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眼见钟信立在一边,心中那个想占些便宜的念头不得施展,略略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老七,大嫂子现下是忧思过度,外加略有些微中了暑气,我车里放着几盒现成的丸药,其中一味醒神正气丸正对嫂子现在的病症,他们几个不识我的车,还是要你去取一遭才行,让他们去两个人陪着你就是了。”
  他说着,掏出汽车钥匙,又喊了两个小厮,让他们带钟信去家庙外的车子里拿药。
  钟信看着桌面上仍在昏迷中的秦淮,又看了大姑爷一眼,终还是低声道,“老七这便去取。”
  待他几人离了屋子,邱墨林手忙脚乱反锁上房门,欺身到秦淮身前,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
  邱墨林行医出身,眼神自是不错,见秦淮被汗水打湿的白绸中衣半透半露,几近透明,便已发现他里面没有穿那守贞锁。
  这发现让他心头一阵狂喜,额上的青筋都一根根迸了起来。
  原本只是想摸上几把,占点手上的便宜,这会子见有机可乘,竟色胆包天,忘乎所以,动了做邪事的淫心。
  他两眼放光,手指哆嗦着便去解秦淮的衣衫,却不料桌面上的秦淮轻轻咳了两声,身子动了动,竟慢慢坐了起来。待看见面前的大姑爷,登时露出一副又惊又怕的神情。
  “姑爷,怎么会是你?”
  邱墨林亦被他忽然间醒来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闪,复又贴近过来。
  他此时欲火中烧,不能自持,哑着嗓子对秦淮道:
  “好嫂子,你切莫害怕,想是你这两日忧思过度,身上不适,方才便昏了过去。我跟九叔说了,特意过来瞧瞧你的身子,查验下有无大碍。好嫂子,这会子人都被我支了出去,一时不得回来,你快快解了中衣,让墨林好好心疼心疼。”
  秦淮见他眼睛喷火,嘴舌齐动,实足一副迫不及待想行丑事的模样,心中真是又憎又厌。
  不管怎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仅是他的大嫂,更是一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寡夫。他身为自家嫡亲的妹夫,不去讲亲戚间的情分,却满脑子里都是些卑鄙无耻的下流勾当,这男人,也当真是和禽兽无异了。
  但也正因秦淮已识透了邱墨林这副淫丧的德性,才忽生一计,做出这装作昏倒的举动来。
  他方才既担心钟义假官差之手,强行查验自己,将那守贞锁卷走,脑海里便千方百计,想着如何才能保全这个似乎暗藏玄机的东西。
  大概是几千本宅斗书在脑海中积淀的结果,在看到邱墨林的一瞬间,秦淮忽然间有了主意。
  常言道色令智昏,这色胆包天的大姑爷,如果知道自己在房中昏倒,又岂能不借着懂得医术的由头,来占自己的便宜呢。
  而这会子看,事情果然朝秦淮设想中的情节来了。
  “姑爷,多谢你这般惦念着我,我这身子不好,实是因大爷的事,心里悲伤得紧。这两日来,醒着梦着,眼前都是大爷的样子,便是现下,仍觉得他就在身前,便坐在那椅子上,拈着烟壶瞧着我们……”
  邱墨林被他这话说得身上一怔,连冷汗都渗了出来,下意识便回头去看那空椅子,却哪有什么人在,当下便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
  “嫂子可别吓我,更别总找借口推搪墨林可好!大哥去得突然,我知道嫂子心里难免惴惴不安,可若要说有多伤心欲绝,我的好嫂子,你就别唬我了。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是嫂子和大哥间,又何来夫妻之实?墨林每每念及此事,便替嫂子不值,更是可怜嫂子青春年少,身上却没人爱怜的苦。好在从今往后,嫂子既不用再忌惮大哥,墨林便可以多多寻机会过来安慰嫂子了。”
  他嘴上甜言蜜语,手上也不闲着,借势便要往秦淮身上摸来。
  秦淮急忙向后躲了躲,低声急道:
  “姑爷这样聪明的人,这会子为了欲念之事,竟忘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吗?你且想想,早上在花厅里,六少爷疑心于我,便是姑爷为我解的围,我心里又如何不知感恩姑爷。可是眼下官差在外,九叔二爷也都马上前来,为的都是大爷横死之事。若你我真是在这当口行了什么,落入外人眼里,那便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邱墨林心里本是骚痒难耐,可听秦淮如此一说,又知他说的极为有理。
  毕竟早上自己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些,虽都是真话,但也算是站在了男嫂子一边。这会子若被人发现二人有染,岂还了得,一并便连早上说的那些,也都变成假的了。
  他叹了口气,耳朵便往门外留着意,也怕有人忽然冲了进来。
  可是明白是明白,心里却终是懊恼又错过了与男嫂子亲热的机会,便小声对秦淮道:
  “嫂子说得不错,墨林便先将这想着你的心收着,只等回了家去,再找机会和嫂子倾诉这满腹的衷肠。只不过嫂子你看,我费尽心思过了来,又想办法才支走老七他们,这番苦心,嫂子总要给我点什么奖赏,才说得过去啊!”
  邱墨林为人猥琐,总觉得不在这细皮嫩肉的嫂子身上摸上一把,便难受得紧。因此他死皮赖脸,只求还是能占上点便宜。
  秦淮斜了他一眼,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却伸手在怀里摸出个物事来。
  “倒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这会子,我却又上哪里给你寻奖赏去。也罢,我身上这东西,你也是见过的,原是我最贴身的物件,今天便先放在你那里,你看了它,便也算是看到了我。只一样,这样私密的东西,若是被人瞧见,或是落了大小姐的眼,姑老爷,你可就有得受了!”
  邱墨林眼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竟然便是自己曾见过一次的守贞锁。
  他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自是知道情人之间,私下相授的,素常不过是些汗巾、头发、指甲等物,往往最亲密者,才会将贴身的小衣、肚兜等相赠情郎。今见那确是秦淮贴身之物,一时眼前一亮,伸手便抄了过去,赶紧揣在怀里。
  “我就知道嫂子是疼我的,嘿嘿,嫂子尽可放心,墨林也不是那十七八岁的初哥,自然知道这东西见不得人,定当收到密处,不与第二个人看见,只等下一次与嫂子私会时,让我亲手给嫂子穿上它可好?”
  秦淮无奈之下,出此下策,也是没办法可想。
  看惯了宅斗的他心底明白,别说钟家对寡妇还有特殊的族规,便是暂不考虑那些,以自己现在男寡的身分,一无丈夫庇护,二无娘家支撑,三无子女延续香火,在大宅门里,根本就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人。
  所以,既然还要在这个修罗场中煎熬,就一定要有过硬的本事或者能拿住别人的砝码。
  既然自己认定这守贞锁中,应是被钟仁藏了重要的秘密。那在这千险万险的大宅院里,这人人想要得到的秘密,自己又怎会不牢牢握在手中呢。
  所以,在自己和钟信势必被官家查验,并可能被钟义假公济私之际,能帮自己藏得住这东西,事后还可以取得回来的,在家庙这些人里,除了邱墨林,也真无第二人可想了。
  秦淮正要对死皮赖脸的邱墨林虚应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小厮开门的声音。
  秦淮看过去,正见钟信一脸大汗地从门外进来,手上握着一个药盒,见自己静静地站在桌子前,似乎愣了愣。
  邱墨林让他把药拿过去,钟信也不多言,闷声不响地将药盒递过去,两只眼睛似乎只盯着地面,却早在不经意间,把室内二人的衣着神色都看了个清楚。
  在目光扫过秦淮已被汗水打透的前胸时,钟信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素来沉静的脸面,微微变了颜色。
  那个在男嫂子身前半隐半露的守贞锁,似乎看不见了。
  邱墨林看着药盒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醒神正气丸,嫂子应该有点轻微中暑,便服用一丸下去,也好解一解…”
  他这话还未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药他吃不得!”
  房中的三人皆是一愣,抬头看去,竟是那官差中带头的一位。
  这工夫,他站在房间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下属和钟义等人。
  邱墨林忙脸上堆笑,“这药不过是治暑气的醒神…”
  那人官相十足地挥了下手,打断了他。
  “这会子已经不早了,城里面还有不少棘手案子等着回去处理,你们家的事现在就要查验,再吃药下去,怕是会影响了查验的效果。再说他现在这样子,不是已经没事了,还吃什么药!”
  邱墨林见他这样说,便只好将药收了起来。
  那人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秦淮和钟信,回头一抬下巴,朝他几个手下道,“依我说这个房间便很不错,你们将那些用具都拎了来,钟二爷,你再让人弄几张椅子过来,我们便在这查验罢。”
  钟义一边答应着急忙使人去弄家什,一边和方才密语那官差头目使了个眼色,双方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这边那官差便对邱墨林道,“大姑爷你也可以自便了,这会子我们要检查他们两个,闲杂人等都不用在场。”
  邱墨林忙点点头,偷偷瞄了秦淮一眼,见他也看向这边,便悄悄拍了拍胸口藏着守贞锁的位置,挤了挤眼睛,径自去了。
  这里那官差头目待手下都准备得一应齐全,锁了房门后,便咳了一声,对秦淮和钟信道:
  “你们俩都是钟家自己人,又都与死者亲近,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近年来你们大房里,已有过几次少奶奶因房事暴死的先例,都是经我们手查验,倒也没什么出奇的。问询笔录等事,稍后按程序便是,这会子,倒要先验查了你们身上有无问题。现下便都把衣服脱下来,站在墙边!”
  他这话刚一落地,一边的秦淮和钟信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钟信仍是一脸怯相,低头不语,秦淮心中着急,便忙对那官差道:
  “长官,我明白这验身乃必行之事,可是您大概也知道,我是钟仁之妻,他却是钟仁的七弟,我们叔嫂二人,又怎能在一处脱衣露体,还请长官怎生想个法子,回避一下吧!”
  那官差皱起眉头,横了他两眼,道:
  “你这便想得太多了,要知道在我等眼里,你与他不过都是必须查验的对象,莫说你和他名为叔嫂,实则都是男人,并无需避讳。我再说句不中听的,有时事关紧急,又不方便,便是男女同室,该查的,也不敢耽误。这事多说无益,你们俩快快脱了衣衫是正经。验完了活人,还有死人在那边等着,你真以为我们都是吃闲饭不干活的吗!”
  这官差的话虽然有些冷硬,听在秦淮耳中,却让他心中一动。
  按说自己在现实世界虽然是个弯男,可是平常生活里,却也和大多数直男无异。平时与宿舍同学共去公共澡堂洗浴时,自己也并未顾忌太多,可谓心中无杂念,一切皆自然。
  可是这会子却真是奇怪得很,便是在这些官差面前脱光衣服查验,秦淮都不会觉得怎样,可一想到要在老七面前赤身露体,他竟真感觉有一种嫂子要在小叔子面前暴露私密处的感觉,当真又羞又窘。
  他这边心中惴惴不安,身边的钟信却一声不响,略背对着秦淮,已经开始除却衣衫。
  秦淮咬住了牙根儿,趁人不备,死命拧了自己大腿根儿一把,逼着自己目不斜视,权当室内空无一人,便也飞快地把身上的衣物都脱了下来。
  方才与钟义作暗号的官差也不及其他人动手,便已走上前去,对着秦淮身上的衣物细细查验起来。
  几经折腾后,那套白府绸的中衣便连最细小的缝隙,都被那人捏了个遍。奈何那绸衣又薄又露,料子又极好,哪里又能藏得下什么。
  那人失望之下,放下秦淮的衣物,又翻查起钟信的粗布衫褂。不出意料,自然又是一无所获,便连钟信从钟仁身上得来的那把铜钥匙,原本藏在内袋之中,此刻竟然也不翼而飞了。
  他这边在两人的衣物上翻查,那边秦淮和钟信两人除净衣衫后,便皆靠墙而站。秦淮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奈何他那双做精细实验练就的敏锐眼神,便是在无意之中,却偏把一个精壮汉子的身体尽收眼底。
  老天!
  秦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29章
  对于秦淮来说,当今社会里男色当道, 无论是明星网红, 还是素人草根,身材好并且敢于秀出好身材的, 实在不要太多。
  按理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对钟信的身材有免疫力的。
  更何况在前晚智空那淫僧来胁迫自己之际, 老七赤着上身冲进来救护,精壮的上半身一览无余, 虽说和他素常佝偻驼背的样子相比, 确是雄健英武,但对见过世面的自己来说, 却也不至于在今天这会子,一下子便瞠目结舌。
  秦淮紧闭着双眼,其实他心里,是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吃惊的。
  因为以他目光的精细和敏锐,方才那无意地一瞥之中,不仅看见一个男子堪称伟岸的整个身形,更在他行动之间,看到了绝不该看到的地方。
  ……惊骇!
  便只有这两个字, 才好形容眼下秦淮心中最直接的那份感触。
  虽说身处眼前这样一个堪称尴尬的环境,身后的官差还在查验着二人脱下的衣物, 可是秦淮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竟完全是那触目惊心的、让自己羞耻难当的一眼。
  他不得不感慨老天爷造物着实是不公平的。
  同样是钟家的后代,同父异母的钟仁和钟信兄弟两个, 怎么竟会有着那样巨大的差距。
  一个瘦如螳螂,虚软如泥。一个却健壮阳刚,天赋异禀。
  不知道为什么,秦淮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明晰并理解了钟仁生前的种种古怪。
  这个后期有了生理缺失的男人,之所以会在从前近乎残忍地虐待老七,却又偏在他成年后,一改从前的做派,表面上亲近不说,还总想让他在自己面前和嫂子做那些败德风化之事。现在想想,既有他骨子里变态无耻的一面,恐怕也有他艳羡老七惊人的天赋本钱,下意识想在他身上寻找能代替自己的那种快感吧。
  一个是惊骇,一个是变态。
  这钟家的两兄弟,还真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那个小头目忙于搜检二人的衣物,这边便有两个属下过来检验秦淮和钟信的身体。
  这身体的查验倒不复杂,主要便是通过抽取血液,用官家自带的仪器进行分析,并将结果同钟仁的检测结果进行对比。大约是真的在钟家这边已经有了多次查验的经验,官差的行事很是轻车熟路,时间不长,便完了事。
  那为首的官差点点头,交待手下加快去查验钟仁的尸体,这边便让秦淮二人将衣服穿起来。
  秦淮见自己的衣物被那查验之人扔在一边的桌上,若过去拣取,势必便要在钟信眼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