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以静与归宗
  盼山堂学子化州行刺案的判决很快有了结果。
  新任上都府尹翟高卓经过仔细查证,断定凶手乃是西南吴悠之乱的余孽,此番对参与国试的士子出手,为的便是扰乱大周安定,企图祸乱大周。
  不仅如此,周帝更正式下旨:其一,责令罗刹司彻查吴悠余孽;其二,让兵部尚书杨峰协同各州府府军,护送各地学子安全赴京赶考。
  行刺案引起的骚动很快平复,百姓们得到了安抚。
  就连各地学子,也对周帝此举赞不绝口。
  只是对于知道真相的周燮来说,这一切,可就没有那么舒心畅意了。
  -
  云阳书院青云亭。
  翟高卓给对面的周燮和自己各倒上一杯酒,略带歉疚的举起。
  “周夫子,此番权宜之计,实是在下无能,这一杯薄酒,算是在下给夫子赔罪。”
  说着便要一饮而尽。
  旁边的易相易伯瑾却是一伸手拦住了他。
  “老周,这桩事不怨高卓,是我的意思。”
  易相看着面前的老友,“我知道,你那些弟子的死让你心痛,恨不能手刃卢氏给他们报仇,但眼下还不是动卢家的时候。”
  “那他们的死,就这么算了吗?”
  周燮冷着一双眼看过来,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那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
  易相承受着他的愤怒:“只要陛下一日不想动卢氏,卢氏便倒不了。你我忤逆圣意,只会让局势更乱,甚至反入了卢氏的圈套。”
  “更何况,国试在即,你若不暂退一步,让陛下觉得你咄咄逼人,那你可曾想过,三月的国试,你二十九位盼山学子,又当如何?”
  “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才学有绝对的自信,但为官之道,君臣之道,却从来不是才学本身。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周燮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狠狠地砸在石桌上。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凶手可以逍遥法外,不甘心窃国之贼可以安枕无忧!
  “机会总是会有的。”
  易相看向周燮,“陛下虽将此事导向吴悠,但你先前面圣所言,必也在陛下心中,埋下了对卢氏猜忌的种子,卢氏的倒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相比之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近日上都那些甚嚣尘上的传闻。”
  一听这话,周燮顿时明白过来。
  “你是说……”
  话到一半,周燮看向旁边的翟高卓,欲言又止。
  “高卓是自己人,这些事他都知道,但说无妨。”
  见易相如此说,周燮也不再遮掩,单刀直入。
  “帝姬人现在何处?不是说人已经藏好了?为什么会和吴悠扯上关系,又为什么会在上都闹得沸沸扬扬?”
  当初易廷益去青城,一则是为了与周燮通气儿,一则是为了帝姬之事。
  说来也巧,若非易廷益去了青城,周燮再怎么也想不到,帝姬还活着,甚至就在青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原本易廷益接帝姬走的时候,周燮是准备与整个盼山堂同行的,但不知是谁开始在青城散播帝姬在世,正是赵家女儿的消息,无奈之下,周燮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免得引人注目。
  一直到如今,借着参加国试的机会,他才带着整个盼山堂的弟子,千里迢迢名正言顺的赶到上都。
  若非先前的行刺案,他早就该见易相,详问此事了。
  “上都的消息,是卢家为了搅混水放出来的,想将你拖下水——赵家那个少年,如今就在你门下吧?”
  “禾嘉是在帝姬之事闹出之前,便入了盼山堂,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便是陛下要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对于赵禾嘉,周燮倒是不怕,“我就怕卢家知道你们易家也与此事有关系。二月初八廷益那小子归宗,当初他可是在青州露过脸的,若是被卢家的人认出来,你可曾想过结果将会如何?”
  “廷益也与我说过此事,不过说来也巧。”
  易相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按照廷益的说辞,行刺案里那些凶手,正是当初在青城寻帝姬与廷益碰面的人。我先前听你说,你们之所以能死里逃生,是因为有人突然出现,杀了那些人?”
  “是。”
  提起当初的事情,周燮眯了眯眼睛,“先前我以为是简单的江湖寻仇,直到那日街边惊马,那些尸首又被送回来,我才发现,这些人许是有意帮我——就连这些凶手出自卢氏,想来也是他们透露给我的。”
  过多的巧合碰撞在一起,那就不能用巧合来论了。
  “照此说来,许是有人在背后暗中帮我们?可究竟是谁呢?”
  对方是敌是友不明,不管是周燮,还是易相,都不想成为对方手中的棋子。
  沉默片刻后,周燮看向易相,“既有人想要做在后的黄雀,那帝姬我且不着急见,免得为人所利用,有你在照看,帝姬那边我也放心。若那人真的有所求,比不会按兵不动,我们且以静制动,看看那些人到底想要什么。”
  易相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你且放心,我必不会让帝姬出事。”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廷益与你师生一场,初八的归宗宴,老周,你可得到场才是。”
  周燮闻言拿起酒,对着易相抬手一敬。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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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大周的都城,云阳城里的热闹事从来不缺。
  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从盼山堂弟子行刺案,转到前朝帝姬和吴悠余孽,再转到陛下圣明遣兵送学子,再到如今易家的归宗宴。
  “易家百年士族,讲究一个门风清正,没想到也有私生子养在外头!”
  “易相这一世英名,可算是就这么毁了!也不知道易家大房那边,会闹成可什么样子,要知道大老爷如今那位夫人吴氏,可不是个好惹的。”
  “就算不好惹又怎么样?不也是一位续弦?若非先头那位大夫人王氏难产而死,哪里有她进易家门庭的机会?还不是被先头那位韩姨娘先生下了庶长子易大公子?”
  “也不知道这位即将归宗的易公子,到底年岁几何,排行老几,易家这归宗宴闹得大排场,就连陛下也给了恩旨,说起来是奉旨归宗,可这位易公子,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放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民间对于易家这位即将归宗的公子满怀好奇,便是易家上下,也心中惴惴。
  除了知晓真相的易相,和嫡长女易沛柔。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