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8
  刘卫武看杨丽的态度动摇, 就建议道:“杨宇, 你去看看你爸爸, 然后再求求罗家人了。如果你爸爸和罗家人不坚持, 我们派出所也就按调节成功结案。我们也不想麻烦的。”
  杨宇从裤兜里掏烟出来,一边给刘卫武递烟,一边问道:“如果罗家坚持会怎样?”
  “这个……”刘卫武沉吟了一会儿说:“主要看你爸的伤情。如果就是单纯的脑震荡,住院休息几天没事儿了, 咱们派出所也不好把你舅舅们扣着不放。咱们也不是没理由拘留他们。但是杨丽, 你中午说的团伙帮凶什么的,我们就是为了尽快把事态压下去, 吓吓农村来的这些人。换了是省城的, 我们派出所这么干, 人家未必就能接受。”
  杨宇赶紧道谢。他瞄了一眼刘卫武胸前的警牌,说:“今天中午的事情全靠刘警官你帮忙了。”
  刘卫武赶紧摆手:“我不是什么警官。我就是一个小民警。省院这一片的治安,本就是我们所的工作重点。这事儿你俩要在下班前拿个主意出来,到时间我们不放人不行的。”
  “好。谢谢你。下班前我们一定商量好怎么办。”
  ……
  杨宇兄妹俩把刘卫武送进电梯,兄妹俩就站在电梯间的窗口说话。
  “小丽, 这事儿, 唉,咱俩还得劝和,让姥爷和舅舅们赶紧回家算了。”千难万难, 杨宇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杨丽把脸扭向外面白拉拉的天空, 刺目的光和炎热的空气, 都没有进到她的眼里、进到她的感觉中。她抱着双臂, 不知为什么在8月中旬的天气里,她从心底感觉到凉意。
  “哥,”杨丽呢喃:“我是看着爸嘴角出血倒下的。我现在心里眼里全是舅舅架着爸、让姥爷打他的场面。我现在都不觉得胳膊疼,我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你说赶紧让姥爷和舅舅们回家,要是叔叔和姑姑他们知道信了,他们过来找不到舅舅就打妈,你也息事宁人吗?”
  杨宇在心里叹气,在妹妹眼里,爸是没有错的。有错的全是轻易就被激怒、进而大喊大叫、让全家丢脸的妈。如果现在对她说是爸有错在先,她应该是没什么可能听进去的。
  “小丽,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否则我都不通知他们妈要做手术的事情了。”杨宇言语里全是后悔。
  “是啊。你不告诉他们也就没有爸挨打这事儿了。上两回爸住院,妈是不朝前的。而这回妈住院,爸把特护安排好了,他才给你把房子装修了,昨天去给你还人情,今早朝王叔借了2000块。他哪儿对你不好了,你还向着姥爷他们?”
  杨宇知道这样做要对父亲抱愧。他艰难地说:“我只是怕妈知道了。我不是向着姥爷他们。我是怕姥爷他到妈那儿说点什么,你说妈能受得了不?她刚做了那么大的手术。”
  杨丽咬唇,极其艰难地问:“那你想怎么办?”
  “你,你……”杨宇结巴,但还是坚持把最合适的、最好的解决办法摊到妹妹跟前。“咱俩让姥爷和舅舅他们立即回乡下去,好不好?”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去劝爸和罗姨不追究吗?可是哥,你去跟姥爷说,他们把爸打住院了,然后劝我和你别管,他们没什么事儿就回乡下了。那你问他:丢下妈在省城被叔叔和姑姑打了,我和你是不是也同样态度?你去问他,然后你再过来跟爸和罗姨商量怎么解决这事儿。”
  见妹妹如同小刺猬一样,杨宇的心里更难受了。这两年来,妈只要在家高声说话,妹妹就说要去南方……
  唉!
  好半晌之后,杨宇很艰难地开口:“小丽,要是爸就单是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没事儿了,可能就真的是白挨打了。你刚才也看着我给爸做检查了,没引出什么病理反射。李老师一直在边上看着的,你不信我还不信李敏吗?”
  “哥,你光跟我说也没用。你想想刚才那个民警说的话,他说罗家爷爷去派出所了,要严惩打人帮凶。还有他和罗家奶奶不知道罗姨被打了。”
  杨宇再度叹气。“罗姨被打是误伤,姥爷是奔着爸去的。你都看到爸翻身去躲,差点儿从平车上掉下去了。再说罗姨也没吃亏,她立即就打回来了。你说是不?”
  “小丽,我主要是考虑妈。妈不能出事儿。她和爸过得不好,但她对咱俩,她心里还是想着咱俩的。”杨宇继续打亲妈的牌。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劝杨丽了。
  “哥,你去问过姥爷再过来了。罗姨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才找了李主任给看了肩膀,李主任建议罗姨按照外伤治疗,冷敷后再热敷。李主任跟护士长要了东西,在爸的病床边给罗姨铺了病床。你赶紧去问姥爷,我回去照顾爸和罗姨,妈那边还没有人呢。”
  杨宇对杨丽这种明显跟爸和罗主任近、跟舅家远,一时间心里五味掺杂,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他的视线落到妹妹胳膊上的青紫伤痕,心疼的同时也认识到妹妹以后不会认舅家了。
  爸妈闹了那么些年,还真没像别人家的爸妈,在夫妻吵架之后拿孩子撒气的。自己和妹妹真没受过那样的委屈、挨过打的。
  *
  说不通妹妹,反又被提醒叔叔和姑姑还是不定时的危险后,杨宇无奈又回去处置室。他那点儿隐藏心事儿的道行,在严老爷子跟前只差明说而已。
  “你爸要怎么地?”老爷子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可偏自己在电梯间动手在先,这时候反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他问了这么一句,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不是我爸。”杨宇挑着把警察刘卫武和妹妹的话,能说的说了一些给老爷听。
  听说罗家去派出所告状,严老爷子微眯了下眼睛。再听到杨宇半含半露地暗示自己,他叔叔姑姑们还不知道此事,他立即后悔自己的莽撞了。自己带着儿子等一走了之,留下闺女面对杨卫国的弟弟妹妹?
  现实逼迫他不得不低头。
  老人艰涩地开口道:“小宇,今天的事情都是姥爷不好,是姥爷冲动了。让你和小丽为难。你爸爸如何了?要是他有什么不好我去坐牢。”
  “我爸爸目前看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但他动不了,一动就吐。姥爷,要不让舅舅替你道歉?”杨宇试探着建议。
  “不用,我去跟你爸爸道歉。”老爷子把脸上、脖子上的包冰布巾拿开,从处置床上坐起来。“走吧。”
  这样干脆的老人家,让杨宇想起童年时,同村所有人对他的惧怕。他只略迟疑了一点儿,就被老人推着往外走。
  “赶紧的,你这么久没去你妈妈那儿,你妈该着急了。”
  祖孙俩进了16号病室,杨丽看看哥哥,看看父亲,再看看趴在一边的罗主任。可无论看哪儿,她的眼神就不与老人相对。
  “杨卫国,我打了你这几巴掌,你觉得委屈不?”老人开门见山地问杨大夫。
  杨大夫睁眼看向前岳父,儿女在面前他想说点儿什么。却不料老人接着说道:“若是小丽遇上你这样操淡的瘪犊子,被人像她妈妈这样对待,你敢保证不抡巴掌吗?”
  杨大夫顿时卡壳了。
  老人神色转厉:“我没动刀子捅死你,都是看在小宇和小丽还需要你的份上了。”
  杨大夫呶呶嘴,却发不出一点儿的声音。他看一眼床头亭亭玉立的闺女,对女儿的疼爱和良知,让他的脸浮现了异色。他在老人犀利的眼神里,避无可避,只能合上了眼睛。
  对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老人不屑是不加任何掩饰的。他轻哼了一声,又接着说:“我才跟小宇说了,等她妈妈能出院了,我就把人接回家去。小宇他们兄妹俩都上班了,有你这个心眼儿比筛孔多的爹看着,他俩成家立业怎么都不会吃亏。小芬就没必要在城里再憋屈了,什么都不如命要紧。你看怎么样?”
  杨大夫勉强转头去看趴着的罗主任,罗主任侧过脸给杨大夫一个无声的“同意”提示。他立即回答:“好。”
  “罗家那边你去摆平,别让小宇和小丽为难。”老人脸上的不屑之色,令杨大夫恨不能钻床底下去。但他只能在老人蔑视自己的目光里,在罗主任的示意中应道:“好!”
  “小芬跟我回去,每个月少开多少钱,你要给她补齐。”老人冷着脸提要求。
  食堂才几个钱,补了。
  杨大夫奔儿都没打,立即提高声音果断地说:“好。”
  三个“好”之后,老爷子看都没看罗主任,转身就往外走。杨宇拉了妹妹一把,跟了出去。
  “小宇,你去你妈妈那儿打个转儿,就说我找到你了,家里有事儿,看她这面都安排得挺好的,我和你舅舅们就回家了。等她出院了再来接她。你去吧。小丽陪姥爷站会儿,唠唠嗑。”
  杨宇应声去普外。
  杨丽固执地不去看她姥爷——严老爷子。
  老人把手放腰间掏出一个布包,伸到杨丽跟前说:“拿着。”
  杨丽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3000块钱,你拿2000还给你爸爸。已经都离婚了,老严家的闺女不需要他杨家的钱。这剩下的1000,你自己买几件漂亮衣服穿。”
  杨丽又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哥把钱还给王叔了。” 但她看着递到眼前汗湿的布手巾,眼神游移,最后还是抬眼看着老人问道:“姥爷,你说我妈和我爸离婚,是我爸做的不对吗?”
  “是啊。”老人点头。外人都说是你妈妈怎么怎么不好,你爸爸早就该跟你妈妈离婚。说句公道话,你妈有三分错你爸就有六分。剩下拿一分是我和你姥姥没教她,嗯,没教她做媳妇和在娘家当闺女不同。”
  “至于你妈妈为什么会变那个模样?你可以问问你爸爸你哥哥。小丽,你爸他不心虚的话,他刚才不会在那个罗主任和你们兄妹跟前什么都答应的。”
  杨丽懵懂,回头问哥哥好了。
  老人跟着又语重心长地告诫外孙女说:“小丽,你以后不要学你妈妈。嫁人不要光看脸,要看人品。你要记住人品好,才可能一辈子对你好。你要听你爸和你哥的话。遇到什么事儿了,别学你妈妈光会吵闹。要早早告诉你爸和你哥,别为了什么虚面子的,不跟他俩说。弄到最后尽耽误事儿了。”
  这话杨丽明白,这是说妈妈没及时把父亲再婚的事儿告诉娘家。
  “来,把钱拿着。”老人不由分说地把布手巾包塞给杨丽。
  杨宇回来的很快,正好见到给钱的这一幕。他就说:“姥爷,这钱你带回去吧。你们在农村攒钱不容易,我手里还有几千块。等下周我和我爸正常上班就好了。”
  杨宇说着话,从妹妹手里拿钱过来,坚持塞到老人的怀里。老人还想再给他们兄妹,杨宇提醒他道:“咱们要在下班前把人接出来。得赶紧去了。”
  *
  院办马主任通过省院的交换台通知各科,让各科护士长马上到院办开会。
  “什么事啊?马主任?”与马主任年龄相仿的干诊护士长代表所有人开口问。
  “那个明天去殡仪馆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你们各科报的人数太多了。”马主任敲敲手里的花名册,很认真地说:“院里只租了一辆公交车,原则上每科最多就只能去一位同志做代表。你们回去跟科主任商量好谁去。还有,舒院长提醒大家,科里的正常工作不能耽误了。”
  这话让在场的护士长静默了一下,然后就爆发了议论。
  这个说:“这怎么安排?我们俩报名的都说欠了陈院长的人情。前几年给家里亲戚做手术……”
  那个问:“马主任,院里就不能多租一台车?”
  “不可能的。舒院长说了,院里例行是一台车,谁也不能破例。去那么多人,科里的工作怎么保证?大家心意到了就可以了。行啦,就这样了。明早6点50在车库发车。”
  “不去陈院长家?”
  “不去,咱们医院的车直接去殡仪馆。对了,提醒大家一下啊,明天谁过去记得把嘴管好。嘴巴不严实的人,明天就不用去了。”
  吕青和小姜搭伴在一起走,上升的电梯里,基本都是护士长。
  “吕青,你们科是谁去?”
  “我想去,但不知道石主任怎么想。”
  “小姜,你呢?”
  “我得问问科里的大夫们。我就不去了。”
  听的人都知道神经外科才留的那俩“进修大夫”,他俩是必定会去殡仪馆,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了。
  “哎,小姜,你们科李主任怀孕了,她不会去吧?”
  “她肯定不去了。”
  “啧啧,原来李主任那时候,陈院长可是去磕了头的。要是李敏能去的话……”
  “你知道啥啊。李敏她对象昨天上午在灵堂那跪着还礼呢。和陈院长儿子一样的孝孙打扮。”
  “哎呦,我还真不知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
  吕青在11楼就挽着小姜匆匆出了电梯。
  小姜觉得自己不去殡仪馆也说得过去。“我们科里这么多患者,我自己不看家,都扔给李敏,我怕她应付不来。吕姐,你们科谁去?”
  “我真得问问石主任的。我估计他和潘志都会去。我也想去。”
  “你们都走了行吗?”
  “怎么不行!你忘了我们科有住院总了啊。哎,小姜,我问你是不是杨卫国住院了?重不重?”吕青神神秘秘地问。
  小姜差点儿翻白眼了。“院里谁不知道他住院了啊。ct做了,就脑震荡。你问他做什么?”
  “开心呗。真便宜他了。你说他两口子,啊,一个胃癌一个脑震荡的。我们科有俩小护士乐得拍巴掌。我都不好说她们的。你们科呢?”
  小姜把吕青送到楼梯口那儿说:“杨宇定在我们科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家也不会说什么。但罗主任被他姥爷打得挺重的,这儿一片都肿起来了。”
  “我听说了。在一楼电梯那儿打的。很多人看着了。我就佩服罗主任的还手,当场就打回去,太漂亮了。”
  “她替杨大夫挨打了。要不是她挡那一下,我怕杨大夫得被老头打扁了。”
  “绝对可能。这一分科吧,我要聊天也就只能找你的。你回吧,我上去了。”
  *
  吕青回科里立即找石主任说明天去殡仪馆的事儿。石主任闻及只能去一个做代表,立即皱眉道:“各科情况不同,怎么能都一样呢。”
  “要不咱们自己包车去?”
  “也行。你等等,我问问梁主任。”
  石主任给梁主任打电话。
  “老梁啊,我老石。明天早晨去殡仪馆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干诊老赵另外弄了一辆车,给各科主任的。明早6点在篮球场那儿准时发车,过时不候。”
  “哎呦,那可太好了。那个我明天和潘志都去,可以吧?正副主任。”
  电话那端的梁主任嗤笑了一笑,说了一句“可以。”就在他们科护士长的叫声里撂下了电话。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梁主任笑眯眯地责怪护士长。
  “你去看看杨宇他妈妈呗。护士说他妈妈在哭呢。”护士长很为难,她不想管芬姐。
  梁主任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自己住在监护室,她还能闹出什么来?”
  护士长差事交出手,笑眯眯地说:“只有你能说她了。”
  梁主任看一眼对抹眼泪的芬姐束手无措的石屹,耐心地问芬姐:“严小芬啊,你怎么了?”
  “我腰疼,我上不来气。”芬姐的一个鼻孔插着胃肠减压管,这使得她说话的声音闷乎乎的。她没扎滴流的那只手,拿着刚才套在脑袋上的氧气管,不满地向梁主任控诉:“石大夫不让我吸氧。他要憋死我。我真要憋死了。”
  石屹就赶紧解释:“主任,她术后回来就持续低流量吸氧。她现在的上不来气,是氧气浓度过高、抑制呼吸中枢的表现。”
  梁主任就问护士:“术后回来一直在吸氧?”
  “她说自己上不来气。给她吸氧后,她好多了。刚才她又说自己上不来气,让我给她开大流量。”小护士抱屈:“我找石大夫下医嘱,石大夫停了吸氧,她就骂人。”
  梁主任看看手表,算了一下术后的时间,把床头给严小芬摇起来。然后安慰她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坐起来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严小芬自觉舒服多了。她哼哼唧唧地问:“梁主任,还是让我吸氧吧。”
  “你上不来气是蜷的,是吸氧吸多了。石大夫给你停了氧气是对的。你这么坐一会儿就好了。”
  安顿好严小芬,梁主任问陪护:“杨宇呢?”
  陪护立即背对芬姐,朝梁主任递眼色,说: “好像他姥爷有什么事儿,把他找走了。”
  梁主任又给芬姐检查了一下伤口,笑呵呵地告诉她:“挺好的,安心养着了。”
  “谢谢你梁主任。”芬姐瓮声瓮气地回答。
  梁主任带了石屹离开,到走廊了,他站住对石屹说:“杨宇他妈妈那儿,你别往前凑。住院总不在的话,你让护士找我、找谢主任。”
  石屹点头应了,又对梁主任解释:“主任,科里就我在办公室,剩下都是实习生了。”
  梁主任皱眉,心里画魂这住院总不在科里去哪儿了呢。
  *
  罗主任在那祖孙仨离开后,用单臂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她对杨大夫说:“老杨,我去小李那儿,给家里打个电话。”
  杨大夫难为情。
  罗主任当没看见,把呼救铃放在他手里。“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有事儿你找护士。”
  “嗯。”但杨大夫跟着提醒罗主任:“英啊,你问护士长要个陪护来。明天你得去陈院长那边呢。”
  “好。你不说我差点儿忘记了。”
  罗主任敲主任办公室。
  “小李,在不在?我是内分泌罗英。”
  李敏正在看书,闻听是罗主任来,立即过去开门:“罗主任,杨大夫有事儿?”
  “不是,我想借用你这电话跟我爸说件事儿。护士办公室的人太多了。”
  “嗯,那你用吧。我正好要去洗手间,你打完电话带上门就可以了。”李敏交代了一句,把抽屉锁上的钥匙拔下来,拿着钥匙就出门了。
  快得罗主任只来得及说声谢谢。
  ……
  “妈,你跟我爸说,一会儿派出所打电话到我们家,那事儿就那么地了。”
  “为什么?”
  “杨卫国他该挨这顿打。严小芬他爸说的不错,要是小丽遇上这事儿,老杨也会抡巴掌。罗天遇上他这类人,我也会抡巴掌。”
  “好,我知道了。”
  罗老太太撂下电话,把女儿的意思对老伴儿转说了,然后说:“那老头要是站在这角度打小杨,他是该打。”
  罗老爷子哼了一声:“去年他干什么去了?十年、二十年前他干什么去了?”
  “到底还是小杨也有错。”
  “哼!闺女没教好,就敢嫁出门。他自找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