记得慢慢那样儿,是真不知道,这哪是能说清楚的呢,她成绩好,感觉就是一直在学习,所以有个好成绩。
  李果果那时拉着脸,慢慢生怕他小心眼,觉得自己故意不告诉人家的,因此极为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我可能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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