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308节
  田蓝等人默默地注视这场景,谁也没吭声。
  倒是起义军舰的老舰长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站起身,替自己的老伙计一一回礼。
  吃完饭赶过来的老起义官兵也赶紧跟着同样鞠躬回礼。
  其实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激动,无比的激动。好几个人都追问:“这是咱们国家的军舰吧?咱们国家已经造出这样的军舰了?太好了,我们就怕这些年耽误了。本来就落后,再不进步,就被人踩在泥里了。”
  先前他们怀念自己在英国培训时的时光,与其说是追缅青春,不如说是怀念当初那个满怀热血的自己。憧憬未来,对明天充满希望。
  他们的希望,就是看到祖国也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船坚炮利,可以保家卫国,再也不受外敌欺辱。
  研究所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走上前,从这些已经走向人生暮年的起义官兵举起手来,庄重地敬了个军礼。
  他们赶紧挺直腰杆,回敬军礼。
  原本一直表现的无动于衷的白峰这会儿跟条件反射一般,也站起身,认真地敬了个礼。
  即便他已经疯了,他还记得自己是军人。
  田蓝扭过头,用力地呼吸,她怕自己当场落下眼泪。
  其实她没必要强做坚强,因为在场的人,包括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军人都已经眼睛通红,默默垂泪。
  她深吸一口气,招呼自己的丈夫和同伴:“走吧,我们该回宿舍了。”
  夜色寂寂,连星星都已经盖上了云朵,沉沉地睡去。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目送他们离开。
  顾成刚突然间开口:“关于那场运动,你们怎么看?”
  虽然现在都在批判文格,大家也在反省错误。但他之前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如同这世上很多理工科学霸一样,他从来无心政治,一贯避而远之。
  可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没有一处是真正的净土,没有人能真的不受政治的影响。
  “我原先认为那只是一场政治斗争,和其他的政治斗争相比,区别在于它的规模更大,持续的时间更长。但现在,我好像感觉到它有更多的东西。可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他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尽管在学问上,他自认是前辈,他毕竟已经研究生都毕业了,这二位同伴才上大一。
  可在人生经历上,他有自知之明,他人生前20年的时光都没怎么关心过外界的事,更加谈不上有什么见解。
  田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没有回避他的问题:“首先我想问你,你是否认可,在这个新政权成立之后,在那场运动爆发之前,我们国家其实已经存在特权阶层?”
  顾成刚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大院还有胡同已经变成了三个不同的阶层代表。”
  第1种住的是高层干部,第2种是普通干部,第3种才是一般的老百姓。这三者之间,无论从物理意义上,还是实际生活中,都相互有壁。
  有特权阶层吗?肯定有。
  就说这段时间刚刚被严打枪毙的某位开国上将的儿子。在50年代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可以在军区招待所长期免费住高级房间,玩弄女性。即便不学无术,依然通过内部途径保送哈军工。
  后来他向往资本主义灯红酒绿的世界,主动写信投敌,被发现后扭送劳改。一般人要到这份上,日子肯定苦不堪言。但他就能把劳改生活过成疗养院,完了照样可以进省外贸公司,接着过他吃喝嫖赌的逍遥日子。
  如果不是严打,还不知道他要嚣张到几时呢。
  如果说这还不叫特权阶层,什么才是?
  田蓝点点头:“好,你认可有特权阶层的存在,那就能继续讨论下去了。我认为任何一场可以席卷全国的运动都不可能是少部分人突然间脑袋坏了,直接发了疯,而是它必然契合了人民的情绪。
  那场运动在我看来,外因是国际局势紧张,中苏关系交恶。内因是社会总矛盾的爆发,简单点讲,就是人民群众和特权阶层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难以协调的地步。
  特权阶层想要巩固自己的利益,便利用血统论来强调他们的子弟是革.命接班人的正统性。这其实是典型的门阀世家思想,难听点讲,科举文化都比他们先进。为了包装他们的理论,转移矛盾,他们狡猾地挑起了劳动者内部的矛盾。
  他们利用劳动者不同分工之间的特点,故意制造知识分子和其他劳动者之间的矛盾。
  其实早在《公阐党宣言》里,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知识分子属于雇佣劳动者。1956年,党中央开会,总理代表发言作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也明确指出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任何强行将二者分开的歪理邪说,都是居心叵测,故意转移真正的矛盾。当然,学阀也是特权阶层的一部分,他们已经脱离普通知识分子的行列。
  所以说,这场运动是错误的。它没能打击到真正的敌人,它真正伤害到的是自己的同志。我们的任务从来没有变过,就是全世界的劳动者联合起来,发展生产力,打倒特权阶层。无论这个特权阶层身上披着是怎样的皮。不管他们是血腥的资本家,还是已经堕落的曾经的革.命者。只有人民群众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世界才会越来越美好,生活才会越来越有希望。”
  田蓝微微一笑,强调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学专业的学生,我也不是什么思想家。我想的未必正确。”
  顾成刚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消化同伴的话。
  大家一直走到宿舍楼下,他才点点头,严肃地强调:“虽然我不赞同你所有的话,但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我支持这一点,那就是人民永远不可以放弃自己的权利,不能指望别人施舍。”
  田蓝笑了:“这话我们共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双方分手,各自回宿舍休息。
  时候太晚了,田蓝和陈立恒躺上床都没像往常一样闲聊,而是直接闭上眼睛睡觉。
  就在田蓝快要睡着的时候,身旁的人突然间问了句:“在你生活的时代,网课会教人怎么做驱逐舰吗?”
  田蓝已经困得要命,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应该不会吧。”
  有些技术的保密级别还是很高的。即便她生活的21世纪,能造驱逐舰的国家也屈指可数。
  陈立恒自言自语:“那就应该不是网课。”
  田蓝也不敢肯定了,只能猜测:“也许是已经相对过时的技术,内部课程的内容?”
  她说不清楚。
  今天他们都太累了,脑袋里被塞了大量专业知识,已经彻底变成了浆糊。再让他们思考深奥的问题,简直要他俩的命。
  作为从战场上走下来的革命老前辈,两人相当现实。
  不想了,先睡觉再说。
  说不定明天一睁眼,还不知道变成怎样的世界呢。
  假如以王上校为代表的研究所诸位同志听到他俩的心声,肯定恨不得抓着他们死命摇晃。
  闭嘴,不许再乌鸦嘴!
  变什么天?电视机必须得好好工作。
  好在人多力量大,念力也强大,反正没被这两个穿越者压制住。
  接下来的日子,电视机兢兢业业,每天按时上课,堪比十佳好员工,不仅全勤奖没问题,当选劳模都ok。
  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只有田蓝和陈立恒满心疑惑。外挂有外挂的行事特点,它能利用的都是被浪费的东西,无论食物武器衣服或者知识。
  新一代驱逐舰的核心技术,怎么可能被浪费掉呢?难道是时代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眼下的一切都已经被抛弃了?
  田蓝也满头雾水,她不管穿越到哪种平行时空,核心总是回到了过去,并没有去过未来。没见过的事儿,她上哪儿论证去?
  她想了半天,询问陈立恒:“你上课到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特别的地方?”
  陈立恒想了半天,如果非得给出答案的话,那肯定是所有的知识都特别呀。对他来说,是崭新的,先进的,让他如饥似渴,恨不得全都吞下的宝藏。
  田蓝快速眨眼睛,目光下意识的盯着电视机。她总觉得答案早就呼之欲出,而他们一直在外面转圈圈,始终不得窥其门而入。
  顾成刚过来找他们吃饭。吃完饭他们的赶紧投入到学习中去。时间实在太紧迫了,分秒都不能浪费。
  田蓝直截了当地询问对方:“你觉得上课时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吗?”
  旁观者清,顾成刚不知道外挂的底细,说不定反而能有新发现。
  数学天才这段时间痴迷驱逐舰难以自拔,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再琢磨奥数难题,而是天天跟着电视机学习。
  现在同伴如此问他,他相当的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田蓝急了,索性问道:“你对现在的课程满意吗?你有没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这个谈不上不舒服吧,就是有点慢。”顾成刚在学习上是个绝对的急性子,“都上了这么长时间了,防空导.弹垂直系统和相控阵雷达到现在也没说清楚。难道这电视机觉得咱们现在达不到那种高水准,所以干脆不跟我们说?”
  陈立恒也猛然回过神:“没错,是没说。”
  要怎么形容这感觉呢?都是吃饭,先让你看了满汉全席,然后端上桌的是食堂的大锅菜。后者也下了猛料,鸡鸭鱼肉都有,但你要跟满汉全席比,肯定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田蓝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顾成刚听的云里雾里:“明白什么呀?”
  田蓝追问道:“现在是不是课程随着白老师的作息时间变化。他累了他睡着了,课程也会跟着停下?”
  顾成刚点点头:“是这样,要么就是跳成电视剧,要么干脆就是雪花。”
  因为这个,白峰和他的那群老伙计们已经成了研究所国宝级别的存在。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这群老人有个三长两短。
  他们三人还在私底下感慨过,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田蓝自言自语一般:“这不是外星文明的馈赠,是失落的文明。”
  顾成刚从小就是神童,他的脑袋运转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可这回他居然悲催地没能跟上田蓝的思路,完全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这人还在唠唠叨叨:“这不是外来的馈赠,是他自己的,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你应该存在,却被扼杀掉的东西。”
  她说了等于没说,搞得人真的好抓狂。
  好在田蓝意识到自己身旁不仅仅只有丈夫,还有一位不知内情的同伴,总算解释了一句:“你说,如果以白峰为代表的这一代船舰专家不曾遭遇那样的厄运,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会不会缔造另一个两弹一星式的奇迹?”
  顾成刚愣住了,他张张嘴巴,想说不可能,任何技术的发展都有时代局限性。当时一穷二白,国家已经没有能力倾斜资源给他们。
  但两弹一星要怎么说?那些科技工作者,那些参与到这项伟大事业中的劳动者们当时面临的环境难道不更艰苦吗?他们隐姓埋名,他们舍生忘死,他们一心为公,才在那样薄弱的基础上创造了不可思议的人类奇迹。
  陈立恒抿了下嘴巴,先替他回答:“很有可能。”
  他虽然不是搞船舰研究出身的,但作为曾经的军工大学的校长,他对军工行业的方方面面都有所涉猎,起码还算了解。
  先前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被旗子一提醒,他就反应过来了,这的确好像更接近于他们上个生活的世界驱逐舰的水平。
  顾成刚感觉头顶炸开了雷,一瞬间几乎都要哭了:“我们本来应该有这些的,对不对?这是被我们亲手毁掉的世界,方方面面,都是的,对吗?”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后来,索性嚎啕大哭,字句都不成声,“我们本来不该这么落后,这些本来都是我们的!我们为什么要羡慕别人?我们本来可以活得很好,像电视上一样好。”
  田蓝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个,误会有点大。
  40年的发展可不是白发展的,那是世界公认的坐火箭速度。不能全压缩到那十几年时间里去。
  可她也没办法跟顾成刚解释呀,只能试图安抚对方:“这说明一件事,我们有这个实力,我们完全可以做到电视机放的那些。”
  看他还在撕心裂肺地哭,陈立恒等他嗓子都哭哑了才开口:“往事不可追,睁眼看未来。过去的我们能做到的事,现在的我们更加能做到。不要浪费时间了,马上开始行动吧。”
  三人倒是没有特别跟研究所方面说自己的猜测。但研究所本来就是军事科研机构,他们人在所里,大庭广众下说的话,能算什么秘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