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楚轩挡在楚依珞面前冷笑道:“妹妹哪句说错了?她不是填房继室?不用在娘灵前行妾礼吗?我娘不在了但我还在,还轮不到她插手依依婚事,我自会帮依依寻一门好亲事,当真不劳夫人费心。”
  楚易天闻言额上青筋瞬间暴突了出来,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但碍于寿礼上人多眼杂,他只能硬生生忍住想抬手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咬牙切齿的低吼:“孽障!你现在是当我死了吗!”
  一旁的楚侯爷听见动静,蹙着眉头走了过来,朝楚易天沉声喝道:“孽障!在老子寿宴当天提那字,是迫不及待的想承袭爵位了吗!”
  楚易天瞬间面色一白,原本还气焰高张的怒火瞬间就缩了下去,垂首吶吶道:“儿子绝无此意,都是儿子气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爹息怒。”
  “爹必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不老松。”
  楚侯爷不是没听见楚依珞和楚轩说了什么,但他也知道楚易天一颗心全偏在了继室子女身上,既然楚易天这个做爹的如此偏心,那他这做爷爷的也只能偏向他的嫡长孙他们,否则难持平衡。
  就在此时,十几个身穿侍卫服的玄衣男子突然鱼贯而入,涌进侯府大厅,来人个个人高马大、仪表堂堂,动作更是整齐划一、干净利落。
  紧接着,一道清冷阴鸷,不带丝毫温度与感情的嗓音随之响起:“神武卫奉陛下旨意前来捉拿朝廷钦犯,实在非有意打扰楚侯爷寿宴,还望侯爷多多见谅。”
  来人人未到声便先到,大厅内的交谈吵杂声戛然而止,更有宾客已经躲到一旁角落,就怕招惹到这群不速之客。
  那十几名身穿侍卫服的男人则已将苏家父子团团围住。
  随后侯府大厅进来了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
  来人身穿深蓝飞鱼服,衣摆上的云纹随着他稳健步伐而微微摆动,黑色外衫上铺了层皓皓白雪,一身寒气。
  男人一踏进大厅,就连原本仅存的一丝交谈声也没了。
  侯府大厅一片静默,落针可闻。
  “放肆!我乃当朝宰相苏范,何时成了朝廷钦犯?!”
  被神武卫团团围住的苏范蓦然怒声喝道,打破了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
  男人迤迤然的走到苏范面前,冷峻的眉眼微微低垂:“江某身为神武卫指挥使,一切行为皆奉圣意,身之所至乃如陛下亲临,我等已网罗搜集苏宰相贪污及结党营私确切证据,倘若有任何冤屈大理寺自会还你清白。”
  苏范闻言面上血色蓦然褪的一乾二净,心脏瞬间像被只无形巨手死死掐住,嘴唇泛白不住哆嗦,鼻息逐渐粗重,眼里更是浮现带着一丝绝望的恐惧。
  “胡说八道!我爹怎么可能贪污!”苏容司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无比愤怒。
  江祈连个正眼也没给苏容司,只抬手一摆,轻描淡写道:“将苏范压回大理寺监狱待审。”
  “江祈你含血喷人、诬陷忠良!我要见皇上!”苏范面色铁青。
  然而却无人理会他,神武卫直接将他双手反扣于身后,压出了安康侯府。
  “混账东西!江祈你、你这分明是栽赃嫁祸!我要见……”苏范的辱骂声很快便消散于夜色之中。
  苏容司见他爹被压走,目眦欲裂地冲向江祈,怒吼道:“你这丧心病狂、诬陷忠良的奸臣!”
  江祈身形如风,风驰电掣间便制伏住苏容司,顺便不着痕迹的送了他几拳,才将人往地上摁去。
  他半垂着眼帘,眸底深处忽明忽灭、阴鸷骇人的杀意几乎要压抑不住,手背青筋暴起,捏着苏容司肩膀的手指关节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基友的文文——《我见夫人多娇纵》by:谢病免
  重活一世,这个风流纨绔怎么对她情深不寿了?
  *
  沈青黛嫁入许家十年,受尽委屈,最后病逝于榻,她原以为那个孤傲纨绔不在意自己,却不想临死之际,只有他陪在自己身边,眼角泛红。
  重生回到和许南嗣成亲第二天,她意外发现这个纨绔的脾性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温言细语,处处体贴,看她的眼神温柔到可以溺死人。
  沈青黛受宠若惊,并且开始怀疑人生。
  本想去偏院里找他娶的三妻四妾唠唠嗑,却被侍女告知:“夫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大少爷满心满眼都是您,哪里还有什么侍妾啊?”
  本想去青楼里寻他那些狐朋狗友聊聊天,却被他们告知:“许南嗣这清高家伙,平日里目中无人得很,唯有在夫人面前,才会那般伏低做小。”
  本想一纸休书早早了结和那家伙的孽缘,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你既嫁与我,便生生世世都是许夫人,你妄想抛夫弃子。”
  沈青黛:说好的妻妾成群,三心二意呢,怎么从头到尾都只黏着她一个?
  第3章 提亲
  三、
  被压制于地的苏容司已经疼得冷汗涔涔、呼天喊地。
  “江公子,凡事不可做尽。”楚侯爷走至两人身旁沉声道。
  仅管江祈将周身杀意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久经沙场的安康侯那犀利毒辣的目光。
  江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甫一松手,苏容司便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楚侯爷身后。
  站在不远处的楚依珞在瞧清楚江祈容貌后心头猛的一颤,眼底染上几分惧怕,她悄悄挪了下站位,好让楚轩高大的身影遮挡住自己。
  江祈生得好看,俊美刚毅、眉宇如画,身段更是潇洒绝伦。
  可他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狠戾,凶猛且极富攻击性,彷佛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嘶咬成碎片。
  那句饱含温柔深情的‘别怕’,果然是她摔傻时的错觉,如此鬼见愁的一个人,怎可能对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温柔。
  江祈朝楚侯爷拱手作揖,眉目冷峻:“恭祝侯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富贵安康、春秋不老。”
  祝贺完后他顿了下,才又不愠不火道:“江祈今日奉旨捉人,还望侯爷见谅。”
  安康侯这寿宴虽然是搅得乱七八糟,他面上倒也不显恼怒,只不咸不淡的调侃道:“多谢江指挥使送的‘寿礼’,老夫必定终身难忘。”
  敢在战功赫赫的老侯爷寿宴上大张旗鼓捉人的,放眼天下,除了当今圣上恐怕也就只有江祈一人,这等‘寿礼’一般人的确是送不出手的。
  江祈对这调侃不以为然,然而就在即将转身离去之际,他却忽然顿下脚步朝楚轩身后望了一眼,当他瞧见那微微露出的红裘时,一抹猝不及防的温柔自他眸底一闪而逝。
  只要能护得住她,哪怕视他如毒蛇猛兽亦无妨。
  楚依珞看着江祈离去的身影,目光微微诧异,有点难以相信苏宰相居然就这么被押进了大理寺。
  如此一来,之后皇上便不可能再将她指给苏容司了!
  思及至此,楚依珞简直激动、雀悦得想大笑出声,但顾及身边还有许多人,她还是生生压下心中不停涌现的喜悦感。
  ……
  不知是江祈太过骇人,亦或是给她的印象过于深刻,楚依珞居然连两夜都梦着他。
  梦中的江祈与楚侯爷寿宴上所见之人截然不同。
  梦里的她是一缕孤魂,死后莫名被绑在少年江祈身旁,看着他年纪轻轻就官拜刑部侍郎。
  文武双全、俊逸无双,人人皆说他必定风光无限,名满天下。
  梦见他对她的相思与恋慕全埋藏心底,隐忍而深沉,只在一次醉酒时没能忍住对身边小厮吐露几分。
  原来他们曾在雨台山寺擦身而过,他对她就此一见倾心,回去后即刻进宫面圣请求赐婚,才知道她已早一步被指给了苏容司。
  最后梦见他听闻她的死讯,双目蓦然猩红,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网罗搜集苏家贪污与结党营私的证据,终将宰相一家拉下马,皇帝愤怒下令将其满门抄斩。
  他却也在这场斗争中几度重伤,弄坏了身子,而后更是一辈子不曾娶妻,抑郁而终。
  这梦就如同前几日的梦魇,极其真实,楚依珞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亦或是上辈子的江祈。
  就在楚依珞揉着额头回忆梦境时,秦嬷嬷却忽然进来禀报:“小姐,有人上府提亲了。”
  楚依珞怔了下,蹙眉道:“提亲?提谁的?”
  秦嬷嬷忍不住笑出声:“当然是您啊,您是大小姐,没理由让二小姐先出嫁。”
  楚依珞闻言心中蓦然一沉,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淡笑道:“嬷嬷可知是何人上门提亲?”
  她记得上辈子并没有人上门提亲,怎么现在突然冒出个人来了?
  既然重活一世,楚依珞已经不想再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嫁给素昧谋面的陌生人。
  那根本就是一场赌注,倘若真要赌,那只能由她来选,而不是旁人替她抉择。
  秦嬷嬷笑吟吟道:“是新科状元郎俞文渊,刚刚嬷嬷去看了下,俞公子生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还是镇北侯的嫡子,与小姐十分般配。”
  楚依珞笑而不语,倏然起身往厅堂走去。
  “小姐,小姐!您要去哪?赶紧回来,您不能去厅堂啊!”
  秦嬷嬷不知道大小姐怎么了,但大小姐还是个闺阁女孩,除非特定时日否则断不能在陌生男子面前抛头露面。
  俞家父子此时正在厅堂与楚候爷及楚轩相谈甚欢。
  楚轩及楚侯爷对俞文渊可说极为满意,新科状元郎风华正茂,家世人品皆挑不出半分不好的地方。
  眼看两家就要订下这门亲事,甚至都谈起了何时让媒人上门下聘,楚依珞却陡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言笑晏晏的众人见着她均是一怔。
  楚依珞目光扫向坐在楚轩身旁气宇轩昂的玄衣青年,而后不疾不急的走到他面前,盈盈一笑:“你便是新科状元郎俞文渊?”
  她本就秀色可餐,即便是淡淡一笑亦是勾魂摄魄。
  饶是金殿前亦落落大方的状元郎见了美人倾城一笑,也是瞬间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吶吶的应了声是。
  主位上,素来目光恁是精准毒辣的老侯爷,此时居然也看不清孙女欲要如何。
  而一旁的镇北侯,英挺的剑眉却是重重拧了起来。
  “小女子心有所属,恐怕要让俞公子失望了。”
  俞文渊猛的抬起头,满目诧然。
  就连向来能言善道的楚轩听见后,一瞬间竟也哑口无言。
  楚侯爷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已经开始想来日该如何与镇北侯陪罪。
  镇北侯的脸色蓦然铁青无比。
  虽然俞家父子离去前仍维持风度无半分恶言,但这门亲事两家都心知肚明终是竹篮打水。
  “依依,就算你对这门亲事有意见,也不能随意说你有心上人。”楚轩气急败坏道。
  他方才一听便知道妹妹只是不想成亲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举,但碍于镇北侯还在他也不便直接点破。
  “我非随意说说。”
  “那你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楚轩见她此时还在强辩,简直要被气笑。
  他这妹妹素来养在深闺,除了上山礼佛几乎足不出户,哪来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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