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修】
  第六章白露
  西国少主,杀生丸。
  活在万千少女怀春梦中的男人,羽生罗衣听许多妖怪谈论过这位强大优雅的妖怪之主。
  不论是美艳的,还是清纯的女妖似乎都幻想过这位贵公子为自己倾倒的景象,不仅要夜夜笙歌,还需要这位公子爱美人不爱江山,连枫叶林的红叶姬都不能免俗。
  西国的女妖一边攀比着吸引这位贵公子的注意,一边惧怕他的冷漠,倒是颇为矛盾。
  羽生罗衣久闻其名,顺带八卦若干,见面却是如此不期而然。
  “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羽生罗衣这话到没有任何轻狂的意思,迄今为止她已经帮上千的妖怪达成心愿了,用过的都说好。
  杀生丸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扫过。
  “是吗?我倒想看看身为人类的你有什么本事来替我实现愿望。”令人颤栗的贵公子缓了攻势,倒是难得地有了戏耍老鼠的心思。
  “你说说看,我的愿望,若是我心情好,说不定能够饶你一命。”
  真是如传闻中一般嚣张的男人。
  羽生罗衣垂下眼眸,绯色蝙蝠扇半遮面,倒是有几分公家见多识广的贵女模样,可信度瞬间标高。
  “你追求的是更强大的力量。”
  “呵。”
  十个算命先生九个这么说。
  妖怪不屑地冷笑出声,对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表示不屑。
  “具体的话,你是在找一把称得上你的刀。”身着华服的少女摇着蝙蝠扇似乎是把握十足。
  “威力十足,而且要让人闻风丧胆。”羽生罗衣话锋一转,“不过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蝼蚁般的人类,力量弱小到你不屑一顾。”这当然是谦虚的场面话,说着好像方才轻轻松拦下这个杀神的不是她一样。
  “所以,这位大人,用来向你换取我和在场蝼蚁的命的不是妖刀,”蝙蝠扇轻和于手心,羽生罗衣下最后判词,“而是获得妖刀的方法,我可以为你找到那位传说中的铸剑师,刀刀斋阁下。”
  杀生丸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女人似乎在仔细衡量她的价钱。
  “你倒是对我了解很多。”那男人的语气仍旧带着不屑,杀人的姿势好歹是收了。
  羽生罗衣暗自松了一口气。
  了解倒也没有也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只是你看起来就不像个能善罢甘休的乖乖仔呀。
  “那位刀刀斋大人虽然身为您父亲的旧部,但是据说有些胆小。”杀生丸仍旧是冷漠地站在原地,羽生罗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忆着妖怪之中闲谈的八卦信息。
  与其说胆小不如说是鸡贼,活到那把年纪的手艺人哪个没有搪塞眼前这种身份尊贵的妖二代的小心机。
  这位脾气坏的妖怪大人杀去人家家里估计也只能打铁玩。
  “想必杀生丸大人之前有过不少扑空的不愉快吧。”她手中的蝙蝠扇缓缓往下移,殷红的嘴唇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不过托人办事嘛,最怕投其所好了。”
  一个老人家喜欢什么?
  无非就是酒肉女人,有点爱好的拼命砸钱就是了。
  这世上倒是没有什么拉拢不了的人,只是没有拉拢的资金罢了。
  “先暂且留着你的命,不过如果失败了…”贵公子语气一顿,忽的勾起嘴角,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杀了你哦。”
  华服少女在这种气势下示弱地垂下头,露出细白的脖颈,以示恭敬的姿态。
  然而垂下的眼眸中却写着“真的好怕怕哦”几个字,全然反骨。
  住在炎热山洞里的刀刀斋老人家最近十分烦恼,忙碌地打包行李,准备远行。
  一把年纪了游历的热情早就没有了,若不是要躲老友留下的烂摊子,他如今还能悠闲的打铁呢。
  他老朋友的儿子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着实需要人操心。之前为一把刀打起来,估计找上他也用不了多久。
  刀刀斋叹气,可怜他的老胳膊老腿哦。
  幸好还有一头三眼牛代步,他将包裹挂在锤头之上,扛着锤头敲着要去牵爱牛猛猛。
  咦?
  牛呢?
  “猛猛,猛猛。” 刀刀斋走出山洞,苍老的声音响在岩浆四溢的空地。
  羽生罗衣就着岩浆的热度架着烤架一遍焙着干草,一边细细的磨刀。
  “沙沙——”大眼睛的三眼牛嚼着干草乖顺的站在女人身边,双耳不闻磨刀声。
  刀刀斋走出家门看到的这就是一副糟心景象,自家呆头牛正在萌萌哒站在屠刀面前吧唧吧唧地嚼草。
  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正蹲着磨刀磨得十分起劲,身旁唯一的活物就是他家牛牛,看起来性命垂危。
  这样不行。
  “啊诺,小女孩,这是我的牛。”两鬓斑白声音苍老的老人出现在眼前,他白色头发在头顶扎成一束,穿着青黑相间的宽大衣袍,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富庶人家。
  “它吃了我的平风草。”
  羽生罗衣眨眨眼,看着目标对象出现,一脸天真。
  “既然你是它的主人,是不是应该找你赔尝?”
  平风草是远近闻名的珍贵草药,以生长在风沙凛冽的悬崖峭壁而闻名。除此之外还是食草动物十分喜欢的草料。
  刀刀斋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双目无神,倒是完完全全的老年痴呆形象。
  羽生罗衣修眉一挑,虽说她的套路有些俗套,这是想装傻赖账?
  她撑着下巴露出烦恼的神情,“原本是想用平风草来制酒曲的,被这只牛给吃了,看来这白露秘藏酒要断货了呀。”
  羽生罗衣似是不经意间打开另一个铜制烤架上的白玉瓶,因为热气而躁动的空气带着陈酿的香气铺散开来,诱惑着好酒者薄弱的神经。
  “这可是传说中饮遍千种佳酿的酒吞童子都赞不绝口的酒呀,老爷爷知道这酒为什么叫白露吗?”
  女人挽着袖子轻轻摇动着瓷瓶里的清澈的酒,“因为它品起来有草木的香气,又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样澄澈。这草木的香气来源便是平风草。”
  刀刀斋喉头耸动,咽下一口津液。三眼牛猛猛已经完全沦陷,沉浸在自己美味草的世界里。
  羽生罗衣轻笑一声:“老爷爷不如也来尝尝这让百鬼之首酒吞童子念念不忘的白露是什么味道吧。”
  “喝了这杯,了解这酒是多么难得,才好商量赔偿不是?”
  清澈的酒酿在空中划出弧线,羽生罗衣斟了一杯推向刀刀斋的方向。
  扎着发髻头发全白的老妖意志力倒是颇为坚强,刀刀斋眼珠瞟向自己的坐骑倔强地拉着缰绳。
  “小姑娘,我还有急事,就先不喝了。”
  他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如花似玉的人类小姑娘,这怎么看都是陷阱吧?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杀生丸男扮女装,总之还是走为上计。
  “哞哞哞!”
  可惜猛猛没有学习到他半点危机意识,三只眼里都只有焙好的平风草,倔强地站在原地,任他人拉老牛都不曾移动半分蹄子。
  刀刀斋气的胡子都歪了,豁牙大骂:“蠢牛!都快要被煮了,还吃人家的草!”
  羽生罗衣拿起方才被磨地锃亮的刀,歪头:“老爷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刀是用来切酱肉的啊。”说完便掀开一边的石盖,扑面而来一阵酱肉的香气。
  是那种切成片加上黄瓜和脆萝卜就能浇盖在面上作码子的酱肉。
  刀刀斋拉牛的动作一顿,食指微微动。
  羽生罗衣夹起在石锅里炖着的肉,放入不知从哪里掏出陶碟里。锋利的刀锋切开炖的软烂的肉,沾上点点深色酱料,香味更加浓稠,全方位立体袭击刀刀斋的嗅觉神经。
  “实不相瞒,我是有事找刀刀斋大人,听说大人不爱出门,便冒昧用了这种方法。”她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将酱肉放在了酒杯旁边。
  “我只是有一个关于炼刀的问题想要问大人,”羽生罗衣把随意丢在地上的弥弥切丸捡起来至于桌上,“我想知道怎样能将净化之力赋予这把刀。”
  “之前试过许多次,不过都只是暂时有净化之力,阁下若能帮忙解决,那么平风草和白露酒都能让阁下尽兴。”
  羽生罗衣端坐在刀刀斋面前,表情真诚还带着些小急切。
  刀刀斋的目光来来回回在女人和酒杯之间打转,回答个小问题换酒喝好像也不会耽误什么逃跑大计,他伸手打开被锦布包裹的刀。
  “这孩子是阴阳师的刀啊,叫什么名字?”
  “弥弥切丸。”罗衣将酒杯递上。
  “你是巫女?”刀刀斋摩挲着刀背上密密麻麻的铭文。
  “是。”
  “想要赋予刀净化之力倒也不难。”刀刀斋将酒一口饮尽,发出一声赞叹。
  “只要能够找到灵力高强有净化之力的巫女将她身体的一部分融入刀中打炼就可以了。”
  “诶,是人祭之类的吗?”
  这么邪恶的吗?
  那叫花开院秀元自生自灭去吧。
  “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看起来像是那种邪恶铸剑师吗!”老爷爷一激动又豁牙。
  “您看起来是再和蔼不过了。”羽生罗衣及时添盏。
  “只需要几滴血或者头发之类的就行了。”老爷爷这才满意地慢慢品酒。
  刀刀斋同他养的三眼牛猛猛一样,都是不到米缸见底停不下来的那种,当然她手艺好也是占了十分之九的原因。
  羽生罗衣摸着三眼牛的脑袋,顺手再喂了最后一把草,猛猛吃得有些撑,要是跑太快会肚子疼。
  刀刀斋红着脸还在醉醺醺地添杯。
  没有了坐骑,喝醉的老爷爷可是跑不快哟。
  “杀生丸大人,可以出来了哦。”
  羽生罗衣撑着下巴勾起笑。
  任务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