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恨不相逢未嫁时
  只是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里,离开耶律赫寒,顾七月就悲戚无奈,心底最柔软处一片黯然。
  夜已三更,一阕悲歌泪暗零……
  顾七月想在自己离开前,去见一见楚宇,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只有这个男人给了自己最多的温情。
  谁知道还未等她想办法去见楚宇,楚宇竟然来见她。
  楚宇这日是突然来访,他穿着便装,俊美的雌雄难辨如神人般靠在她的房门前,周身流转着说不出的详和平静。
  原本楚宇是想带着顾七月去街上酒楼,找唱曲的姑娘,为她解闷。
  但是顾七月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萧仁还有很多的余党在暗处蠢蠢欲动。于是坚持不出府游玩,只是叫人在雅阁里备了酒菜,因为耶律赫寒没有回府,二人先边吃边聊。
  雅阁里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原来是顾七月折了大捧的杏花插在花瓶里。
  楚宇妖异无比的蓝瞳波光流转,只是他浑身的尊贵详和之气又让顾七月感到平静,他微笑而亲切地看着她,微启朱唇,对她温润的笑着说:“这花开的这样好,你如此攀折,真是作孽!”
  “这叫花开当折直需折,末莫待无花空折枝!楚宇,听说大臣都在纷纷上书让你充斥后宫呢!”
  楚宇只是谈谈一笑,因为年少时萧皇后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太过残忍的阴影,楚宇一直对女人是存在着敌意和偏见的,无论多么好,多么美的女人,都是无法走进他的内心,在他眼里,都如同隔岸观火,只是冷冷的注视着。
  凡是也终于有了例外,五月十五河灯节上,那个朗声与他应对‘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女子,那个惊采绝艳‘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女子,让他心中又是惊奇又是佩服。
  平南王府晚宴上那个慷慨激昂‘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的瑾妃让他心中一阵失落,原来名花已有主,而且是他最好的哥哥,耶律赫寒的女人。
  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和亲的对象,只因为自己对这个南夏公主嗤之以鼻,耶律赫寒才代为自己接受,谁知道,竟然就这样错过了!
  在黑暗的城洞里,听着她伤感的‘月半弯,好浪漫’,他竟然微微的有些心疼。
  牙口城里的那次离别,他才知道,自己对顾七月是真的动了心,她的美她的好扎进了他的心底,再也拔不出来。只不过,终其一生,无论她多好,多美,只能是动动心而已,任凭岁月流逝,年华老去,他心里的她即使越来越让他迷醉,但只能是他的‘哥们儿’!
  “充斥后宫,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你知道有多少权臣的女儿想嫁进来,搞不好又出来个萧皇后!”楚宇黯然的说道。
  顾七月望着楚宇,突然有些替他难过,通往帝位的道路,他走得异常辛苦,好容易攀上权利的顶峰,等着他的又是无穷无尽的阴谋,算计,权术,多劫的命运……
  她听了楚宇的话语看着他慢慢的一笑,那样子倒真的是很黯然神伤。她终于心中一酸,撂下了筷子。
  以后,恐是在没有机会再与他这样相对饮酒了,强打精神提议道:“楚宇,咱们两个轮班讲笑话,如果我讲的笑话把你逗笑了,你就喝一杯,如果没逗笑,我就喝一杯。反之亦然!”
  楚宇现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顾七月说什么他都点头。
  “两兄弟被老虎追,弟弟实在跑不动了,就说:“哥,咱别跑了,和这畜生死嗑吧”哥哥说:“别扯蛋了,我跑不过它,能跑过你就行了。”
  楚宇被顾七月这短短的两句话逗的哈哈大笑,痛快的喝下一杯酒。
  “好了,到你讲的了!”顾七月向他一抬手。
  “我,我不会讲笑话,还是你讲好了,如果我笑了,我就喝酒,如果我没笑,你就喝酒。”
  “好。”顾七月就接着往下讲,“狼刚失恋,觅食时路过一间小屋,听到一男人教训自己的孩子:“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小孩在屋里哭了一夜,狼在外面守了一夜,早上起来,狼哽咽得说:男人,男人都是骗子!!!”
  也不知道是她的笑话好笑,还是楚宇故意哄她,反正楚宇每次都笑,她每讲个笑话,他就要喝下一杯。
  耶律赫寒还没走进雅阁的门,就听见楚宇的哈哈大笑声,他刚要挑帘进屋,听见顾七月笑着说道:“有一个将军出一了道题,考他的士兵,将军问以下动物,哪一个最喜欢问为什么?一兔子,二 松鼠,三 狗,四 猪
  这时一个士兵迅速答道:第四个。将军说:对,没错。”
  楚宇一直在喝酒,现在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听顾七月说完忙问道:“为什么?”
  顾七月突然哈哈大笑,他才醒悟过来,“你,你骂我!”
  耶律赫寒站在门口无奈的微笑着。
  “你不能耍赖,说是讲笑话的,怎么反过来骂我?”楚宇不依不饶的嘟囔着。
  “好好,我道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给你来讲个荤的笑话,怎么样!”顾七月也喝的有些忘乎所以了,开始顺嘴胡说。
  “什么荤的!”楚宇愣愣的问。
  “你听着,有一天,一头大象走在路上,气势凶凶得意洋洋,众动物都急忙闪之。一蚂蚁迎面走来,大象说“你他妈的快闪开,否则我踩死你!”蚂蚁说:“你敢?!我是孕妇,怀的是你的孩子!”大象闻言当场晕倒!
  片刻大象醒来,对蚂蚁说:“亲爱的我真的不记得了,咱们再来一次吧!”蚂蚁闻言吐血身亡。”
  楚宇没想到顾七月会讲出这样的笑话,目瞪口呆的傻坐着看她。
  “顾七月!”耶律赫寒在外面听完,气的挑帘大步走了进来,“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妇道人家,跟男子喝酒,聊天,还说出这么,这么,这么样的话!”
  顾七月醉眼迷离的看着耶律赫寒,呵呵的笑着,“怎么,你也想听啊,我还会讲呢,蚂蚁和大象结婚没多久,大象就因病去世了,蚂蚁伤心欲决,趴在大象身上------”
  “顾七月,你给我闭嘴!”耶律赫寒怕她在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一伸手就去捂她的嘴,可是顾七月不断的躲闪,耶律赫寒只感觉一点儿暖意在指端,但总也滑不留手,握不到一样。
  顾七月挣扎着,疯笑着,继续说着:“蚂蚁就趴到大象身上-----”
  “你给我闭嘴!”耶律赫寒气的大吼,可已经半醉的顾七月怎会听他的,继续说着:“蚂蚁趴在大象身上哭,边哭边说:你怎么走倒我前边了,他妈的,我这辈子啥都别干了,只有挖坑埋你了!”
  楚宇坐在那里,只是出神看着他们夫妻笑闹,半晌,才仰面大笑,一双眸子潋滟,灯光深不可测,流动着碎的光,仿佛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酒席散后,耶律赫寒护送楚宇回宫,楚宇乘坐的步辇稳稳的抬起,一溜宫灯簇拥着御辇,近侍薄底靴轻快的远去了。
  来到这里虽然时间不长,但还是遇见一个真正的朋友,从陌生到熟悉,从臭味相投到分道扬镳,从相见恨晚到不如不见……
  顾七月看着晚霞灿烂地点缀着天空,泼彩飞翠浓得就像是要顺着天空流下来。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顾七月打了个哆嗦,拼尽全力凝聚起来的力量和勇气消失了,想着楚宇祸国殃民的笑容,那满腹悲凉辛酸,刹那间化作泪如泉涌,她咬着嘴唇,从今后,自己和楚宇天人永隔,在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心中如刀割一般痛苦。
  这天晚上,顾七月特意穿上粉紫的内袍,有着精绣的花朵和华贵的缎带。浪漫的颜色,精致的做工,在这所剩不多的夜晚,她想给耶律赫寒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从皇宫里回来的耶律赫寒也发现了顾七月的异样,看着她日渐美丽的容颜,如同蓝宝石一样眸子闪烁着暗沉的光芒。
  顾七月也仔细地端详他的脸,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完美无缺得不可救药,他不是那种常见的俊朗不凡,即使慵慵懒懒什么也不做,周身也散发着吸引人的味道。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容易就让女人爱上他,就如华研,绿痕,悠悠,和自己,即使被伤的体无完肤,仍然会不能自拔的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他。
  她将自己依偎到耶律赫寒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轻声说道:“王爷,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耶律赫寒想到她给楚宇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笑话,不觉冷哼一声。
  顾七月已经兀自的讲了起来:“这一个美丽、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海王有个最小的女儿,她要算是最美丽的了,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刚刚绽放的花蕾,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湖水…….
  这位年轻的王子是多么美丽啊!当音乐在这光华灿烂的夜里慢慢消逝的时候,他跟水手们握着手,大笑,微笑……
  她于是旋舞起来,飞翔着,正如一只被追逐的燕子在飞翔着一样。大家都在喝彩,称赞她,她从来没有跳得这么美丽。快利的刀子似乎在砍着她的细嫩的脚,但是她并不感觉到痛,因为她的心比这还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