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媛姐儿身子一僵,那将抬未抬的手,又缓缓地落了下去 ,转过身讪笑道:“恪表哥,刚才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我本意。”
  李斯恪面皮一抽,只叹了口气道:“没伤着就好,别的我不与你计较。”
  媛姐儿得了这话,立时松了一口气,转身又问身后站的小公子:“公子可还好?可曾伤到?”
  李斯恪这才注意到媛姐儿身后还站着一位,不怪没看见,实在是徐小公子比起媛姐儿单薄太多,又站在媛姐儿身后,当真不打眼。
  “平秋?你怎的在这儿?”李斯恪问道。
  徐平秋恍惚中赶紧回过神来,朝着李斯恪拱手道:“今日同家父过来还愿,闲来无事往后山走走,怎料竟有匪徒当面劫掠?多亏这位小姐出手相救,若不然,不知小弟现下是个什么下场。”
  媛姐儿一听又提自己动手的事,赶紧干咳两声,李斯恪斜睨她一眼,媛姐儿立时不敢再作妖,只虎着脸瞪了徐平秋一眼。
  徐平秋哪里懂她的眉眼官司,只被她直勾勾的看着,便已经羞的头脸通红,嗫嗫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媛姐儿,我先送你回去。”李斯恪回过头道,徐平秋毕竟是外男,表妹不宜与他多相处。
  媛姐儿见李斯恪沉着脸,心里不禁有些打鼓,立时收敛起来,低着头小声应下。心里暗自有些懊恼,早知恪表哥回来这般快,自己就不出手了,真是失策。
  “平秋,我便先行一步了,你回去小心。”李斯恪拱手道。
  徐平秋局促着回礼,躬着身子不敢抬头看,直到人走远了,才重新直起身子。
  媛姐儿回到庙里,红着脸躲到舅妈身后,只低声催促着回去。舅妈不明所以,但见自家外甥沉着脸,心里有些捉摸不定,只好进了香便匆匆赶了回去。
  到了家,媛姐儿支支吾吾的同舅妈说了经过,舅妈吓得一口气差点没过去。
  “你!你竟然……我不是都交代你了么?怎的又这般莽撞。”舅妈气的脸上又红又白,只捂着胸口道:“完了完了,这下你恪表哥更不乐意你了。”
  媛姐儿也觉得自个没戏唱了,捂着脸气哼哼的往床上一躺,索性自暴自弃了。
  “哼,我也不稀罕了,好看的又不止恪表哥一个,总有看中我的。”
  “你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也罢!”舅妈起身说道:“你这身材活像了你爹,哪哪儿都比别家小娘子大个一圈,要不是你脸盘长得像我,连你恪表哥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呜呜,你就会埋汰我,我长得壮实又不是我的错,我不活了!”媛姐儿把头埋在被子里,使劲儿喊,惹得张英娘频频探望。
  舅妈被自家女儿哭的没办法,只好又去哄:“好了好了,这家不成还有别个。萝卜青菜还有的挑,你着急个甚。”
  媛姐儿正在气头上,亲娘哄也不管用,只撅着屁股一头埋在被子里,怎么说都不出来。
  张英娘踢了一脚蹲在门口的李斯恪,小声问道:“你怎么着媛姐儿了,怎的哭的这般厉害?”
  李斯恪哭笑不得道:“娘,你瞅瞅我细胳膊细腿的,能对媛姐儿作甚?她欺负我还差不离,你是我亲娘,总该信儿子人品吧。”
  张英娘瞅了瞅自家儿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也是,自小只有媛姐儿欺负你的份儿,你还没这般能耐。”
  李斯恪心里千转百回,也只得咽回肚子里,嗬,还不如不信。
  “平哥儿,你可是心里有事,怎的魂不守舍?”徐老爷见儿子一脸呆愣愣的坐在那儿,偶尔还脸红傻笑,心里着实纳罕。
  “我,我……”徐平秋支吾半天,憋得脸色涨红,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个囫囵经过。
  徐老爷奇怪道:“那小娘子真个这般厉害?”
  徐平秋点点头,红着脸道:“爹爹,她如此帮我,我总该对她有个交代,您帮我去问问吧。”
  徐老爷是知道自个儿子的,平日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如今竟开口求亲,实在难得。不过人家小娘子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晓得呢,总该找个人问问再说。
  次日,李斯恪应约到茶馆同徐老爷会面。刚到门口,就被徐老爷亲热的迎了进去,客气至极。
  李斯恪心里纳罕,但面上只当做不知,照常坐下,只等徐老爷开口。
  徐老爷同他吃了几碗茶,才开口道:“昨日多谢令表妹搭救小儿,这是谢礼,还请莫要嫌弃。因着男女大防,不便直接交付,还请你代为转交。”
  李斯恪看着桌上的谢礼,心里万分纠结,不知该不该承认,毕竟有关表妹名节,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
  徐老爷也知女儿家话题不宜拿出来说道,但是自家儿子一个劲儿央求,实在不好拒绝,只好厚着脸皮斟酌道:“你且收下吧,我也知这话不能同外说,所以才没登门到府拜谢,特意请你来外面转交。”
  李斯恪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也只好收下谢礼,拱手道:“多谢体恤,只是昨日表妹也是救人心切,才会舞弄棍棒。这事还请就此打住,再不要外传。”
  徐老爷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我还有一不情之请,还请成全。”
  李斯恪问道:“何事?”
  徐老爷道:“不知令表妹可曾许配人家?”
  李斯恪心里一凛,抿嘴问道:“可是为令郎问的?”
  “正是。犬子回去一直念念不忘,因此央着我前来问话。”徐老爷顿了顿道:“你也知道我就这一个儿子,日后家财全是他的。我家不是甚个高门,也没有许多规矩,只要令表妹愿意进门,往后宅子里都是她做主。”
  “表妹暂未婚配,只是婚姻大事我总得回去问她父母意思。”李斯恪道。
  徐老爷拱手道:“那是当然,我静候佳音。”
  李斯恪回到家,正巧见舅舅舅妈都在堂上和爹娘说话,上前见礼后,便将徐老爷的话和盘托出。
  舅妈惊喜道:“果真?”
  “咳咳!”舅舅干咳两声,舅妈赶紧收敛神色。差点忘了自个闺女私下说好要说与小姑家了,可是徐老爷这门好亲自己也不想错过,真是为难。
  张英娘和李德福对视一眼,心里只叹有缘无分,自家儿子这个德行,肯定是不愿意与媛姐儿结亲,要不怎会这般积极。
  见哥哥嫂嫂热切又羞愧的看着自己,只好出来打圆场,接过话头问道:“徐老爷家里甚个情况,你可晓得?虽说离得不远,就住隔壁县,但平常无事也不常走,只怕媛姐儿过去受委屈。”
  舅舅舅妈见小姑子不计较,立时松了一口气,只当自家女儿有福气,打起精神听外甥说道。
  李斯恪道:“他家世代经商,家财比得过好几个王老爷。他娘子因着身体不好,去世的早,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和两房小妾。媛姐儿嫁过去立时就能当家做主,还没有婆母磨搓。”
  “菩萨保佑,这是最好不过了!”舅妈双手合十,喜得牙不见眼。“怪道我今日求得是个上上签,原来在这儿等着。”
  舅舅又问:“那他家儿子如何?”
  李斯恪道:“平秋性子腼腆,为人最是和气,且他和媛姐儿是同岁,应当说得来话。”
  舅舅沉吟片刻,说道:“且等我去问问媛姐儿,若是她同意,这事就稳了。”说罢,便起身往媛姐儿房里去。
  “臭小子,好好的亲事被搅和,你心里就舒服?张英娘气的点了点他的脑袋。
  李斯恪抱着张英娘的胳膊讨好道:“娘,我知道你疼我,只是我只把媛姐儿当妹妹。”
  “合着你早就知道了?”张英娘挑眉问道。
  李斯恪立时抬头朝爹爹求救,但李德福见自家娘子斜眼过来,赶紧转过头去,只当看不见,免得引火烧身。
  求助失败,李斯恪只好腆着脸干笑,只求娘亲赶紧消气,不然又是没完没了的念叨。
  张英娘见自个儿子不开窍,心里着急也没法儿,只干脆别过脸去不看他,免得给自己找气受。
  “媛姐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倒是说呀?”舅妈在一旁干着急,就怕媛姐儿钻牛角尖,死赖着自家外甥。
  媛姐儿躲在被子里,想着昨日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公子,忍不住涨的脸皮通红,心道,要不是见他长得好看,自个也不会出手相救了。只是恪表哥也长得好看,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心里纠结的不得了。
  “我不知道。”媛姐儿捂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这孩子,不知道怎么说,总得给个说法,才好回话呀。”舅妈着急道。
  “我知道你喜欢恪表哥长得好看,可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那徐家家财万贯,你要是嫁过去,日子不知道多好过,你可别犯倔,白白错过了机会。”
  “那我要是答应了,恪表哥会不会难过?毕竟来的时候,说的是要嫁给恪表哥的。”媛姐儿小声问道。
  “傻丫头,这亲事就是你恪表哥提的,他绝不会难过的。”舅妈笑着回道。
  “什么?”媛姐儿一把掀开被子,瞪大眼不可置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