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乔贝,过来吃点水果,”在他嘴角印下一吻,厉容把沙发上犯困的少年拖了起来,“刚吃饱不能睡,会长肚子的。”
  “我好饱啊,吃不下了。”乔柯双手吊在厉容脖子上,1八岁的少年还没以后那样高的个子,他发育晚,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才会一下疯长十几厘米,一跃迈进一米八五以上巨人行列。
  如今的他比厉容要矮上半个头还多,身形更是消瘦,厉容单手搂着他的腰就把他抱了起来。
  “既然不想吃,那就来运动吧。”厉容在他耳边说话,热气一下一下地喷洒过来,惹得乔柯忍不住抖了抖耳朵。
  怀里的少年实在太瘦了,厉容总想他能多吃点,这些天做了很多自己拿手的料理,但似乎是适得其反。对方胃口一天比一天差,厉容观察许久才发现他吃不惯西餐。但这人却硬是不说,吃饭的时候脸上也开开心心的,要不是厉容细心,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去。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笑,身体被对方搂在怀里,脚下跟随着厉容的步子,他们随着音乐在客厅里跳舞。
  这种简单的交际舞乔柯当然会跳,他好歹也曾红过,应酬各种场合都不会怯场,然而他此时却不能炫耀他精湛的舞步,只能装作初学者,笨手笨脚地攀着身旁这人,像是投怀送抱。
  他双手抱着厉容的腰,用看似不心蹭到的手法,指尖在厉容的脊柱上轻点,当感受到对方身体轻颤时,又故意踩上一脚打断这其中的暧昧。
  “抱歉。”乔柯本想借此结束这场双人舞,但厉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没事,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用说对不起。”他将少年拉回,神情是如此的宠溺。
  乔柯笑得很甜很可爱,他踮起脚用双手勾住厉容的颈项,然后把自己埋进对方怀中,好一副依恋的模样。
  厉容搂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乔柯的肩膀上,他们拥抱着,彼此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厉容的眼睛是浅棕色的,虽然外貌上不如乔柯让人惊艳,但也俊逸潇洒,最好看的就要数他这双眼睛了,清透漂亮,仿佛掉落在溪水中的琥珀。好看却不会太过凌厉,就跟他这个人的气质一样,温温和和,像是没有攻击性。
  但若因此而看轻他,却会倒大霉,任何一个曾经和厉容对着干的人都会告诉你,这个人究竟有多可怕。
  他像是最老练的猎人,刺探、撒、收获,每一步都精心计算,偏偏他又有着温和优雅的伪装,足以让猎物主动走进他的陷阱。
  而他,只要享受这一切就好。
  厉容抱着怀中的少年,缓缓勾起唇角。
  第7章 徐峻
  进剧组开拍之前,包括男女主在内,几名主创都被塞进了部队。毕竟是警匪片,枪战和动作戏很多,要是连握抢的姿势都不会,那就笑掉人大牙了。
  他们跟着新兵一起训练,陆鸣那较真的性子在此时显露无疑,不仅是几名男性演员,扮演女一号的桂曼也和他们一样训练。
  《暗色晨曦》并不是男人专属,男主卧底毒贩几次出身入死,而在外面接应他的就是女主,特种兵出身,战斗力比男主还强,最后一幕戏是男主在毒贩老巢埋下炸>药,但当他们撤离时,男主却伤了腿,是女主把他扛出去的。
  所以陆鸣要求身材娇的桂曼能做到扛着谈笑宇走上三步——要的就是那种反差。
  陆鸣的电影除非危险镜头,不然从不允许演员使用替身,只是几帧的画面,他希望桂曼能自己上场。
  “曼,没事吧,能受得住?要实在不行我去跟导演说。”
  桂曼没形象的趴在餐桌上,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跟我说你这几天减肥二十斤,谈笑宇,你重得跟头猪一样你知道吗?”
  谈笑宇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无奈咧嘴,“你见过有八块腹肌的猪?”
  “有啊,烤乳猪,我拿刀划上去就有了。”
  桂曼的助理坐在她旁边,正细致地帮她擦汗,闻言有些担忧地说,“曼姐,谈哥不胖只是骨架大,体重怎么也减不下来了,要不咱还是用替身吧,不就是拍个电影嘛,陆导也太折磨人了,有必要这么较真吗,曼姐皮肤这么嫩,这几天防晒霜都用了好几瓶,还是晒伤了,训练完回去曼姐都累吐了……”
  “好了,别说了。”桂曼挥了挥手,表情有几分严厉,她说,“拍电影就是这样,没事的,我能做到。”
  因为做不到的话,有的是人替代。乔柯一边吃着饭一边想,桂曼不算新人,她就是那种万年女配,恶毒的,白莲的,绿茶的她都演过,这是她第一次演女一号,也是第一次得到这么好的资源,她必须做到。
  演员这条路从来都不轻松。
  就比如男主的扮演者谈笑宇,近两年崛起的功夫新星,乔柯和他同住,知道他其实一身伤病。动作戏难免磕磕碰碰,他在拍摄上一部影片时肩膀受了伤,虽然休养过一段时间,但其实还没怎么养好。只是为了能顺利接下《暗色》,谈笑宇对剧组隐瞒了这件事。
  每天晚上他的助理都要帮他热敷,而除了剧组安排的那些训练项目,晚上谈笑宇还会自己再练一阵。
  乔柯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谈笑宇刚红才两年,功夫巨星给人的印象是动作戏好看但演技不足,谈笑宇要转型,要让观众知道他除了动作戏演技也是不俗,他需要一部这样的作品。
  《暗色》是一部大制作的影片,虽然他们目前还没看到全部的剧本内容,但陆鸣就是个金字招牌,不管是谈笑宇还是桂曼都相信陆鸣可以让这部片子大红大紫,连带的,他们也能更进一步。
  “乔贝这几天还习惯吗?”不知道谈笑宇是演英雄演多了还是他本性如此,这人性格很有几分洒脱,对待旁人常常以大哥自居,喜欢照顾“弱”。
  这不,心疼完了桂曼,又跑来关心乔柯了。
  “谢谢谈哥关心,我很好。”乔柯腼腆一笑,见谈笑宇似乎想坐下来,便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足够的位置。
  谈笑宇往他身旁一坐,伸出胳膊勾他的脖子,低声说:“乔贝,多谢。”
  谈笑宇说的是乔贝帮他隐瞒肩膀受伤的事,部队里条件有限,他们只能分到三个人住一间,乔柯没带助理,就安排他跟谈笑宇一个房间。
  乔柯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谈笑宇还没走,乔柯就知道他另有目的了。
  但乔柯不急,这么些年下来,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吃完饭,又各自把餐桌收拾干净,见食堂里人走得差不多了,谈笑宇才拉着乔柯的肩膀,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演‘陈汉’的人是谁吗?”
  ‘陈汉’就是《暗色》里面的毒老大,枭雄一样的人物,‘陈汉’这个角色比谈笑宇扮演的‘黎晨’要难演多了。这个角色太矛盾,你说他坏得彻底吧——贩毒、谋杀害人家破人亡的事情他没少做,但他却又收养了很多孤儿,除去带在身边那个,其他的那些并不是作为毒贩预备役,而是真的给他们安排吃住,让他们有机会上学,并且不求回报。
  “我不知道啊。”乔柯眨了眨眼,满脸无辜,“陆导不是说要保密么?训练都跟我们分开。”
  “真不知道?”谈笑宇有些不信,乔柯作为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第一次拍戏就能接到这么好的角色,而且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剧组的人对他很照顾,旁敲侧击后知道是陆鸣的意思,谈笑宇就没敢瞧了他。
  乔柯摇了摇头,很乖很乖的那种,“不知道。”
  谈笑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依然是爽朗一笑,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一样,“那我告诉你,可要保密哦。”
  “那个人是……”
  乔柯听到那个名字,却是愣了。心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分外复杂,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谈笑宇本来是想借着分享“秘密”来亲近乔柯,好让他套出乔柯背后的关系,看看到底是警惕远离还是借一借东风。只可惜乔柯似乎心情不好,之后任他怎么调动气氛,乔柯也不接话。
  谈笑宇只好放弃,只是看着乔柯若有所思。
  乔柯已经懒得理会他了,他现在心情非常非常不美丽,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到离开部队,回了城里,带上褚明马又不停蹄赶到剧组,看到那个人时,那口气才缓缓从胸腔里吐了出来。
  开机仪式完了以后,褚明就扯着乔柯的袖子,兴奋得大叫。
  “刚才那个站在前面的是不是去年金橘奖提名的徐峻?啊啊啊啊真人比电视上还帅啊!!”
  乔柯想去捂他的嘴:“你声点。”但还是晚了一步,褚明这家伙兴奋地躲开了他。
  “啊啊啊啊啊不行啊,我要去求签名!那可是徐峻!我超喜欢他的电影!《暗黑》《无罪人》《归路》都超牛的。”褚明又疯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他表情还是很兴奋,“哦,对了《花开时节》你看过吗?特经典,虽然是徐峻第一部 电影,演的是男二,男主水平也超厉害……诶?男主演是谁来着?”
  这时,徐峻正巧从他们身边路过,听到褚明的话,皱了皱眉。
  “《花开》的男主演是乔——”接着他转头,看见了乔柯,然后他就说不出话了。
  乔柯自然也看见了他,除了开头几秒乔柯的脸色有几分凝固,很快他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徐哥好。”
  徐峻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乔柯,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褶子,表情有几分困惑。
  乔柯知道他疑惑什么,虽然十八岁的他和三十三岁的他长相气质已经有了很多改变,但若是那人也认识十八岁时候的他呢?更何况同样的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会不会有太大变化。
  褚明刚才兴奋得不得了,这会儿正主面前却连话都不敢说,低着头缩在乔柯背后,他心里满是见到偶像的紧张感,察觉不到徐峻的反常。
  乔柯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在徐峻问他姓名时,也没有丝毫慌张。
  “乔贝。”徐峻咀嚼着这个名字,他神色中带着丝迷茫,眼神更是复杂,半晌他问,“你为什么姓乔?”
  褚明:“……”虽然你是我偶像,但问出这种问题——
  今天出门没吃药吗?
  乔贝黑亮的眼睛看着徐峻,依然是乖巧的笑,露出嘴边那个浅浅的酒窝。这是曾经的乔柯没有的笑容,那时的他尖锐沉默,像只刺猬一样拒绝外界的善意,除了特定的几个人,没有人能够轻易地走进他的心。
  “我妈妈姓乔,我跟我妈姓。”这倒是大实话,乔柯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一直跟他妈妈姓,不过……这事以前乔柯从没提过,就连齐沐清也不知道。
  徐峻顿了顿,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深深看了乔柯一眼,也不打招呼就带着身后的助理快步离开。
  “???”褚明一脸懵逼,见乔柯一脸失落地看着徐峻的背影,只考虑了几秒就把前·男神卖了,“别理他,我家乔乔最棒,他自己发神经呢。”
  “欸,说起来我想起《花开》的男主了!乔柯!他以前很有名,年仅岁就获得金橘奖影帝,我记得有知名影评人说他是真正的天才!只是突然间像是消失了一样,好像有四五年了?再也没看他出来拍电影。该不会息影了吧?那挺可惜的。”
  褚明看了眼乔柯,突然愣了一下,“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乔乔你跟乔柯很像啊,而且也姓乔……”
  乔柯微微一笑:“是吗?”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既没有秘密被戳破的慌乱也没有澄清的意思,倒让褚明不敢乱说话了。
  第8章 陈年往事
  徐峻的脚步很快,助理提着箱子差点没跟上。不过走着走着,徐峻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脸上是压抑的愤怒。
  “徐哥别担心,会没事的。”徐峻的助理叫穆筱,跟了他很多年了,跟徐峻就像朋友一样处。
  “我知道。”徐峻冷着一张脸,忍了又忍终是张口骂道,“那混蛋这些年就没点长进,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看人家结婚就玩失踪?丢人!”
  “呃……乔哥不是那样的人。”穆筱来到徐峻身边的时候,徐峻跟乔柯还没闹翻,多少也是知道那人的性子,总觉得他们当年那场架吵得莫名其妙,像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我就不懂姓齐的垃圾有什么好,等我找到那家伙非得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徐峻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目光里的怒火烧得正旺,拳头紧攥着,仿佛要对自己幻想出来的面容狠狠揍上一拳。
  要是乔柯知道自己曾经的哥们,对他这样恨铁不成钢,保不准还得大喊一声“冤枉啊!”
  在剧组定的酒店安顿下来,趁着今天没他的戏份,乔柯先去拍了定妆照。几个戏份重的角色都要拍,到时候宣传好用。
  摆造型是件很无聊的事,乔柯以前就不大喜欢,所以他也没装作身体僵硬,的露出了点真实水平,惹得摄影师直夸他镜头感好有天赋。
  能不好么?练了十来年了。
  乔柯一直觉得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就专业性来说,乔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定妆照搞定,乔柯就去了剧组,尽管第一天没他的戏份,他也还是想看看。
  只是乔柯不知道,他拍的那些照片,不到一时就躺在了厉容的电脑里。
  少年穿着破旧的军服站在那里,眼神凶狠,像是一只走丢了的狼崽,背景是黑色,因为还没经过后期处理,照片现在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整体呈暗色调,不过这样却更显得那双眼睛多么明亮,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照明灯。
  厉容双手交握撑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上的少年,他就这样看了很久,然后伸出手,戳了戳少年脸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
  “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很漂亮。”
  “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