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保健室,耳边是田中和山本哭丧似的哀嚎,像是在宣告谁的死亡。而她小腹的疼痛有所减弱,还被贴上了暖贴样的东西,可有什么东西或许正从她的两腿间流失……
  请原谅她用了这么粗暴的描述。
  江九幺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少年,而后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又以同样平静的语调开了口。
  “我听到了天堂的钟声。”
  “…………”
  “怕是大限将至。”
  “…………”
  “但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下,所以真的不帮我叫个救护车吗?”
  “…………”
  赤司征十郎抬手拿过床头柜的药片和热水递到她身边,仍是那派从容冷静的样子。
  “不需要救护车,我现在就能救你。”
  “…………”
  江九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药片和热水愣了好半天没有接过去。
  “还是要我来喂你?”
  “不、不用了。”
  她伸手接了过来,大脑终于脱离了苦情剧本开始正常运转。
  “吃了止痛片就没事了,保健老师临走前交代你注意下饮食跟保暖。”
  “……好吧,我懂了。”
  江九幺非常想锤死自己,搞了半天植田春乃不过是来了例假,而这也意味着,这些天来让她纠结不已的事根本不成立。
  天知道她穿越了那么多回,虽然每次身体都各有不同,但姨妈都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哪儿会像植田春乃这样来得猛烈,还痛到失智。加上她潜意识里以为植田春乃怀孕了,脑洞一没堵上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得越来越远了。
  还好刚才她没来得及哭天抢地就昏了过去,不然还得更加丢人。
  好吧,她承认她是智障,只因为她已经死怕了。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吃完了止痛药,又扶着她好好躺下休息:“你再睡会儿吧,我先去跟老师说一声。”
  “那个……赤司同学,麻烦你了。”
  她知道的,刚才那个抱着她来保健室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没事。”
  赤司征十郎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保健室。
  止痛片起了药效,江九幺在确认人走后去了趟洗手间处理问题,可等她回来后,那仍在床尾站着的两人还不停地哭哭啼啼。
  “我说,你俩到底在干嘛啊?”
  田中擦了把眼泪:“我们只是没想到原来春姐还有少女柔弱的一面。”
  她嘴角一抽:“我本来就是少女,你们对这点有什么疑问吗?”
  山本抹了把鼻涕:“没事,我们就是需要点时间。”
  江九幺摇了摇头,她现在可没时间去安慰两人,而是有件更重要的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哪怕她还没彻底从疼痛中缓过劲儿。
  “田中,扶我起来。”
  “山本,替我找块搬砖来。”
  “春姐你咋啦?失血过多?”
  “错,我现在是满血复活。”
  她捏了捏拳头,转了转胳膊,最后扭了扭脖子。
  嗯,是时候去把灰崎祥吾找来结结实实地暴揍一顿了。
  可她刚要站起来,保健室的门又被打开了,那刚走不久的少年再次出现在门口,在看到她的动作后半掩下眸子。
  “你要去做什么?”
  她冷汗直溜溜冒了出来,下一秒就躺了回去盖上被子。
  “休息,休息一下。”
  第29章 <29 慕君而鸣(六)
  江九幺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午觉,要不是保健老师要下班了过去叫醒她,她这一觉估计能睡到第二天早上。
  她揉着乱糟糟地头发站在保健室,在暖贴与止痛片的双重疗效下,她又是那个能上山打老虎的江九幺了,可谓身心健康,活力四射。
  嗯,植田春乃没有怀孕。
  这样令人惊喜的事实直到现在能仍让她嘴角上扬、高兴不已,就连对未来的憧憬都一下子变得敞亮了起来。
  “行了,别傻笑了。”保健老师拿起手提包和钥匙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床头柜,“这是赤司君临走前留下的,说是你用的到。”
  江九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本笔记本,早早睡着了的她并没有这段记忆,连赤司征十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赤司同学,我想做个好人。”
  她是由衷地说出这句话的。
  那个时候赤司征十郎坐在她床前看书的样子,他眉眼微垂,恬淡宁静,指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一页又一页地翻动纸张,听了她的话后轻声回了个“嗯”。
  她不知道“嗯”是几个意思,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赤司征十郎真是帅气得一塌糊涂。
  不过这么感叹完的下一秒,她脑袋一歪就睡着了,大概是看书这种事实在是太催眠了——无论是谁。
  江九幺拿过了赤司征十郎留下的那本笔记,她打开后发现这是一本生物课的笔记,内容详尽,逻辑清晰,而且字也很好看,落笔时还有几分书法的劲道,而封面上的名字也说明了它的主人正是赤司征十郎。
  她想起了上午他确实有来说过让她记得叫生物笔记的事,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连声喊是的她其实根本就不清楚要交什么笔记。
  或许是暖贴的传播范围特别广,江九幺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暖洋洋的,她感受到了赤司征十郎的心思细腻与观察入微,真不愧是人民的好班长。
  “谢谢老师,又麻烦你一下午了!”江九幺抱着笔记本超仍站在一边的保健老师鞠躬答谢。
  对方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眉目间没了前次的凌厉:“行了,要是今后能不再在这里看到你,才是最大的感谢。”
  江九幺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立刻笑了起来。
  “嗯,我会努力不再出现在这里的!”
  与保健老师道别后,江九幺走出了保健室,她一路的小跑加小跳,整个人都跟脱胎换骨似的欢快,就连背后的bgm都切换成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但跑着跳着,她又慢慢停下了脚步。
  “等等……所以,那个两条杠是谁的?”
  她意识到这个故事的剧本一下子从爸爸去哪儿转成了妈妈去哪儿。
  至于植田春乃,她又为什么会握着别人的两条杠一脸血地倒在学校的厕所?
  一阵寒风跟掐着时间似的扫过身边,惹得她狠狠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就跟掉进冰窟窿似的拔凉拔凉。
  “植田同学?”
  正陷入沉思的江九幺被忽然凑到眼前的人吓得退后了半步,而这略显激烈的反应反倒把对方吓得很惨。
  椎名若菜脸色惨白地慌忙摆手,哆哆嗦嗦地说道:“对、对不起,植田同学,因为我刚才很远就在叫你,但你都没有反、反应。”
  “没事,椎名同学,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江九幺被这么一弄也跟着紧张起来,眼前的少女在传播紧张感这件事上非常有造诣。
  “真的吗?”椎名若菜在确认植田春乃确实没有生气后松了口气,很快又嘿嘿嘿地笑着说道,“其实我是担心植田同学你有没有事,所以那边社团活动一结束就过来了。”
  “我没事,就是来那个,你懂的。”
  椎名若菜了然地点点头:“哦哦,那植田同学需要我帮你去买……”
  “不用你帮我买!”
  江九幺赶紧打住,想说椎名若菜这是被压迫成什么样了才能这么化被动为主动地去做代购。
  之后她赶紧绕开话题,表明自己回家休息下就没事了,顺便又邀请她一起回家。
  椎名若菜听到她的邀请愣了下,随后露出一副感动得要哭出来的表情,高喊着植田同学竟然邀请她一起回家。
  江九幺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判断能力,分不清对方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但她决定,喜欢椎名若菜。
  在回去的路上,江九幺趁这机会跟椎名若菜好好聊起了关于做职业代购没有前途这件事。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被植田春乃使唤,但江九幺是江九幺,她对赤司征十郎也说过了的,她要做个好人。
  “所以……植田同学是不需要若菜了吗?”
  “……”
  这话总结得非常有歧义。
  江九幺不得不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可以自己去买吃的东西,但不是不需要椎名同学……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
  椎名若菜又笑了开来,诶嘿嘿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好、好啊。”
  啊,果然一起掺手手吃午饭、去厕所才是中学时代的女生该有的样子。
  一把年纪的江九幺一时感慨万千,高呼青春万岁,并不觉眺望远方,可望着望着就望出了事情。
  那站在校门口正跟一伙穿着外校制服的男生说着话的灰发刺猬头可不就是那个挨千刀的灰崎祥吾。
  江九幺的警铃大作,捏着拳头的手再次咔咔作响,但想到身边还跟着椎名若菜,她好不容易初步建立起的正面形象可不能这么分分秒崩塌。
  没错,平常心就好,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
  江九幺当做没有看到灰崎祥吾,继续跟椎名若菜边说话边走出校门,但有些人就是能随时随地的搞事搞事搞事。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春乃吗?”
  灰崎祥吾那讨人厌的声音从她们背后响起,用着又渣又贱的语调,而这种帝光不良双巨头会面的场景也成功吸引了放学时分的其他学生。
  直到这时候江九幺仍然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却奈何对手根本不给她退一步的机会。
  灰崎祥吾坏笑着凑了过来,再次特自来熟地把胳膊靠在了植田春乃的肩膀上:“怎么样?考虑过我早上的提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