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望也在,就坐在黎圆圆对面,自从程白出现,他的眉心就没有舒展过,整个人都被一层暮气笼罩,此刻听人如此调侃黎圆圆,他似乎有同感,抬头朝黎圆圆这边看了一眼,遂又低下头默默吃菜。
  尉迟遇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看来黎圆圆不够温柔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以后就好了,有了施展的机会,可以好好发扬一下小女生精神,对人家程白好一点,不要老是凶巴巴的。”
  黎圆圆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白痴,你喝多了吧,以为自己嫁女儿呢。”
  没想到尉迟遇还没玩没了,又给黎圆圆倒了满满一杯啤酒,碰一下杯,隔着程白递给黎圆圆:“来,妹妹,你随意,哥干了,哥祝你以后每天撒狗粮。”语罢,自己仰头干了,又给程白满上一杯,“兄弟,咱哥俩走一个,以后对我妹好点,我妹这人把除了有点缺心眼,别的没啥毛病。”
  黎圆圆不乐意:“明明自己过生日,非扯下乱七八糟的,好意思说别人缺心眼。”
  满桌哄笑。
  从小到大两人互损惯了,虽然黎圆圆当众如此,尉迟遇也并不放在心上,虚张声势的啧了一声,道:“刚说了让你学着温柔点,又这么急脾气,怎么就不能懂点事听点话,嗯?”
  齐娜扯扯他的衣襟,笑道:“行了,还没喝多少就醉了。你再说圆圆要不高兴了,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黎圆圆转头看了看齐娜,对她报以微笑,感谢大嫂仗义执言。
  毕竟今天是尉迟遇和齐娜的主场,大家很快把注意力转到了他们身上,插科打诨,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黎圆圆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吃点东西,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惯应酬,才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累了。那边,齐娜在讲她和尉迟遇以后的人生规划。
  “我和尉迟遇是打算考研的时候就把证领了。”齐娜说。
  第23章 不好玩
  领证?
  黎圆圆握筷子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齐娜这话实在太令人意外。
  十七八岁的年纪谈婚论嫁,为时尚早吧,可看他们的样子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尤其齐娜,整个人都充满了和爱人约定终生的幸福与满足,笑容格外明媚,把整个宴会厅都照亮了。
  男生们嗷嗷叫着,狂敲桌子,以示庆贺。“牛逼,遇哥牛逼。”
  “别吵,别吵。”一个女生用力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过了一会儿,他们闹够了,才消停下来。那女生干脆拉了把椅子挤到齐娜身边坐,很艳羡的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吗?”
  “什么叫私定终身啊,这是我们认真考虑之后的结果,我爸妈和尉迟遇的爸妈都不反对我们恋爱,我们感情没问题的话当然可以本科毕业就结婚。”齐娜笑容里透着和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和从容,以此也表明在这段关系中,她处在主导地位。
  女生由衷的感叹:“真好。那你们直接领证,不办婚礼吗?”
  “当然办啊。”齐娜说,“哪个女生不想穿着美美的婚纱,接受众人的祝福?如果不办婚礼,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又有几个女生加入了这个话题,然而,她们讨论的主题并非婚礼与婚姻,而是从小根植在她们内心的公主梦,洁白的纱裙,可不美得如梦么。
  吃过饭,尉迟遇又邀请大家去ktv唱歌,酒店楼上就有ktv,出了门乘电梯直达,简直不要太方便,没有人拒绝,大家平时都被拘着,跟坐牢没两样,难得有个放松的机会,还没开始呢,就已经要疯了,人人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尉迟遇边拉着程白闲聊,边领大家上楼,齐娜跟在他身旁,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黎圆圆和简欢随着人群走在后面,简欢望着前面几位主角的身影,唉声叹气:“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青春期就遇上了自己的老公,学习恋爱两不误,纵使人生多苦逼,有我陪你一起度过,一起迎接幸福生活,这不就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现实版吗?”
  黎圆圆不说话,她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自从听到齐娜构画她和尉迟遇的美好前程之后,她就觉得心里发慌,心跳紊乱,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毛病,这种症状应该是心悸吧,改天一定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她还没有参加高考,她必须得小心伺候自己的身体,以免关键时刻掉链子。
  简欢看她不发表意见,以为她不当回事,遂又感叹:“当然了,你也不会羡慕她,你也霸占着一个白马王子呢,如果发展顺利也可以一毕业就结婚,如果你们这两对都顺利的结了婚,我保证婚礼的时候,不参加。”
  黎圆圆出于礼貌应了一句:“为什么?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不捧场?”
  简欢认命的说:“不是我不想捧场,我怕自己受不了刺激,晕过去。毕竟我不可能有你们这样的好运气,将来我嫁的老公能有尉迟遇或程白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黎圆圆搂搂她的肩:“不要气馁,我相信你能遇上很好的人,起码也得是锦州菜市场一哥,专管收保护费,脖子上挂满金项链,倍有钱。”
  简欢嫌弃的把黎圆圆的手扒开:“滚一边去。”
  **
  ktv包厢里,两个大沙发坐满了人,男的一边,女的一边,颇有点对山歌的意趣。尉迟遇的主意说是距离产生美,而且互不影响,挺好。于是男生们喝啤酒,咋咋呼呼玩骰子,女生们专注唱歌,你方唱罢他登场,暗暗比试歌喉,乐此不疲。
  黎圆圆一直没有摸过麦克风,她就是这样,有时人多的时候,不太爱表现自己,而有时她又会特别活跃,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性格。
  她盯着在前面又扭又唱的简欢,心里默默的想,她这么别扭的人注定不会讨人喜欢,程白现在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不够了解她而已,一旦哪天发现了她的无趣和幼稚,一定会感到兴味索然,到那时如果他不好意思提出分手,那就由她来做坏人好了。
  他们才刚刚开始,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黎圆圆,你这样的人能收获幸福才奇了怪了。
  她随手拿起桌子上一罐饮料,打开,仰头灌了一大口,有点涩,又有点臭,还有点酸酸的,什么鬼,她皱起眉头,看看瓶身,尽是日文,一个字也不认识,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玩意,仔细品品,似乎有榴莲也有椰子,哦,日本人民的喜好和品位还真是奇特。
  真是,玩也玩不好,连喝个饮料都不顺心,这日子没法过了。黎圆圆歪在沙发上,觉得丧透了。
  简欢唱完了歌,挤到她身边坐下,浑身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叽里呱啦跟她说话,黎圆圆觉得自己的魂魄一点点归位。
  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熟悉的旋律,平静舒缓,而又略显伤感。
  “when i was young.i\\\'d listen to the radio.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when they played l\\\'d sing alnong.lt made me smile……”
  黎圆圆循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尉迟遇手握站在沙发一角,身姿挺拔,优美高贵,如一尊雕像。
  黎圆圆不得不承认,这首歌尉迟遇比她唱得好,感情丰沛饱满,情绪恰到好处,不像她伤感有余,而情怀不足。
  她静静的聆听,悄悄在心里与他和,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把他唱给她听,他的过往,他的将来。在他的歌声中,她回到了初二那年的夏天,蝉声低鸣,梧桐叶青翠,清风吹动他的白衬衫,世界一片清明……
  黎圆圆低下头,险些落下泪来。
  终于,终于,大家都唱乏了,但仍不肯散场,如同抓住青春的尾巴一般,他们紧紧抓着这个难得相聚的夜晚。
  有人提议玩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百玩不厌。
  由于人多,便以抽牌的方式进行。
  第一局黎圆圆和尉迟遇成为输家。
  本着女生优先的原则,先由黎圆圆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黎圆圆玩这种游戏极少选择大冒险,是因为之前有一次被整怕了,对方要求她去男厕所做好事帮人拉裤链,相比之下,还是真心话更安全一些,反正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也无从考证,全凭自觉,偶尔撒个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嘛。
  黎圆圆被问的问题是:“你的初吻还在吗?”
  黎圆圆点头:“在。”
  所有人都很意外,一个男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黎圆圆,再看程白,对于后者充满同情,“你们居然都没有吻过?——学长,你得加油啊。”
  黎圆圆在心里翻个白眼,对这个男生厌烦到极点,low男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轮到尉迟遇,他也选择了真心话。该由李望向他提出问题,李望却沉默着,半天也没说话,有人催他,你可别因为尉迟遇是你的朋友就徇私啊,赶紧的呀。
  李望抬头看看尉迟遇,又瞧了黎圆圆一眼,忽然问:“你喜欢过黎圆圆吗?”
  尉迟遇一愣,黎圆圆也脸色也变了,这李望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不回答?”李望问。
  “这还用回答吗?当然没有啊。”
  尉迟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黎圆圆,他只盯着李望,脸色阴沉。
  气氛显得诡异。
  黎圆圆低垂着头,装作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不经意抬头,发现程白在看着她,一脸疑惑,然而,她连个安抚的眼神也不愿给他,她做不到,此刻,她心里如同坠下一块大石头,咚的一声,砸出一个大洞,空荡荡,冷风呼啸。
  她很努力的克制,才不至于泄露底气,她拼了力气站在这里,要把这场游戏进行到底。她不能跑,不能逃,他不喜欢她,他没有喜欢过她,这件事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抱着希望,可见得到的教训不够,受的伤不重,就应当狠狠的给她一刀,彻底杀死她的心,心死了才能结束这可笑的一切。
  轮到程白做输家,他选择了大冒险,胜方男生大概是同情程白恋爱谈的不够霸气,有意为程白当助攻,对程白提出要求:“和你喜欢的女生舌吻。”
  黎圆圆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程白,程白也正看着她,看样子他并不抗拒这么做,甚至表现出一种甜蜜的期待。
  黎圆圆登时变了脸色,她看着程白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步步靠近她,心里升起不安和无助感,她下意识地飞快瞥了尉迟遇一眼,尉迟遇正低头和齐娜说话,根本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程白再有两三步就要走到她面前了,黎圆圆如临大敌,放在桌下的双手狠狠的掐在大腿上,突然,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抱歉,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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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我领情
  黎圆圆坐在程白面前, 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柚子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心里烦乱不安。
  这几天学校里都在传她当众拒绝程白的事,女生们私底下骂她很难听,假清高,恃宠而骄, 丑人多作怪,不识好歹……总之,她一个普通女生被程白看中, 应该懂得珍惜,偷着乐就行了,居然这么高调的作妖,程白看上这么一个矫情逼,眼瞎。
  她抬头看着程白, 真心实意的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时人太多,我不习惯, 又很紧张……”
  程白默默的看着她, 一时无言。
  黎圆圆心虚愧疚,对自己进行更加深刻的自我批评和自我贬低:“我这个人有时就是上不了台面,开不起玩笑, 呆板无趣,我保证努力改正……”
  程白打断她:“好了,圆圆,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想,你是不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跟我在一起?”
  黎圆圆被程白这个问题给问懵了,她顾不得多想,也不想多想,脱口道:“怎么可能,你误会我了。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生气了。”
  她定义为程白生气了,程白也就不好意思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于是伸手拿起桌边的菜单,递给黎圆圆,“再点个点心来吃吧,难得出来转转,心情放松一点。”
  黎圆圆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对程白产生一丝感激。如果他要继续追究下去,她可能会撑不下去,完全溃败。在她逃出ktv的那一刻,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对于和程白接吻是那样的抗拒,甚至恐惧。她想她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自己作为程白女朋友的身份,然而这些她不能告诉程白,不过她也没有对程白撒谎,她确实不习惯,也确实很紧张,她不是故意让他难堪。
  和程白约会了两个小时,黎圆圆觉得比上一天课还累,上课累的是身体,学的好坏是自己的事,不必对谁愧疚,而面对程白,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些刻意讨好的意味。
  告别程白,黎圆圆骑单车回家,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就听见尉迟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什么都行都行,我什么都爱吃,黎圆圆跨进门去,换拖鞋,听见妈妈在厨房问:“圆圆回来了吗?”
  黎圆圆懒懒的拖着长腔:“是,是圆圆回来了。”
  尉迟遇从客厅沙发上站起身,噌噌走到玄关,探着身对黎圆圆说:“回来的正好,快把你的电脑借我用用,我传个东西。”
  黎圆圆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你怎么又来了?”
  妈妈在厨房听见她说这话,立马啐她,“你这丫头,越大越没规矩,怎么能这么说话,亏得小遇好心送外婆亲手腌的泡菜和熏火腿给你尝鲜。——我留小遇在家里吃午饭,你有意见可以不吃。”
  “我哪敢有意见,他是你亲儿子,我是你捡来的女儿。”
  “你还真说对了,你确实是捡来的,石头缝里捡的。”
  妈妈说着,拎起刀咚咚咚开始剁肉馅,黎圆圆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遥控器胡乱换台。
  尉迟遇在她旁边坐下,说:“电脑,拿来给我。”
  黎圆圆瘪瘪嘴,不情不愿往书房去,拿了平板出来塞到尉迟遇手里,又坐回去,盘起双腿,手肘撑在腿上,两手捧着脸颊,对着电视发呆。
  尉迟遇一面打开电脑,一面抬眼看她:“怎么了,不高兴?”
  黎圆圆看也不看他,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对,不高兴。”
  “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我不就在你家噌顿饭吗,你也没少吃我家的啊,再说我还带了东西来呢,又不是吃白饭,你不吃亏。”尉迟遇一本正经。
  黎圆圆斜着眼瞪他,德行。
  尉迟遇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又好笑的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给哥说说,难道是程白欺负你了,这个我可以帮忙,揍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