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两行泪无声的滑过他的脸庞,只听他慢慢说道,“爹,娘,二弟,三妹,原谅我,我要为国尽忠了……,大宋……万岁!”
  说罢,他刚要把脚踢开椅子,就只听门一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个人影已飞快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把他强抱了下来!
  郑修年拼命挣扎,见挣扎不过禁不住奥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大骂,“天哪,你们这群强盗!贼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连死都不满足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郑飞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大哭至崩溃的郑修年,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的敬佩!
  郑修年根本不知道,即便是在他自认为屋内空无一人时,无论日夜,他的一举一动也从未脱离过天道军的的掌控,而在刚才,郑飞早就到了,只是他一直站在密室中静静的观察着,所以郑修年在自尽的关键时刻才能被人阻止。
  郑飞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郑修年,虽然分属不同阵营,而且他还是郑居中的儿子,但他却是个毋庸置疑的爱国者!
  “你真的想为大宋去死?”郑飞冷冷问道,“大宋真的值得你去死吗?”
  郑修年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震,止住哭抬起头这才看到郑飞,紧接着他脸色一变就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要扑向郑飞,却被身边几人死死的压住了,他狰狞的看着郑飞怒喝道,“狗贼!本官对国之忠心,对君之忠诚,岂是你这等乱贼所能理解的!”
  “君?”郑飞冷冷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佶才是君,可这个君,却被你的父亲和赵桓联手囚禁了,架空了,成了一个傀儡,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我再问你,你的‘忠’又在哪里?”
  郑修年脸色一窘,话语为之一结,小半会才勉强回道,“赵佶不是一个好君主,大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的我的父亲之所以选择赵桓,是因为他会是一个好君主!我们忠于的是他……”
  哈哈哈……!郑飞大笑起来打断了他,
  郑修年怒问道,“你笑什么?!”
  郑飞慢慢止住笑,伸手将一张纸扔到了郑修年面前,冷笑道,“这就是你要忠于的好君主干的事,看完它,看完后你再想死我绝不阻拦!”
  705,大名府之战(21)
  郑飞此举令郑修年不由一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捡起了身前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却见他仅仅只看了个开头后浑身就猛地一震,越往后看,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就连拿着信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自从这几年赵桓与郑居中结成同盟后,郑修年与赵桓的关系也愈发的亲密了起来,往来书信不断,私下里赵桓甚至还称呼他一声“表哥”以示亲近,所以郑修年一眼就看出这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赵桓的笔迹,也正是如此,这一个个字就像是一道道闪电,劈进他的心里,劈得惊心骇目,劈得他魂惊魄颤!
  “你……你……!”郑修年突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向郑飞,充满惊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这是从哪里的来的?!”
  说罢,郑修年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惊浪死死的盯着郑飞看,妄图在郑飞的表情中发现哪怕一丁点的迟疑,虽然他已几乎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这信的确是赵桓所写,即便明知可能性很小,但他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的侥幸,只要郑飞表现出一丁点的破绽,或者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都会立刻认定这封信绝对是一个十分善于模仿别人笔迹的人模仿赵桓的字后所伪造的!
  郑飞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看向朱武点了点头,朱武便朝外一挥手,接着就见一个人影突然踉踉跄跄的被从外面推了进来,
  郑修年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穿大宋正四品官服的人,可官服却是脏兮兮的,有几处还扯破了,一副遭了难的样子,但即便如此,此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落难的窘样,反倒是一脸的怒容,横眉冷对满堂众人,真是好一身正气!
  郑修年一看此人先是有点觉得面熟,再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朝他惊道,“张……张大人?!”
  此人疑惑的看向这边,一看郑修年面上先是有些疑惑,继而突然浑身一震大惊道,“呀,是……郑大人!”那表情说不得的有多吃惊与震撼,就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郑飞在一旁看着张叔夜脸上那逼真的表情,禁不住心中一叹,在来之前张叔夜已经告诉过郑飞,五年前,当时他还没有被蔡京排挤出京,做的是吏部侍郎,专门负责朝廷内外大小官员的考核,可谓是炙手可热,那一年郑修年恰好要升迁,便与他打过几回交道,虽然从那之后二人已经五年没有再见过,但他能记得郑修年,想必郑修年也能记得他,他有把握让郑修年相信他是朝廷的钦差,继而证明那封信的真假。
  不过郑飞担心的并不是郑修年还认不认得张叔夜,他担心的是张叔夜会不会露馅,张叔夜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刚直不阿,这样的人都是直脾气,最不擅长的就是演戏,郑修年那么精明一个人,张叔夜只要表现出一点的破绽就会被他发觉。
  但现在看来,郑飞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完全多虑了,张叔夜从进屋到认出郑修年的这一系列表情的变化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无懈可击,堪称影帝级的表演!如果是自己也蒙在鼓里的话,此刻肯定也会相信张叔夜的表现的。
  想到这里,郑飞心中不由回想起从与张叔夜的第一次见面到这次的重逢的全部过程,这些年张叔夜给自己的感觉除了他那永远不变的对百姓的怜悯与忠诚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外,他的许多东西都变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在为人处世上的变化,以前的张叔夜就像是个政治上的愣头青,用无畏的勇气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管直面多么强大的势力与敌人,哪怕整个朝堂上只有他一人在孤军奋战,他也敢挑战当时如日中天,权倾朝野的蔡京,就算被蔡京压迫打击的浑身是伤体无完肤也在所不惜,可现在的他却多了一丝的灵活,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已经可以自如的放低身段采取不同的方式去对待问题、解决问题,虽然有人会认为这种变化是对世间俗律的一种妥协,但不可否认,他因此变得更加的强大,也更加的适合生存在大宋朝廷那个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环境中!
  那到底是什么带给了他这种变化呢?郑飞想了想,很肯定是因为他这几年在大宋朝中做卧底所引起的。但如果说他仅仅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才进行改变也是不正确的,他连死都不怕,被俘去金地后宁死不食金地一粒米,又怎会惧怕暴露身份所引起的灭顶之灾呢?
  所以,真正的原因还是他对黎民百姓的一腔热血,以前他刚正不阿,只认原则不认情是为了黎民百姓,后来他去做卧底,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为了黎民百姓,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视若生命的原则!
  郑飞深深的看了张叔夜一眼,虽然表情上还得装出一副隐怒和不满的神情,但心中却感到了一种自豪,无论怎样讲,大汉民族的一个忠魂已经改变了他注定的悲壮的命运,并在自己这里展开了新生。也许因此他不再会为历史所牢记,为后世所熟知与尊敬,甚至不再青史留名,但他却可以更加自由的活下去,自由的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大汉民族奉献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理想!
  相比成为一个为民族而牺牲的悲壮的英雄,能够活下去并为民族带来更大的奉献才更重要!悲壮的英雄是一个时代的悲哀的产物,而郑飞想要做的,就是结束这个悲哀的时代,创建一个没有英雄,却幸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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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张叔夜与郑修年二人都惊呆的看着彼此,
  郑飞这时也故作惊讶的看了看他们两个奇道,“呦,原来你们还认识?呵呵,这就好办了,郑修年,这信,就是从这位朝廷的钦差,张叔夜张大人身上搜来的。”
  钦差?郑修年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几日前的确听说朝中派来了一位大臣视察战况,难道这位钦差就是他?张叔夜?
  郑修年立刻看向张叔夜,只见刚刚还大义凌然的张叔夜此刻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面色苍白的看着地上的那个信封与自己手中的信纸,待发现自己正在看他,他明显有些慌乱的躲避了自己的目光,一瞬间表情也明显的有几分的不自然,即便他立刻堆起满脸的怒色看向那郑临风喝道,“狗贼,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要诬陷本官!这绝不是太子所写!”可他的那些变化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在了自己的眼中!
  郑修年心中咯噔一下,再看郑飞冷冷一笑,突然反问张叔夜,“张大人,我又没说这信是谁写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和郑大人正在说的是太子呢?”
  张叔夜浑身一颤,瞠目结舌的看看郑飞又看看郑修年,已是满头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修年见状终于泄气般瘫坐了地上,他终于彻底相信了,没错,这封信一定是赵桓亲笔所写,然后交给这张叔夜让他以钦差的身份暗中转交给姚古的!
  刹那间,对赵桓的愤怒、为郑家人的悲哀、被背叛的痛苦、与家人即将遭遇的可怕后果的恐惧等等一股脑的升起在郑修年的心头,令他如坠冰窖,几欲昏倒!
  郑飞见状心中一喜,随即朝着张叔夜快速一眨眼,嘴里同时喝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此时郑修年猛地抬起头来,表情无比愤怒的看向张叔夜,简直恨不得将他当场格杀一样,他已经认定了张叔夜是赵桓的人,他这次来大名府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视察战况,压根就是暗中给姚古下令,让姚古谋害自己的!
  张叔夜长叹一声,又被几名士兵押了出去,整个过程中他已经“不敢”再看郑修年哪怕一眼,而这也更加确定了郑修年的想法。
  “我能问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吗?”郑修年问向郑飞,这也是他现在最后一个疑问,张叔夜可是钦差大臣,并且身上还藏着这样重要一封信,这郑临风怎么可能抓住他呢?!
  郑飞一笑,笑得是那样的自信,似已将万事都操控在手中,然后才戏谑的看了郑修年一眼说道,“我连你都能抓到,抓个钦差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郑修年一愣,脸上也禁不住火辣辣的起来,是啊,自己堂堂大宋三军主帅都能被他抓来做阶下囚,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事他都做到了,相比较下,抓一个毫无防备的钦差也不是不可能了。
  很快,郑修年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度问向郑飞,“请问……你把这些告诉我是想干什么?”以他的聪明,他很快就想通了赵桓要对郑家人下手的原因,如今还蒙在鼓里的父亲与家人们很快就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他不会以为郑飞给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说着玩,他很清楚自己肯定有重要的利用价值,而这,或许就将成为拯救自己与家人唯一的希望!
  郑飞赞许的看了郑修年一眼,笑道,“聪明,我要你立刻给你父亲写一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他。”
  706,大名府之战(22)
  “你应该明白,”郑飞看着郑修年继续笑道,“如今你被俘了,尤其是张叔夜也被俘了,此事一旦传到东京,赵桓就会自然而然的认为他要对你们郑家下手的事已经暴露了,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在第一时间对你们郑家先下手为强!所以……,呵呵……”
  看着郑飞那充满友善的微笑的笑容,郑修年却只觉浑身一阵冰寒,因为在一刹那间他就已想明白了郑飞的意图!很显然,如果自己现在写信把赵桓的阴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父亲与姑妈郑皇后必然大怒,无论是为了惩罚赵桓还是要自保,他们一定会马上对赵桓展开反击!
  轻则,大宋宫廷就是一场血雨腥风,重则,整个大宋或许就要因此而分裂,但无论最终结果是赵桓败了还是郑家人败了,大宋都会不可避免的遭遇一场动乱,这对已经风雨飘零的大宋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然也会给这郑临风带来一个大大的机会!
  郑修年冷汗直流,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在挣扎,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逃脱这一劫难,惩罚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赵桓,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么做,大宋很可能就彻底完了,他不想叛国!
  情感与理智的矛盾令他难以取舍,痛苦万分!
  一时间,郑修年愣在当场,表情阴晴不定着。
  郑飞见状立刻立刻收起笑容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郑修年的双眼冷冷道,“我俘虏张叔夜的事做的非常的隐蔽,姚古不会那么快知道,等他知道了就算他派出最快的马去给赵桓通报也需要时日,但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每拖延一刻,你们郑家人就距离灭门更近一步!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你们郑家唯一的机会!要么按我说的做,你给郑居中大人写信,让他可以防范赵桓,要么只能被赵桓先下手,而一旦被赵桓占了先机,等待你们郑家的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满门抄斩!想一想吧,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幕,男人被杀头,甚至遭受凌迟!女人则被卖入妓院任人蹂躏,生不如死,就算是小孩也……!”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郑修年浑身又是猛地一颤,似乎随着郑飞的描绘已经想象到了那无比恐怖悲惨的一幕,令他不得不哀求般对郑飞说道,颤抖的身子说明他已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无法下定决心,一边是至亲的家人,一边是对国家的忠心,哪一个他都不想背叛,可却又必须背叛一个,这种感觉让他只觉生不如死!
  郑飞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便适时的闭了嘴,轻轻蹲下身子又朝着郑修年微微一笑,“其实,我并不只是给了你们郑家一个机会,也是给了大宋一个机会,说实在的,我并不想灭掉大宋,因为灭掉了大宋,我就不得不跟辽、夏两国还有吐蕃、大理等等蛮夷接壤,接壤即为敌,你们大宋跟他们打了上百年都没有结果,我更不想沾惹这个麻烦,所以相比灭掉大宋,我更希望在他们与我之间可以有一个缓冲带,这次只不过是赵桓非要攻打我,才逼得我不得不反击,但如果大宋有人可以取代赵桓,我愿意重新和谈,大家都是汉人,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可别窝里斗被外族渔翁得利!”
  果然,郑修年抬起头无比惊讶的问道,“真……真的?!”
  郑飞点点头,又是一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就算是假的,等你们掌控了大宋,主动权也将掌握在郑家人手中,至少,你们还可以有机会跟我一战,也总比郑家满门不明不白的做了赵桓的刀下鬼强吧!”
  这句话终于说动了郑修年,暗道,是呀,这个郑临风说得也对,即便大宋会因此而动乱,可也不会马上就被灭国,只要郑家人掌握了大宋,大宋就还有一线的希望!
  郑修年一咬牙抬头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郑飞一笑,“请讲。”
  郑修年鼓起勇气说道,“等解决了赵桓……我要回去!”
  郑飞毫不犹豫的一点头,“可以。”
  “真的……?”眼见郑飞答应的这么痛快,郑修年都有点不敢相信。
  郑飞淡淡道,“我若骗你,就下地狱。”
  “好!”虽然郑修年还是不太敢相信,也明白这种誓言其实毫无意义,但有这么恶毒的誓言就比没有强,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拿笔墨纸砚来吧!”
  郑飞一招手,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就摆在了郑修年的面前。
  郑修年长舒了一口气,拿起笔来正要写却又把头抬起来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可是潍州,比大名府距离东京可足足远了几百里,你们怎么保证可以让我父亲他们能比赵桓早一点得到消息?”
  郑飞一笑,“我不会告诉你原因,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传递消息的速度,比你们可快了不止数倍。想一想你的被俘,我为什么能那么快出现在南乐城外并做好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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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修年很快就写完了信,并在信中用隐藏的方法向自己的父亲证明了这封信确实是自己亲笔所写,以及是自愿所写,然后他放下笔拿起信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再无纰漏后终于一咬牙递给了郑飞。
  而在把信递给郑飞的一刹那,郑修年看着郑飞那张自信的面容却不禁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只觉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已经在前面为自己和郑家乃至大宋挖了一个大大的坑,而自己的这封信就是他用来挖坑的那把铁锨,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甚至忍不住想要马上抽回信撕毁它!
  但他还是忍住了,至少,一切顺利的话,郑家人不会因此而惨死在赵桓的手下,并且有机会再搏一把!
  郑飞伸手接过快速一看,在信中郑修年把整件事,从他的被俘到见到张叔夜都完整的叙述了一遍,而且他还留了一个伏笔,他着重强调了张叔夜是钦差的身份,并且暗示郑居中要首先确定赵桓与张叔夜是否曾有过秘密的接触,言外之意就是告诉郑居中,如果张叔夜不是钦差,或者郑居中很肯定赵桓与张叔夜绝对不曾有过任何可疑的接触,那这件事就肯定是假的。
  郑飞看出也不点破,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然后他又把信交给朱武和吴用等人看了一遍,直到朱武等人也给了郑飞一个肯定的点头后,郑飞便下令道,“把这封以及赵桓的信放在一起,火速发往东京!”
  信已送走,郑飞重新转过身来朝着郑修年一笑。
  事到如今,郑修年也只能起身对着他郑重抱拳道,“还请阁下能遵守承诺!”
  郑飞点点头,“那是自然。郑大人请继续在此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面的人说,除了不能放你走,别的事能满足的一定都会满足。”
  事到如今,郑修年也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略带感激的朝着郑飞点了点头,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自己家的救命恩人。
  郑飞也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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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出院子,朱武立刻几步跟上郑飞轻声问道,“统帅,不让他来向辽、夏两国证明赵桓的阴谋吗?”
  郑飞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朱武等人,只见吴用他们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朱武的想法。
  吴用补充道,“统帅,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让辽、夏两军相信赵桓确实在暗中图谋他们,但仅有张兄和那封信的话,虽然很有说服力,但显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要是再加上郑修年就不一样了,郑修年是宋军的主帅,没有人比他的证言更有说服力,加之他急于救自己的家人,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威胁他,让他答应咱们。”
  郑飞却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郑修年已经做了咱们的俘虏,就算他肯作证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辽、夏两军仍旧可以认为这是咱们逼他做的,最终只怕事与愿违。”
  众人恍然,都点了点头。
  郑飞继续道,“而且咱们还要考虑一点,郑修年这个人对大宋很忠心,刚刚明知自己的家人危在旦夕却还是犹豫不决不想背叛国家,这充分说明如果必须的话,他真的可以牺牲自己的全家!而咱们如果逼他向辽、夏两军证明赵桓的阴谋,以他的才智,他会看不出辽、夏两军一旦相信,大宋就彻底完了的后果?一旦如此,就算他救下了自己的全家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免不了灭国的命运?在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我就怕他会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假装答应咱们,其实却会在咱们带他向辽、夏两国作证时突然反悔,告诉他们这是咱们逼他做的,所谓赵桓的阴谋全都是编造的!而出现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的,因为咱们的信已经发出了,等他去见辽夏两军时,那信说不定已经到了东京,郑居中他们也因此而掌握了主动,以他的性格,牺牲自己,却可以更加稳固由自己的家族掌握的新大宋和辽、夏两国的同盟,他会拒绝这样做吗?你们说,要是这样该怎么办?”
  众人听了都是后背一阵发凉!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朱武由衷的用钦佩的目光看了郑飞一眼求问道。
  郑飞一笑,“很简单,继续利用他,不过,需要换一个方式……!传我命令,暗中联络辽、夏两军!”
  707,大名府之战(23)
  察哥坐在位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两眼目不转睛的盯在铺展在面前桌子上的一面地图,如果不是因为呼吸而轻轻起伏的背部,他现在的样子真像是一具永远也不会动一动的雕塑。
  这是一面大宋东部地区的地形图,其实上面所画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个城池都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察哥的心里,根本无需再看它察哥就可以在脑海中清楚的勾画出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但他现在的表情却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面地图一样,写满了深深的困惑!
  他一生都在领兵打仗,东抗大宋,西斗高唱回鹘,南战吐蕃诸部,向北也要时刻提防着辽国,不知规划了多少战局,打了多少大战,但从未见过如今天这种混乱的场面,原本一场简简单单的三个大国结盟大战所谓的天道军,无论是综合国力还是兵力、战斗力都占据着优势,却从一开始就被人家天道军来了个下马威,面对天道军的进攻,三大军全部退守成了缩头乌龟。
  如果说这还可以用三军结盟不结心、各自为战、各怀鬼胎与算计来解释的话,那堂堂大宋三十万大军主帅、东京留守郑修年,居然莫名其妙的被天道军给俘虏了又该如何解释?
  仗还没正式开打,三军名义上的主帅就被敌人给俘虏了,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
  而郑修年的被俘绝不只是一次简单的“斩首行动”,也绝不只是仅仅丢了一个“主帅”那么简单,这件事就像是一团从天而降的迷雾,突然笼罩住了整个战局,让人愈发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