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叔,对不起,让你难办了”,安溪低低地说。
  “也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话了,我这张老脸不要就不要了,我是真怕江潮做出那种让人唾弃的事来。安溪丫头,你老实跟叔说,你们到底真做到那一步没有”,江大友一阵高低音没差成为一交响乐的组合曲。
  安溪脸上一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在泛着一层粉红,她使劲地摇了两下头,然后小声说没有。
  江大友又叹了一口气,心里好歹宽松了不少,“江潮一个大男人的,这事怎么说都是他不对,你放心,他该负的责任绝对不能逃。安溪丫头,你看你要是不嫌弃咱家里,你就嫁到咱家来,我也好好把你们婚事好好掰扯掰扯。”
  安溪愣了愣神,来这时代后。她压根没想过结婚的事,还是跟江潮。江潮样样都不差,非要找他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不喜欢她。
  她知道他喜欢江翠翠,要当着心上人的面而要同另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牵扯上不当的关系,她不知道这对江潮而言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虽然她恨江翠翠,恨不得把她抽筋扒骨。但江翠翠所做的这一切,与江潮无关,甚至他还帮了她无数次,她无法迁怒到他身上。
  更何况她不想两个人为了责任,在一场无爱的婚姻里相互折磨着,即使对这个时代而言,责任比爱情来地远远重要。
  “叔,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我一个外来人,要嫌弃也是你们嫌弃我才是。只是我现在父母不在身边,目前我还没有考虑自己婚姻大事的意思。”
  她看着江大友走了,估计对她是很失望了,她只能装着不在意地笑笑。她不想走田溪的老路,哪怕田溪是千方百计想嫁给江潮,只是相同的是,无论是她,还是田溪,江潮都娶得不情不愿。
  蒙了一头汗之后,江潮从梦中清醒过来。看了眼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江潮眼睛有些发蒙,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才发现屋子里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他床前。
  “爸!”江潮喊了一声,嗓音仍旧沙哑,却比白天的时候多了些力度。
  “今天我问过安溪的意愿了,人家意思是不
  愿意嫁给你,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想法。”江大友拍了拍床板。
  江潮愣了会神,反应过来后眼里多了些失望,片刻之后,失望隐藏在了眼底深处,“早晚地事,她现在不想嫁就不嫁吧!”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他不急这一时半会。
  “这闹地都是什么事”,江大友忍不住叹了口气。
  安溪的日子又恢复如常,只是别人看她的目光不再正常。在见识到这些人不善的嘴脸之后,她也不在热衷于上山找药材,所有中药存货被她清理一空。
  “安溪,我家六子那药已经吃完了,能给我在抓一点不能。”六子婶搓着手,殷勤地问道。语气中不免带了点求人办事的谄媚。
  “婶子,不好意思,药材已经全用光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下个月去城里帮你带特效药回来。”安溪回道,语气里听着是没有丝毫怠慢的。
  六子婶脸僵了僵,她忙摆摆手,连声说不用,走之前她还是腆着脸说了句,“安溪丫头,你看要不你最近上山一趟得了。咱家六子要是没你那药可真不行,婶子求你了还不行。”
  “婶子,真的不好意思,山上危险,现在以后我都不会在上山了,所以还要你想其他办法才好。”
  六子婶灰头土脸地从卫生所里出来,在门前呸了一声,“不就是破鞋一个吗?装什么装,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第21章
  一天上工之后, 江翠翠找了个借口,和江小梅在食堂分开了。食堂前面有两条路,两人在岔路口处各走各的道,江翠翠脚步匆匆。停在一处之后,她先是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见无人之后,她才转身折进了一个小道。
  小道的尽头是一个破败的关公庙,关公庙里面的泥像早就被人推倒成了一对破碎的泥块, 曾经泥像停留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胚座。
  江翠翠打量了一眼关公庙后, 小声喊了句, “老癞, 你在吗?”
  庙里空荡荡静悄悄地,除了她脚踩在枯草堆上发出嘻嗦的响声外, 再无其他。她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个圈,在她面向泥座前,从门后一下闪出了一个影子。
  肩膀被拍了一下, 江翠翠吓了一跳, 拍着胸脯一阵心率不齐,仔细一看是癞子头, 人比前两天见到的时候更不堪,左脸凹陷下去了一块,本来就稀疏的牙齿现在连门牙都缺了两颗。
  一见到癞子头江翠翠就来气, 明明计划的那么好, 每一个环节她都准确算好了。偏偏问题就出在他这里,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到手的鸭子都能给他飞了,难怪一辈子只能打单身。
  “事情被你办地一团糟,你还好意思找我”,江翠翠眉头一敛,很不耐烦。
  癞子头嘿嘿一笑,“翠翠,这事你可怪不了我,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个小情人江潮,要不是他出来多管闲事,我差点就得手了。小知青毛都没摸到,还被他打了一顿。你说我冤不冤,你看你多少得给我点好处不是,不然我多亏。”
  “我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好处”,江翠翠冷哼了一声。
  江翠翠眼里话里全是不屑一顾,癞子头也不恼。他肆无忌惮地把江翠翠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眼神污浊中带着色眯眯地狎弄。
  这个江翠翠虽然没有小知青长地漂亮,也没有小知青有味道,但好歹是一个青葱少女,刚刚具备了女人的轮廓,青涩是青涩了点,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差,滋味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最关键的是没脑子,像这种没脑子最好控制。
  癞子头淫邪的眼神,让江翠翠直觉一阵不对劲,她谨慎地提防他一眼,刚想跑,就被癞子头堵在门口,封住了去路。
  “老癞,你想干什么”,江翠翠把手环在胸前,强撑着气势,声色俱厉地说道。
  “天这么晚了,一个人多意思,我看你还是留下来陪一陪我的好”,癞子头一个老虎扑食地姿势过去,把江翠翠紧紧箍在怀里,脑袋凑到她脖子上一阵猛啃。
  “不要,你放开我”,江翠翠脚下一阵猛踢,眼中满是惊恐,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与虎谋皮,自以为是黄雀,其实她只是那只被黄雀补食地螳螂而已。
  “救命”,见挣扎不开,江翠翠大喊了一声。
  癞子头一巴掌拍在她脸上,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要是不从了我,我就把你陷害小知青的事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三水村的江翠翠心思有多歹毒。啧啧,你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还能帮你把小知青这块绊脚石给搬开,要是没了小知青这块绊脚石挡在你前面,以你这不择手段的本事,江潮那小子在你手上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癞子头语气里满是嘲讽。
  江翠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癞子头却不等她做出回应,直接把人推倒在地上。
  腥臭的夜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向游手好闲,邋里邋遢地癞子头,头一次打扮地人模狗样,不知道是偷了谁家的鸡,他提着一条鸡腿就上了六子婶家。
  六子婶在院子里洗着衣服,澡盆里的水浑浊发臭,一脸死人相的搓着衣服,周围的地方全是被渐了一地的水花。
  “老姐姐,洗衣服呢”,还没走到她家坡上,癞子头就大声喊道,那声音尖利地把林子里的鸟儿都惊起了,一阵闹腾之后,才归于平静。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癞啊!怎么滴,这又是惦记我家什么东西了,上门作死呢!”六子婶浸在脏水里的手一甩,就是一阵拿枪带棍的讽刺,也是癞子头在村里的人品太差,好吃难做不说,还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谁家东西丢了准是他偷走的没差。
  癞子头是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冷嘲冷讽,也不恼,而是堆着笑凑到跟前,“老姐姐,你看你说的,我老癞能是那样的人,今天来啊,我是有正经事求你办的。谁不知道你六子婶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红媒人,你手上不知道撮合了多少对小两口。我老癞也有这一把岁数了,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你说这能叫事。你看你能不能伸把手,帮我说道说道桩婚事,只要成了,肯定少不了你这个大媒人的好处。”
  “就你这条件,你还想找对象呢,别说人黄花闺女了,村东头那死了丈夫的王寡妇都不稀得你,赶紧走,赶紧走,看着你这倒霉相就倒胃口。”六子婶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
  癞子头心里不知道把六子婶骂成了什么样子,面上仍旧笑嘻嘻的,“老姐姐,你别急着拒绝啊,我又不打人黄花闺女的主意。我这不是看上那个刚来村里来的那个小知青了吗?以前我是不敢肖想人家了,但现在她毁了名声,跟我可不刚好配一对吗?来来来,这个鸡腿你收着”,癞子头把鸡腿往六子婶怀里塞。
  六子婶半推半就地接了鸡腿,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可不就是新鲜的吗?“你早说是那破鞋不就成了。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回头我给你上大友家给你说道说道。”
  “老姐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看着癞子头脚底生风的样子,六子婶嘁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也就只配地上这样的货色。
  安溪从卫生所回来,在外头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人震天响的笑声,安溪脚下停住了,她能听清楚一高一低的笑声分别归属的人是谁,那高的声音是江大嫂的,她体格大,平常里哪怕是普普通通地说话,都像是在跟你吵架一样,较低地声音是六子婶的,她声音尖细一点,很容易分辩。
  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忍不住直想捂住耳朵。
  她跨进门后,眼尖的江大嫂一下发现了安溪,她忙招呼了一声,“安溪,你可算回来了,你六子婶在这里等了你好长时间呐!”
  那热情的模样了不多见,平时两人碰面的时候。不是她鼻孔朝天看,不理人,就是一阵让人心烦的冷嘲热讽。
  “有什么事吗?六子婶”,安溪问道。
  六子婶上前一把抓住安溪的手,安溪心头忍不住一阵恶寒,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完全是徒劳无功,她的力气哪里是常年干重活的六子婶的对手。
  “有事,还是一桩大好事呢!婶子看你来三水村也有不少时候,这年纪算不小了,我家春花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两个了,所以婶子就帮你留意了一门好亲事。
  咱们村东头的老癞看上你了,想娶你回家做老婆。不是婶子说,这老癞年纪是大是大了点,但好歹是个一婚,要是错过了他,到时候你想找个二婚的老男人都不容易。就是有,嫁过去肯定也是给人当后妈,说不定你那继子比你年纪都要大呢!你看你这自已孩子都没有,就给人当后妈,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安溪,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现在这情况,大家都知道,找个好的是别想了,还不如听你婶子的话,嫁过去,总是没错的,你婶子害不了你”,江大嫂也在旁边帮着腔,两人一唱一和的,唱着双簧,好不默契。
  听着癞子头的名声,安溪心中不由一阵恶心,对这想把火坑里推的两人都没了好,强忍着怒气,她道:“你要是觉得癞子头好,对他满意,你让自己女儿嫁过去谁也不拦着。至于我,还不需要你瞎操心。”
  说着强行从六子婶手里抽了出来,手腕处被握出了一条红痕。安溪做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可实在退不下去的时候,她只能选择还击。
  现在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帮她。在这里,没有亲友,所有的一切她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六子婶当了这么多年的媒人,上哪家里去说亲对方不是好生好气的招待着,就算最后亲事没说成,她也能得份尊重。哪个是像这贱胚子丝毫不给面子。
  心里不由生了恼怒,六子婶没了刚刚的笑脸,一瞬就变了脸,“我说就你这贱胚子,还想跟我家春花比,你比的了吗?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装清高呢!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嘴角。现在有人肯娶你,你就上赶着烧高香吧!真把自己当金饽饽呢,人好人家就是想娶你,也要掂量掂量头顶是不是一片绿哦!”
  安溪手紧紧纂着,她紧咬着唇,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火,“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犯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骂了我,你是有多畅快。没关系,你要骂随你骂,反正我少不了一块肉。反倒是你,真要割了肉,就算你哭着来求我都没用,我记得没错的话,六子是你家里的独苗苗吧!”当她转过背的时候,眼睛却不由红了一圈。
  六子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安溪算是抓住了她的痛脚了。六子是老来子,她四十岁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所有的一切在六子面前都得让路,她之所以这么反感安溪,也是因为之前安溪不肯替六子上山采药,才心生怨怼。
  安溪这话是真要去了她一条老命,原本以为是个脾气温和好拿捏的,却没想到牙尖嘴利起来也让你头疼不已。
  就在她气冲冲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六子婶,江潮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也不理,直接走了。
  “六子婶来家里做什么”,江潮问了声在院子里的杨玉莲。
  “还能什么事哦!人家好心来给那位大小姐说亲事,她还嫌弃上了,不知好歹。就她这样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还真想赖在咱家里不成”,杨玉莲的声音里一阵嫌弃。
  “什么亲事”,江潮眼微眯。
  “除了老癞还有谁能看地上她。江潮,别说嫂子没提醒你,别说你们是不是真有事,娶这种女人回家,你就等着咱老江家的脸都丢尽吧,呸!”杨玉莲在地上吐了口口水。
  “我愿意娶谁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来教”,江潮面上一冷。
  杨玉莲最怕江潮冷脸,这个家里唯一能治地了这个泼妇的就只有江潮了。等他走开不在她跟前之后,她才往地上呸了一声。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江潮面上一狠。癞子头把他最后的耐心都磨没了。
  安溪回了房,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角,把东西一件件收拾好。她东西不多,就只有几件衣服,那些书根本没带到江家来,全被她锁在卫生所的柜子里。
  她打量了房子一眼后,见没有她生活的痕迹之后,才背上包出了门。
  直接去了对面,敲开了江潮房间的门,江潮看她这样子,不由面上一沉。
  “江潮,我想我还是住出去比较好,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了”,这些天,她不是没有发现江家人对她态度微妙地变化。她想自己还是识相一点自己走的好,省得有她的时候,大家都不自在。
  “现在就走吗?”江潮眉头一皱,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办法挽留她,这些天,她的难堪他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心疼,不想她活在别人的眼色下。
  可是她走,他能见到她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晚上不安全,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被人看到了不好”,安溪摆摆手回绝道。
  “也行,那就别走了吧!”江潮回道。
  安溪一噎,眼中挣扎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第22章
  农村的夜静悄悄的, 快到冬天了,夜里的冷风带着寒意,行走在夜里的人在冷风中愈渐萧瑟。
  一束暗黄的灯光打了出去,且在不断地向前移动着。江潮走在前面,隔着半步远,安溪跟在他后面,小心避过了路上的水坑。她不习惯走夜路,而且有田溪夜盲症地原因, 看不大清楚路, 所以她走地很慢, 江潮也不催, 而是适应她的速度,把脚步放地很慢。要是平常时候, 这几步的距离他都能走地很远了。
  田溪这具身体发育的很好,前凸后翘,很有熟女的味道。在北京的时候, 追她的人有不在少数, 算是同学中的一颗名珠了,除了家庭不是很幸福之外, 其他方面她都是佼佼者,这就造成了她一面自卑,一面又高傲的性格, 一般她都是用高傲掩饰自卑。
  而安溪和她恰恰相反, 她是个平板身材, 瘦瘦小小的,没几斤肉,身上也就只有那张脸还能看。她从小到大没和男人有过过多的接触,穿越之前更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别人都说她纯的可以。其实她有时候看着别人恩恩爱爱,撒着狗粮,她也不是不心动,就是胆子小不敢踏出那一步,为数不多的几个追求者都被她拒绝了。
  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的原因,田溪原本的眉眼是十分有棱角的,侵略感十足。自从安溪来了之后,她的眉眼逐渐软化,给人的感觉就是人畜无害。
  第一眼,江潮就是被她那双闪着怯意地,软地像是棉絮的眼神给俘获了,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那一刻,他差不多就知道自己完了,眼前的少女是逃不了的劫。
  “江潮,谢谢你送我过来。”卫生所的周围静悄悄的。
  “安溪,下回我不想再听你说谢谢。”说谢谢太过疏离,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