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妈的好来宝啊!”宋秀娥把祝来宝抱在怀里,一边笑一边哭,说不出来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虽然想要儿子,但是对来宝也很贴心,宋秀娥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平凡女人,有了两个孩子以后她不可能不偏心,要是一个是让她们三房受惠更多的儿子,一个是虽然聪明懂事但是是个女孩的来宝……
  宋秀娥不敢保证以后她会更偏心哪一个,不过至少现在,宋秀娥知道,祝来宝在她心里可比肚子里面还没有出生的孩子高多了。
  宋秀娥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了怀疑,她对自己能否同时当好两个孩子的妈,一下子变得不自信了,这时候她突然灵机一动,转过头双眼炯炯的看着祝吉祥。
  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被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打断了,宋秀娥皱皱眉,抱着祝来宝走到了门口,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望去。
  不知道是村公社的几号马车正停在祝家门外,祝老太已经上了马车,在马车下面铺上了厚厚一层毛毡,祝老大和祝老三正把刘弟旺往马车上面抬,接生婆一直在跟着忙活,刘弟旺气息奄奄下半身浑身是血的样子好不凄凉,看的她都觉得自己的心提了起来。
  祝老大、祝老太、祝老头、接生婆、刘弟旺一起上了马车就要走,原地留下的只有一个祝老二和祝老三,虽然平时经常嫌弃祝老三榆木疙瘩猪脑袋还是个牙签,这种时刻,宋秀娥不得不承认,祝老三的存在还是让她感到了心安。
  要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在家,虽然大门紧锁,和祝老二这个能直接把人踹成那样的人在一起,她心里也还是不踏实。
  等到人都爬上了马车的时候,赶车的立刻驾车就走,鞭子在空气中打了个鞭花,啪的一声,格外响亮,拉车的马立刻就撒腿往前跑。
  这时候正好赶上学校放学的时间了,祝英子和祝大丫正好走到祝家附近,祝大丫一看自己妈下半身血淋淋躺在马车上被人带走了,立刻把书包一扔,跟着马车就跑了上去。
  “妈!妈!妈你怎么了?妈!”
  祝大丫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凄惨尖利,带着哭腔,特别可怜,听的宋秀娥这个当妈的直掉眼泪,同时心里对自己将要做出的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为了尽快把人送到城里的医院里面,马车的速度非常快,尽管祝大丫已经迈开两条腿没命一样飞奔了,她和马车的差距仍然越来越远,只是她仍然不肯放弃,一直追着马车到了村口,眼瞅着她还想再追,害怕发生意外的祝老大搭腔了。
  “大丫,你先回家吧,我和你妈他们一起到城里一趟,没事啊,要是今天还没回家,你就去你秀娥婶子家呆一晚上,没事啊。”
  他反反复复强调“没事”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祝大丫还是说服自己。
  祝大丫到底是个孩子,听了这话以后也就不再追了,而是站在那里目送马车远去,等到马车终于走远了,看不见了,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对这跟上来的祝英子问到:“妈会没事的对吧?”
  祝英子比她大,还早上了两年学,知道的比她多不少,心里觉得那种情况,难说。
  只是她很明白祝大丫想要求一个心理安慰的道理,当初李庆花生祝吉祥的时候,她等在产房外面也是这样的心里,尽管她和祝大丫的关系经过两次事件以后已经不再那么亲热了,在这种关系到人命的时候,她还是站出来承担起了一个姐姐的责任,安慰起祝大丫来。
  “会没事的,大人们不是说了吗,也许明天就带着弟弟回来了呢,比起来这个,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明天的课堂测试吧。”
  到底还是小孩,原本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的祝大丫一听课堂测试,立刻就满脸郁闷了:也不知道咋的,她对数学就是不开窍的,一二三四五学了三天了才会念会写会认,更别提加减法了,明天的数学小测,看来她是要挨板子咯。
  祝老二此时此刻正在满心懊悔的呆在二房的一亩三分地上,瞅着自己踢到刘弟旺的那条腿,恨不得直接给锯了。
  “你说我咋就这么不是人的?要是当时忍住了不就没事了?哎!”
  祝老二高高举起双手,重重的落在两条腿上:“我真不是人!真不是人!不是人!”
  和祝老二的懊悔有些不一样,李庆花心里在知道他一脚把刘弟旺踢的可能保不住孩子了的时候,心里面冒出来的欣喜是藏也藏不住。
  刘弟旺的孩子没有了,那么她生出来的这个“儿子”也就更有希望得到宠爱一分,虽然这孩子有些和常人不一样,可是也是一个儿子啊,再说了,两个也没有什么不好嘛,男人中的男人啊。
  “这也不全怪你,谁叫他们中有人非得动了我们的神药,害得我们的儿子多长了一个小鸡鸡呢。”李庆花趁着这个时候给祝老二上眼药。
  “他们先害的咱们的,咱们只是在气急了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再说了,明明你是对着大哥去的,谁知道大嫂正好就会掺合一脚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咱现在后悔懊恼也没有用的不是?”
  李庆花可是祝老二的老婆,都说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老婆,祝老二原本的懊悔就是想要听安慰的,现在李庆花这么一说,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也就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就是,我还没追究是谁动了咱家的神药呢,那一脚也不是故意想要踢嫂子的,再说了,我就是踢了一脚就没了,证明那孩子和咱们祝家没有缘分,还不如回去投胎呢。”
  李庆花也跟着附和:“就是,等到他们回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追究一下到底是谁动了咱家的神药,害的咱家金途比别人多了一个小鸡鸡。”
  她怀里面抱着的孩子转过脸来,赫然就是祝金途的脸孔。
  第27章
  祝老三家的房子里面, 宋秀娥看着眼前还拖着鼻涕眼泪的祝大丫, 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她对大丫这孩子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竟然带着她家来宝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了, 还怎么叫怎么找都没有反应, 要不是吉祥意外找到了, 还不知道祝大丫到底想要干出什么事情呢。
  这种情况下,她面对祝大丫能有好脸色就罢了, 平时都不希望祝来宝和祝大丫一起玩的,生怕来宝学坏了。
  她躲都来不及呢,接过祝老三竟然还把人给她领到家里面来了!
  宋秀娥狠狠瞪了一眼祝老三,祝老三只能冲她嘿嘿一笑:没办法啊, 大哥在马车上把大丫托付给他们家照顾了, 总不能不管吧?大哥和二哥以后是要翻脸子了,要是他也掺和一脚进去, 祝家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宋秀娥很明显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她只是瞪了一眼祝老三, 倒是没有当着祝大丫的面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招呼祝大丫呢, 三房的大门又被敲响了,祝老三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祝英子。
  背着单肩绿色上面带着五角星的小书包的祝英子站在门口, 冲祝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叔叔,我敲不开我家的门了, 能不能先在你们家呆一会儿?等我家的门开了, 我就回家。”
  祝老三虽然总是被宋秀娥说是榆木脑袋, 这时候也知道祝老二两口子怕是心情不好, 要是祝英子现在回去了,搞不好得挨顿揍。
  农村有句话叫吃饭睡觉打孩子,心情好了打孩子,心情不好了也打孩子,根本没有理由,祝老二两口子现在心里不舒服,怎么可能不拿孩子出气呢?
  看看眼前充满愧疚和期待的祝英子,祝老三心里叹息一声: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出生在那两口子家里面呢?还有吉祥,要是自己家孩子,那得多好?
  反正祝大丫祝吉祥都在他家里面了,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三个也是带,再说了祝英子已经是大孩子了,搞不好还能帮忙照顾祝大丫,祝老三就打开了门往里面挪了挪:“进来吧,正好你大丫妹妹吉祥妹妹也在呢,你们好好玩玩。”
  祝英子就进了屋,一进屋就直奔小桌子,坐下来就从书包里面掏出来课本小本子和铅笔,准备写作业。
  正准备下笔,她一转头看到了正打算问祝老三要个西红柿啃啃的祝大丫,小脸顿时就是一板,把铅笔往桌子上一放:“大丫!还不快点过来写作业!老师都点名批评你好几次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点名了自己学习不好整天挨批的事实,祝大丫觉得脸上讪讪的,尤其是这些人里面还有她一直很讨厌的祝吉祥,祝大丫只觉得脸上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
  祝大丫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祝英子明明是好心好意监督她学习,她却觉得祝英子这是在变着花样的贬低她抬高自己,尤其是祝英子是祝吉祥的亲姐姐,她觉得祝英子这是在给祝吉祥找场子,不由对祝吉祥更家记恨了几分。
  当收到系统提示,祝大丫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到了仇敌的地步的时候,祝吉祥是蒙逼的:她啥也没做,怎么就自动有了一个敌人了?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现在整间屋子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祝大丫不得不走到桌子旁边,认命的掏出课本和铅笔,准备完成今天的家庭作业。
  作业内容有:写一整页的生字,做两页的数学题,以及复习明天的数学小测验,并不多,生字是当天上课的时候已经学习过了的,数学题也是很简单的加减法,她们还没有学习乘除呢。
  祝英子一笔一划开始写起来了,她算不上聪明,甚至还有写小笨拙,但是她的态度非常认真,写出来的字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刚进有力有风骨的,倒也是横平竖直,看起来就顺心:再看祝大丫,坐在那里抓耳挠腮浑身乱动,就好像身上有虱子咬一样,本子上的字也歪歪扭扭横七竖八,就好像蚯蚓爬的一样。
  就算是不识字的宋秀娥,都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差别,本着一颗好心,她稍微说了两句祝大丫:“大丫,要好好写字啊,你们现在能够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爱面子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是最好的祝大丫听了,心里面优势一阵阵记恨祝吉祥,她和祝吉祥的关系继续往下掉。
  祝吉祥:……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还没计较祝大丫竟然想要把她仍在山里面呢,祝大丫竟然还先记恨起她来了?真是恶人先告状。
  祝来宝绕着祝英子和祝大丫来会乱转,被祝老三直接抓回了炕上,气的鼓起了腮帮,手里面拿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木炭,转过身在墙上就写了两个字:爱国。
  那两个字格外的洒脱娟秀,带着一种惊人的气势,灵气十足。
  祝吉祥:……
  不用猜了,祝来宝的人物特征面板里面一定有“天才”这一项。
  【天才:技能学习速度加快;喜欢下西洋棋且棋力提升速度加快;能用电脑解决复杂的数学问题并赚钱。】
  人比人,气死人。
  祝老头他们的马车一路上风驰电掣,快马加鞭,那头拉车的马跑的鼻子里面直往外冒热气,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赶车的是村公社里面马车队的,见多识广,直接把人拉到了妇幼医院门口,没过一会儿,刘弟旺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祝老太在外面急的团团转,不停的搓着手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菩萨祈祷:“菩萨保佑啊,让弟旺平安无事,我们祝家世代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也没做啥坏事,菩萨可一定要保佑弟旺平安无事啊。”
  祝老头也是这样觉得的,他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脸色阴沉,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
  祝老大这时候表现得倒是不是特别的紧张了,甚至还能稍微安慰一下祝老太:“妈,弟旺肯定会没事的。”
  祝老太却急的直掉眼泪,这伙大老爷们们不懂,她这个已经生过好几个孩子的还能不懂得?女人有孩子的时候本来身体就弱,祝老二又是个壮年男人,暴怒之下这一脚,就算是正常人都可能出个好歹的,更别提肚子已经那么大的女人了。
  她一点也不敢放下心,照样和菩萨祈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祝家人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终于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被布包着的一个东西,就要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祝家人赶紧拦住了她,一脸心急如焚的询问抢救室里面的情况:“大夫,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这时候的医院可没有后来的那么多规定,小医生遗憾的摇摇头:“大人我们是保住了,只是可惜,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孩子了,至于肚子里面的男孩,已经太晚了,没有抢救过来。”
  大人保住了就好,大人保住了就好,祝老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打算谢谢小医生,突然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她赶紧转过身去:
  祝老大正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嘴里面念念有词:“男孩,男孩,男孩……”
  就好像魔障了一样。
  祝老太吓坏了,儿媳妇已经那样子了,要是儿子也躺下了,可咋办啊?她赶紧走上前去拉祝老大,浑身上下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是祝老大还是一动不动。
  急的祝老太带着哭腔叫祝老头:“老头子!你快点来帮忙啊!”
  祝老头一脸沧桑的摇了摇头:“老婆子啊……你现在还是让老大自己冷静冷静吧……哎,男孩……”
  祝老头浑浊的老眼也滚出了几滴眼泪:这可是孙子啊,是他盼望了很久的孙子啊!老二家的是个怪胎,老大家的被老二一脚踹没了,现在也就剩下老三家了……明明当初吉祥说是三个弟弟,只要老老实实等着就好了,怎么这老二就非得作妖呢?
  只希望现在宋秀娥的肚子足够争气,能让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到时候他自然少不了老三家的,只希望祝老二一家的,这段时间能老老实实别给他再惹事喽。
  祝老头心里面的算盘算的提溜转,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就已经将祝家的新阶层地位划分了出来。
  从上到下依次是:
  祝老头自己,祝老太;祝老三一家和祝吉祥;祝老二一家三口;祝老大一家三口。
  按理来说祝老大一家三口的地位应该是排在祝老二一家三口前面的,毕竟祝老大家的这个孩子是因为祝老二才没有的,可是祝老头不这么觉得。
  他的划分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人家医生都说了,以后刘弟旺不能再生孩子了,不能生孩子,就代表以后祝老大家都没有男娃子了,只有一个祝大丫;李庆花虽然现在生了一个怪胎,可是还有下一次啊,下一次只要别乱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还能生儿子啊!
  在祝老头的心里,三个孙女也比不上孙子的一根手指头的。
  第28章
  刘弟旺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
  梦里面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在黑暗里前进,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好奇的走了过去, 没想到竟然掉到了一个蛇窝里面, 有一条又粗又长的大黑蛇立刻蹦到了她身上。
  梦里的刘弟旺惨叫一声, 立刻把蛇狠狠仍在了地上,撒腿往远处跑去, 这跑啊跑啊的,她就好像朦朦胧胧听见了祝老大的声音。
  刘弟旺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刺眼的灯光让刘弟旺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两行眼泪,她一边费力的抬起手遮挡灯光,一边环视了一下所处的环境。
  雪白的被子和墙上的标志让刘弟旺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她看了看身边一脸痛哭流涕的祝老大, 会错了意,一时间感动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咋了这是……哎呀, 我没啥事儿了, 别哭了。”
  祝老大哭的更伤心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没到伤心处,现在这年代要是离了婚, 能被人背后指点死,他没有勇气这么做,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只能和刘弟旺一起生活了, 也只能有祝大丫一个孩子了。
  作为一个传统的大茬子村男人, 祝老大想要儿子的思想那是根深蒂固的, 可想而知他现在心里有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