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前朝王室无道,天神特点化一只九尾妖狐迷惑后主,把江山葬送,难不成贵妃娘娘也是那授命而来的妖狐?
  他偷偷抬眼打量了顺帝,陛下……陛下的确是一副昏君之象……
  没过几日,皇帝无道,妖狐授命前来亡南齐的故事就在民间传开了,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相信都不行。
  顺帝大怒,命令将传播谣言的人斩首示众,但到底管得住人的嘴,却管不住人的心,不少人连夜举家带口逃离了都城,去投奔夏侯召处了。
  正好夏侯召刚攻下北越,北越地广人稀,还愁没有安身之处?
  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鬼,不过是人心里有鬼,姚贵妃用了半年的时间,将寝宫与宫外打通一条密道,趁夜色走了,宫中珠宝倒是分毫未取。
  这也正应了狐妖是为灭亡南齐而来,若是临走夹带财物,免不得让人疑心是有人捣鬼。
  姚贵妃将脸用泥巴糊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蓬乱,在破庙里躲了将近半个月。
  夜色正浓,枯枝上栖息的寒鸦扑腾着翅膀,叫声嘶哑的奔着浓黑的夜空而去,一弯寒月悄然注视着凡尘种种,冷漠自持。
  有个男人递了个包袱给浑身脏污的姚贵妃,沉甸甸的,隐隐流转出些许光芒。姚贵妃接了挎在肩上,抱拳一礼,带了几分江湖儿女的侠气,与宫中那个妖媚的贵妃简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大恩不言谢!姚某这便告辞了!”她的声音干脆利落,又带了几分轻快。
  “何谈恩情,我们主子说了,各取所需。”男子不紧不慢。
  姚贵妃一愣,继而扬起笑来,转身利落了出了破庙。
  门派遭了大灾,急需钱财救急,她是掌门,师父将上上下下的一家子交给她,她不能辜负师父的信赖,这才与夏侯召交易,他予钱财,并暗中扶持门派,她则入宫迷惑狗皇帝。
  南齐眼见着如大厦将倾,危楼岌岌,民心散乱,就算夏侯召不采取措施,要不了多久,这个国家也会自行崩成散沙,所以他并不急着发兵南齐。
  夏侯召先行回了樊门关,将大军远远的扔在后面,他这一趟出来,四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童童怎么样,她信中只说一切都好,他也猜得到是报喜不报忧。
  夜已经深了,将军府的大门紧闭,只有门前的灯笼清光幽幽,他想起以往在邺城的时候,每天晚上,天一擦黑,童童便将院子里的灯都点燃了,照得一片通明,等他回来。
  石狮子幽怨的目光竟令夏侯召热血沸腾起来,但却在门外转了几圈,却始终不敢进去,大抵是近乡情怯。
  他将怀里捂得温热的玉髓掏了出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便顺着西角门的墙翻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个时候,童童应当睡了,若是动静闹得太大,恐怕会将她闹起来。
  果然,卧房里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橙黄宁静。
  守夜的丫鬟见面前站了道人影,瞌睡全都跑光了,慌张的站起来要叫人,定睛打量,才发现是夏侯召回来了,她神色一喜,欲要进内室通禀夫人,却被夏侯召呵住。
  值夜丫鬟就见夏侯召蹑手蹑脚,做贼一样的进了房,脚步放的格外轻,生怕吵醒了房里熟睡的人。丫鬟一愣,继而捂嘴偷笑起来,将军可是真疼夫人。
  夏侯召借着微弱的烛光,单膝跪在地上,一丝不漏的细细打量木宛童的眉眼,却发现她瘦的厉害,双颊都凹陷进去,手腕细的吓人,面色憔悴苍白,竟比在邺城初见的时候还不如。
  他替木宛童扯了扯被子,又怜爱的描摹了她的眉眼。
  当日成亲时候,他还记得他说下的豪言壮语,娶她不是为了让她受苦受气的,但他失言了,一去四个月,留她一个人在家支撑。
  夏侯召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上,又将她散在脸上的发丝拂开,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木宛童,恨不得让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腿麻了也毫无察觉,直到房内的烛火灭了,他才意识到时候不早。
  他对木宛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当日在龚氏那儿,听到她顶撞龚氏,又维护了自己,那个时候,心里就有波澜了,只是自己不曾察觉,或者察觉了却刻意压制。
  再或许是那盘金糕,又或许是见着她读书习字,更或者是第一次在侯府的门前那惊鸿一面……
  他自己说不清,也不想理清楚,总归就是爱上了,现在人也是他的。
  九月的天已经冷了下来,木宛童怕冷又怕热的娇气性子,无意识的缩成团,往床里侧滚了滚,就算在梦里,下意识还是护着肚子。
  夏侯召反倒轻笑一声,好在他回来之前已经洗过澡,打理过自己了,起身他还是怕童童见着他邋遢的样子。
  他解了衣裳,小心翼翼的钻进了被里,有了暖源,木宛童下意识朝暖源滚过去,闻到熟悉的皂角香,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蹭了蹭继续沉睡。
  人搂在怀里,夏侯召在真正觉出到底瘦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现在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架子,抱在怀里都硌得慌,他心疼的顺了顺木宛童的后背,又吻了吻她的发顶。
  外头守夜的丫鬟心中激动难耐,去摇醒了刘嬷嬷“嬷嬷,嬷嬷!将军回来了!”
  刘嬷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花白的头发散在肩上,急忙就要起身“哎呦,夫人起来了?”
  丫鬟忙得将刘嬷嬷又按下去“嬷嬷,将军现在在房里的,悄悄进去的,都没吵醒夫人,眼下都该睡了。”
  刘嬷嬷高兴的点头“明儿一早可得做些好吃的,可记住那些寒凉之物万万不能端上桌。”
  夏侯召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怀里的人,心里疑惑,怎么身上都瘦了,腰却宽了几分,倒不是嫌弃,就是觉得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阿召!你马上就要有崽崽了!
  这篇马上就要完结了,大家康康预收接档文,收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金屋藏起白月光》
  定陵郡主殷却暄年纪小小就被送去王宫做质子,都嘲她脑子不灵光,上赶着去给那个不受宠的六王子姬亥送温暖。
  后来事实证明,殷却暄是最明智不过的一个人,早早就巴结好了未来王上。
  世人皆道新王姬亥光风霁月,朗朗君子。
  但都不知道的是,他为了往上爬舍得一身剐,同猪狗抢过食,给宦官跪过地,也挑拨过父王和兄长父子相残,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在世人面前伪装的天 衣无缝。
  但姬亥掏空了他生命里全部的爱和光给了殷却暄,殷却暄是他心里唯一的白月光,不可碰也不可逆。
  这道白月光救他脱苦海,带他出深渊。
  眼睛不好小可爱vs白切黑帝王
  第九十二章
  夏侯召睡觉也绷着一根弦, 木宛童稍有动静他便清醒了。
  木宛童揪着他的衣裳不住的干呕, 半天也没吐出来什么东西, 只脸上呕的红了, 眼里也沁出泪来。
  门外侍奉的人听着动静便急忙鱼贯而入, 端痰盂的端痰盂,递水的递水,又灌了热水在铜盆里替她濯洗, 温热的水激在盆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好似对木宛童犯呕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木宛童虽过了孕吐最厉害的时候, 再也不是吃什么吐什么,但早上一醒来还是会折腾一番。
  夏侯召急忙替她顺着背,又亲自端了水试过温度后喂给她。
  “都是做什么的?夫人不舒服, 大夫请来了?”夏侯召拧眉厉声责骂。
  “若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团温软扑进了怀里。
  木宛童用额头抵着他心脏的地方,双臂环着他的腰,开始失声痛哭。
  夏侯召骂人的话忽然都被噎了回去,心也软了, 哪里还顾得上旁人,只好抱了妻子在怀里, 一边吻她的额头一边安慰。
  “以后都不走了, 不哭,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夏侯召此刻却红了眼眶。
  “你个大混蛋!”木宛童声音闷闷的趴在他怀里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才真正确定他回来了。
  自他走后,她总是做梦,不是见着夏侯召满身是血的朝她伸出手,就是在大雾里越走越远,总是一醒来浑身冷汗。
  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信传不来,她就担心夏侯召出了什么事儿,没有一天是真正放心的。
  “我混蛋,以后你就要天天看见这个混蛋了,只要不生气,不看腻了就好。”
  木宛童忽的破涕为笑,用手背擦了擦滴到下颚的眼泪,眼圈通红的像个小孩子。
  刘嬷嬷见木宛童情绪好转,便拧了热帕子要给她擦脸,夏侯召将帕子接过去,声音淡淡“你下去,我来。”
  刘嬷嬷乖顺的应了,退下去安排人摆饭。
  她这一出门让冷风一吹,这才想起来忘了件大事儿,猛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夫人有孕这事儿还没说呢,她转身绕回去。
  到了门口又摇头,嘴里喃喃“我这老婆子说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不得让夫人亲自说!”
  夫人胎稳了,男主子也回来了,这好日子可不就在后头?她越是想就越觉得高兴,未来日子都有了盼头,脸上纵横的褶子堆成了菊花。
  木宛童洗漱完,喝了杯温水,才堪堪将胃里的抽搐安抚下来。
  夏侯召摸了摸她苍白的脸,当她是染了风寒肠胃不适“大夫来看过了?我不在家怎么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我好的很……”木宛童说了一半,复又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只好试探道
  “你觉不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提示性的将手抚向肚子。
  夏侯召想也不想的皱眉,替她披了件衣裳“瘦了不少,脸颊都凹下去了,定是那些奴才不尽心,回头都打……赶出去,再换一批。”
  他本想说都打杀了,却想起来木宛童不喜他杀戮,便急忙改了口。
  木宛童拍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略带嗔怪的转头,有些闹脾气,孕妇本就脾气大又体热,就算秋日也不觉得冷,夏侯召又是给她披衣,又是说她瘦了,还责怪下头的人,她自然就不高兴了。
  “你是嫌我瘦了!嫌我不好看了是不是?那谁好看你找谁去!”她将夏侯召披给她的那件厚衣裳解下来扔在床上,换了件秋香色的薄衫。
  夏侯召不知她脾气怎么忽然这么大,往常也不见这样,喉咙里干涩,脑袋转的飞快,想着怎么安抚她。
  木宛童也觉得自己这脾气发的好没道理,怎么怀孕之后就总是闹脾气?自知理亏心虚,本想扯扯他的衣角,求个和算了。
  “哪里瘦了?没瘦,我瞎说的,腰还宽了二尺呢……”
  没等木宛童示好,便听着夏侯召这样安慰她,她本要抬起的手陡然转向床上,抓了床上的厚衣裳劈头盖脸的扔在他面上,抬脚噔噔蹬的走了。
  木宛童快步走出去,丫鬟婆子都围上来,见她神色不霁,走得又快又急,不免心惊肉跳。
  “夫人,夫人,您可慢些走。”
  几个婆子挤挤挨挨的走在前头,生怕她摔了。
  走了两步,木宛童回头,见夏侯召还没追上来,心里又觉得委屈,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但就是觉得难受,就是委屈,好像谁欠了她的一样。
  “谁欠你啊,他一回来就看你撂脸子,能高兴才怪。”木宛童低着头嘟嘟囔囔了一句,咬了咬唇。
  夏侯召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束,便捧着衣裳追了出来,见她落寞的在地上踢着小石子,衣衫又单薄,心尖上就疼,上前将捧出来的衣服搭在她肩上。
  “你不生我的气啊?”木宛童眨了眨眼睛,眼泪好像就要掉下来,她这么无理取闹,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夏侯召脾气又差,这么能忍得?
  夏侯召将脸伸过去“不高兴打我就是,童童在家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童童做什么都是对的。”
  木宛童抬手作势要一巴掌乎在他脸上,他也不避,木宛童临了却只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嫌弃“你长胡子扎手,谁要打你!”
  夏侯召不仅长胡子了,还更黑更瘦了,让人心疼。她觉得自己的小脾气闹得实在不应该。
  夏侯召牵了她的手过来,方在唇边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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