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
  在苏母灼灼的目光盯视下,苏满娘并不知晓那位媒婆都和苏母说了什么,只能尽量保持平静,硬着头皮吐出一个字:“嗯。”
  “不是,”苏母神情有些激动,“满娘你什么时候和黎将军认识的,娘怎么不知道?”
  苏满娘犹豫了一下,开始表情平静地现编:“是在大佛寺时认得的,当时因为牵挂小姑姑,想着他好歹是官员,会不会认得一些门路,就大着胆子上前结识了一下。”
  却不想听到这里,苏母神情更加激动,她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沓纸:“这便是那媒婆送来的,孙媒婆说,这份调查资料只是诚意,即使不应下这份亲事也没有关系。满娘你看,怪不得婉婉这几年和家中失了联系,原来她竟被调往了废太子府,也就是现在的七皇子府。府外每天都有重兵把守,根本无法往外界传递消息。”
  听到这个,就连苏满娘都保持不了镇定。
  她连忙接过纸张细瞧,其中果真将苏婉婉这些年的状况描述得颇为详尽,更甚至,就连她在废太子府被人连番欺辱的事件,都有记录。
  以这份资料的完备程度可以想见,对于与她结亲这件事,黎锐卿应早有准备,且势在必得。
  想必在陈氏布庄时,若她没有应下,他也还有其他后手,让自己答应。
  想到这里,她后背隐隐渗出一层冷汗。
  “那满娘,这门亲事你可愿应下?”
  苏满娘目光落到最后,看着上面小姑姑在废太子府的挣扎现状,以及因为被罚跪罚得多了,时常膝盖疼痛、肠胃不调的脉案,眸光微动,柔柔地笑了起来:“当然是愿的,娘。”
  苏母虽说也有些心动,但还是不忘与她确认:“虽说黎将军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二,只比你大四岁,但他府中还有一位嫡女,三名养子和一名养女,满娘你真的不介意?”
  苏满娘轻轻环过苏母,将头搭在她的肩上:“之前黎将军与我透漏过,说如果我嫁过去,后院将不再进人,中馈由我掌管,还将庇护我小姑姑剩下几年安康,保她安然出宫,我心动了娘。”
  见苏母怔住,她又不疾不徐补充:“娘您想想常杉,再看看其他那些秀才举人,除了父亲,又有几个后院是清净的,能得这个承诺我已没什么抱怨。”
  虽然黎锐卿做出这份承诺的根本原因,是他自己不想、他自己不愿,与她无关,但并不妨碍她在这个时候,将这一点拿出来当成优点来说。
  因为她的婚事,苏母已经连着担忧了四年,现在很该让她多开心开心。
  苏母听完这些,果然开心起来:“果然是否极泰来,否极泰来,满娘,这肯定都是你爷奶在保佑你呢。那我一会儿便与你父亲说,等黎府的媒婆再来提亲时,娘便为你应下。”
  “哎,谢谢娘。”
  “那这定亲信物……”
  苏满娘想了想,从妆箧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樟木盒子:“这个可行?”
  这是她幼时刚刚出生时,祖母为她打制的同心锁,虽说价值并不高,但因自小相伴,胜在意义非凡。
  苏母打开那盒子瞧了瞧,颔首:“也行,就它。”
  *
  黎府,黎母整个人都是惊讶的。
  她已经做好了儿子可能几年内不娶妻的准备,每日心情郁郁闷在心里,生怕自己再提几句,他这儿子就会又从外面带来几位养子,强行为府内“开枝散叶”。
  却未想到,惊喜会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她缓了好一会儿,常年苦楚的脸上才逐渐露出了笑意,就好像是枯朽已久的朽木,突然被灌注了生机,她惊坐起身,略显干枯的手紧紧抓住黎锐卿的手臂:“卿儿,你是说你已经有将要定亲的姑娘人选了?”
  黎锐卿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点头:“确实,刚刚我已经派媒婆前去提亲了,按照正常流程,第一次对方很可能不会应,咱们过两日便再提一次。”
  对于儿子越过她,将寻媒人、提亲等事一手都办完才来通知她这事,黎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反复询问他要定下的姑娘身份。
  黎锐卿将苏满娘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他看着认真倾听的黎母,总结道:“那是一位性格温和且颇有耐性的好姑娘,和娘一定能处得来,也能够照顾好家中几个孩子。”
  提到家中的孩子,黎母的嘴角往下耷拉,但怕儿子生气,又小心翼翼忍住了,与他确认:“你确定她真会喜欢我,不会嫌我烦、出身低、不会说话?”
  黎锐卿早已习惯了她这副凡事将自己放得很低、没有主见、时刻想要依附于别人的样子,因此很肯定的点头:“等满娘进门,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不会做的,就只管听她的就是。只是她现在因为家中父母尚未出孝,可能进门的时间会晚些。”
  有了女主人进门,他的这位母亲就该重新寻到了能攀附和依靠的对象。
  对于一般姑娘而言,这样没有主见的婆婆可能会嫌弃,甚至心情不好时还会欺负欺负,但是苏满娘,他直觉以她的脾气,连烦躁都不会有一星半点,更遑论是欺负他这位“可怜”的母亲。
  与黎母没说多一会话,媒婆就带着消息来到了黎府。
  “参见老夫人,参见将军大人。老婆子这趟不负所托,苏家答应会考虑,应是八九不离十。”媒婆连拍着胸脯,一脸的喜气洋洋。
  在外人面前,黎母还是还能端的住,询问了一番苏家那边的反应,嘴角笑意就忍不住上扬:“这次肯定能成!肯定能成!”
  又隔了一日,媒婆再去苏家,果真谈成了这门亲事。
  苏母很痛快地与媒婆交换了庚帖和定亲信物。
  媒婆到黎府回话时,更是将八分喜气表现出了十二分。
  “恭喜老夫人,恭喜公子,老婆子这趟幸不辱命,庚帖和定亲信物都已交换了,只等苏举人夫妻出了孝,便可开始走六礼。”
  黎母笑得合不拢嘴。
  又听那媒婆说了一箩筐的喜庆话儿,连忙让婆子给她发了份儿丰厚的谢媒钱。
  等媒婆离开后,黎母高兴地起身,将那定亲信物仔细瞧了又瞧,激动地在屋内反复转着圈儿。
  直到看够了,才交给黎锐卿叮嘱他仔细收好后,又打开庚帖仔细观看,口中喃喃道:“苏满娘,字闻筠,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字也好。玉清你说我改天约她上咱府上一叙,合不合适?”
  黎锐卿正在把玩了着手中的小巧同心锁,听到她问话,又将其放回樟木盒内:“都行,母亲可以在我去苏家拜访过后,再下贴去邀。她若有时间,自会过来。”
  见儿子应允,黎母笑开了眼:“对对对,这程序很对。你作为新女婿,确实应先上岳家正式拜访,我才好下帖。那我现在就去花园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会儿再去拟个礼单……”
  在黎母那儿坐了一会儿,黎锐卿就起身离开。
  经过黎府花园时,他看到一位五六岁的小女童正顶着大太阳蹲在一朵月季花旁发呆。
  似乎察觉他的视线,小女童转头看见他,整个人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跳起身,回忆着身边丫鬟的教导,胆怯的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声如蚊讷:“父亲。”
  黎锐卿眯起眼睛仔细端量着她的眉眼,半晌无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小女童则在他转过身后,怯怯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流露出濡慕并渴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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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事终于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成亲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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