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项家的训练场和褚容的办公区虽然都属于军部,但隔得有些远,褚容赶过来的时候开的是机甲,回去的时候因为抱着乔治亚,所以选择了悬浮车。
  “先把湿衣服换了。”褚容摸了摸乔治亚的后脑勺,对摸到的湿哒哒头发十分不满意。
  窝在熟悉的怀抱里,乔治亚慢慢平静下来,闻言乖乖点头,却没有动,眼神微微发直,茫然地发着呆。
  褚容低头看他一眼,皱眉又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他现在处于惊吓过后有些发懵的阶段,干脆从空间钮里摸出了乔治亚送给他的那把黑色短匕。
  小心划开训练服后,乔治亚白皙细腻的皮肤大片大片地露了出来,褚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侧头挪开视线,手摸索着扯掉他的衣服,然后拿出一块大毛毯包住他,手往下,用更快的速度扯掉了他同样沾了汗水黏在身上的长裤。
  把人剥得只剩一条小短裤之后,他又拿出一条毛巾擦了擦乔治亚汗湿的头发,直把他擦得头发竖起形象滑稽,心里才终于觉得放松了一点,低头亲吻一下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回魂了。”
  被这么折腾了一遭,乔治亚终于慢慢找回了神智,怔怔看了他几秒,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忙缩起四肢抓紧毯子,顶着一头刺猬般的头发又拱进了他怀里,傻乎乎摇着头。
  “下次别再这么鲁莽。”褚容隔着毯子抱住他,想起接到消息时突然爆发的心慌,只恨不得把怀里这个人一直锁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对不起。”乔治亚闷闷说着,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说道:“简肯定知道我力量不对劲的事情了,他虽然失去了意识,但魔力进入身体后会残留下一部分,过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散掉,他一定察觉了,我还喂了他那么多药剂……对不起,我闯祸了……”
  救人的时候着急顾不了许多,现在平静下来了,只觉得哪哪都是问题。那个简奇奇怪怪的,还是帝国的人,被这样一个人发现秘密,实在是糟糕。
  “褚容,我会连累你吗?”
  他忍不住仰头,担忧又自责地看着褚容,脑补着各种因为自己的力量特殊而连累褚容被帝国那帮人窥探的情况,越想越着急,不安地从毯子里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服。
  毯子本就只松松包着,他这一松手,胳膊一撑,毯子居然直接滑了下去,露出了他只穿着一条小短裤的身体。
  褚容即将出口的安抚话语全部噎了回来,忙伸臂把他的身体裹在怀里挡住大部分春光,然后弯腰捡起毯子给他重新包好,皱眉说道:“别乱想,没那么严重,坐好别乱动。”
  乔治亚被动趴在他胸口,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中间只隔着一层夏季军装薄薄的布料。他清晰察觉到了褚容骤然加快的心跳和稍微升高的体温,懵了一下陡然明白过来,耳朵和脸一起红了,微微撑起身体,低头,朝着屁股底下坐着的某个部位看去。
  所以这里的是……
  “你敢低头试试。”
  冷飕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然后耳朵被威胁地捏住了。
  头低不下去,略显猥琐的意图还被对方发现,乔治亚身体一僵,耳朵抖了抖,伸臂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他怀里拱,心里有些害羞又莫名的有些欢喜。
  褚容觉得悬浮车内的冷气开得还不够足,忙伸臂按住他不让他乱动,胡乱用毯子抱紧他把他放到一边,与他保持着起码一手臂的距离,黑着脸训道:“别乱蹭,先把干净衣服穿上。”
  “你喜欢我。”乔治亚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坐着都不安分,露在外面的脚趾动了动,视线不老实地往他身下飘,害羞但又异常不要脸地低声补充:“因为喜欢我,所以你才会这样……嗯……”原来妈妈说的,身体会告诉你你爱的人是谁,是这个意思……
  褚容突然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看着乔治亚的眼神深了深——明明是个很单“蠢”的家伙,偶尔却又会这么的、这么的……
  “你还好吗?”乔治亚又羞又欣喜又不好意思地询问。
  褚容额头青筋蹦了蹦,凶巴巴命令:“把眼睛闭上!”
  乔治亚摇头,动了动耳朵,不怕死地朝他笑了笑,无辜说道:“可我要换衣服啊,闭上眼睛就没法换了。”
  这是受惊之后胆子变肥了?还是已经失去理智了?
  褚容看着他脸红红耳朵乱动的调皮样子,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身边一带,然后低头,直接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次不再是一触即分,而是在贴上去的瞬间就撬开了对方的齿关,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扫荡对方口腔,勾得对方僵住不敢动的舌头与自己共舞。
  乔治亚惊得瞪大了眼,只觉得呼吸思想全被对方霸道强势的动作夺走,只能被动地被对方引着走。
  用一个啄吻结束这次的“深入”接触,褚容退开身,按在他肩膀的手上移,摸了摸他红透的脸颊和变得红润许多的嘴唇,眯眼,幽幽问道:“现在要穿衣服了吗,还是说你想继续下去?”
  轰隆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内炸开,乔治亚直直看着此时居高临下眯眼看着自己的褚容,害羞地掀起毯子把自己整个藏住,然后背转过身,摸出衣服老老实实地自己换了起来,耳朵羞得想要卷起。
  原、原来真正的亲吻是这样的,太、太让人害羞了。
  褚容看着他躲在毯子里换衣服的傻样,勾了勾唇,凑过去隔着毯子亲吻了一下他的头顶。
  凡向南早早接到消息等在门口,见黑色的悬浮车靠近,忙上前几步,等对方安稳降落后走过去急声问道:“长官,情况怎么样,我——”
  车门打开,先露出来的是满地碎掉的衣服和地上卷成一团的毛毯,然后是嘴唇红润脸泛红晕的乔治亚,最后才是衣服头发看起来有些乱的褚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凡向南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乱想。
  “凡大哥下午好。”乔治亚下车朝凡向南打了个招呼,表情努力保持着平常,但羞意还是从眉梢眼角露了出来。
  “……下午好。”凡向南回了一个招呼,然后用看衣冠禽兽的视线看向已经下车收起了悬浮车的褚容,忍不住说道:“长官,乔才刚成年。”
  褚容闻言皱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伸手拎住乔治亚,边朝里走边说道:“先去弄点喝的过来。”
  乔治亚在他手里小声说道:“其实不用的,我刚刚喝了药剂,没有脱水。”
  “脱没脱水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褚容晃晃他,大步进了电梯,去了最高层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被抛下的凡向南:“……”自挑明关系之后,长官是越来越“目中无旁人”了,幸亏他提前清了场,不然长官在下属面前的形象就要遭了。
  这还是乔治亚第一次来褚容在军部的办公区,心里有些好奇,转动视线来回观察。褚容由着他去,进入自己办公室后把他放到沙发上,示意了一下浴室的方向,说道:“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乔治亚想拒绝,但被褚容用一个眼神阻止,于是乖乖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凡向南很快端着喝的过来了,褚容示意他放下,问道:“消息传出来了没有,各大家都是什么反应?”
  刚才项坤虽然有意封锁了一下消息,但简已经救了回来,他和乔治亚又在路上耽误了一会,现在该知道消息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传出来了,传的是简在训练时突然晕倒,及时送医好转了。您回来之前总统和安斯亲王已经动身出发去了训练场的医疗室看望简,魏家和宁家也派了人去慰问,都没什么特殊的表现。”凡向南放下果汁回答,然后问道:“长官,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目前为止,他只模糊知道简出了事,还和乔治亚有关,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褚容闻言紧绷的表情放松了许多——看来项家是准备把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了,现在只看知道真相后的安斯亲王会如何反应。
  他心中有了计较,先简单跟凡向南说了一下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后续的应对安排,在听到浴室门上传来的动静时停下话头,摆了摆手示意凡向南离开。
  乔治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见室内只有褚容一个,疑惑道:“我好像听到了凡大哥的声音,他人呢?”
  “去吃晚饭了。”
  褚容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把他拉过来坐下,先把桌上的果汁塞他手里,然后拿出毛巾和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被这么细心的照顾,乔治亚又窝心又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喝一口甜甜的果汁,突然想起之前担心的事情,边想扭头边问道:“对了,简那边……”
  “别动。”
  褚容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转过来,平淡回道:“放心,那边没事,项家这次理亏,不敢乱牵扯,至于那个简……从我现在还没被总统骚扰的情况来看,他没有乱说话,项家也没有。”
  乔治亚闻言稍微放了点心,但还是有些不安,说道:“万一是简睡着了,暂时还没来得及说怎么办?还有那些药剂瓶子,我刚才忘记收了,如果被人捡走了……”那里面可还有高级药剂的药瓶,高级药剂是纯粹用魔力提炼制成的,和传统的制药方式完全不同,很容易被研究出问题。
  头发已经干了,褚容收起吹风机,从空间钮里取出了八支空药剂瓶放到桌上,拍了他脑袋一下,说道:“以后别这么马虎,别担心,我会派人盯着简,保证他不会乱说话,一切有我。”
  乔治亚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还记得把瓶子收起来,愣神之后是惊喜,不安稍缓,说道:“可是……”
  “没有可是。”褚容揉揉他的耳朵,坐到他身边把他抱住,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冷光,肯定说道:“简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而在确定这一点之前,谁也别想从简的嘴里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夜慢慢深了,来看望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等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一直装睡的简睁开眼,看向守在角落里完全没存在感的护士,说道:“我没有乱说话,你可以停下释放舒缓药剂的动作了吗?”
  这些药剂对正常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他这种刚经历过生死的虚弱人士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而且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觉。
  外表平凡无害的护士闻言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起身把口袋里的一个小装置关掉,然后走到病床边,伸手在床头的操作仪上设置了几下。
  病床上慢慢升起了一个防护罩,把简整个包了起来,简新奇地来回看了看,问道:“你是褚元帅的人?他要杀我灭口了吗?”
  护士又看他一眼,突然丢给他一个正在闪着通话提示的通讯器,然后彻底关掉防护罩,把它调成了不透明模式,走到了病房门口守着。
  简望一眼身周这个密密实实把他包裹住的防护罩,接了通讯,果然见到了褚容坐在一间装修厚重的书房里的身影。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在谈判的时候,他不喜欢矮人一截。
  “你的父亲名叫奉,于二十年前出现在帝国,曾是现任国王的二弟安伦亲王的好友,在十年前那场大战后因为救助国王和民众有功,被特封为国师,深得国王信任。”褚容关上手里的资料,看向表情平静的简,脸上现出个冷笑,说道:“但安伦亲王却在那场虫族的突袭里不幸牺牲了,还是在护卫全在的情况下。”
  简眼神一动,突然笑了起来,问道:“元帅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
  褚容观察着他的表情,冷冷扯了下嘴角,丢开资料说道:“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主动闭嘴,或者永远闭嘴。”
  居然完全不接他的节奏。
  简在心里可惜地叹了口气,敛下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说道:“褚元帅,您不用过度紧张,我对乔治亚并无恶意,相反,我还要靠他续命,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想让人发现他力量的特殊。”
  “你知道些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褚容并不被他糊弄,直接问重点。
  这个简明显是冲着乔治亚来的,所有线索都指明了一件事——这个简早就知道了乔治亚力量特殊的事,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近乔治亚,并逼他出手救人。
  那个所谓的报恩估计又是另一场图谋,他讨厌自己在意的人被旁人这么肆无忌惮窥探设计的感觉,哪怕这设计可能真的没有恶意。
  简无奈了,乔治亚找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油盐不进,而且耐性奇差,谈判该有的套路一条都不走,强硬的把话题主动权和节奏全部握在手里,只说自己想说的。
  他突然又想睡觉了。
  “元帅特意提起安伦亲王,想必是已经猜出来了,当年安伦亲王的死有问题,还和我的父亲有点关系,但在这件事上我必须申明一下我的立场。”他妥协开口,解开身上的病号服,在瘦弱的胸口抹了一记,指了指上面慢慢显现的一个火红色印记,说道:“其实我是安伦亲王的儿子。”
  褚容皱了眉,表情严肃起来。
  精神力烙印,帝国王室独有的一种标志,只能父传子女,烙印方式十分特殊,具体方法至今只有帝国王室主脉知晓,旁人无法窥探。而且这个火红色的印记,确实是安伦亲王的王族印鉴图案。
  他确实查到了一些资料,猜测国师可能在当年背叛了安伦亲王,帮现在的国王除掉了安伦亲王这个眼中钉,却没想到事实远比他猜测的更复杂,这位国师的儿子居然是安伦的血脉,当年的事情或许还有更深的隐情。
  “秘密交换秘密,现在元帅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简又在胸口抹了一下,印记消失,他重新系好病号服的扣子,看着他说道:“元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想睡觉了。”
  “有。”褚容靠到椅背里,再次问道:“你知道些什么,是怎么知道的,接近乔治亚有什么目的?”
  “……”简有点想骂人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砸出来,这位元帅居然还没被带偏思路,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看来你想选择永远闭嘴。”褚容再次表现出了他耐心奇差的一面,皱着眉烦躁说道:“我不喜欢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弯弯绕绕,如果可以,我更喜欢用绝对的实力和武力来解决问题,抚养你长大的国师并没有什么实权,抹杀掉这样的一个人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而且与简的ss级逆天精神力资质不同,那位黑发黑眼的瘦弱国师精神力等级只有a,要弄死简直易如反掌。
  简的表情淡了下来,身上一直隐隐带着的无所谓气息也消失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褚容,直勾勾的,似有冷意在其中流淌。
  “你现在的心情,就是你在算计乔治亚的时候我的心情。”褚容与他对视,丝毫不让:“简,你应该明白,一个握着国王把柄的人,迟早会被国王除掉,我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简放在被子上的手紧了紧,垂眼,沉默几秒后抬头,又恢复了平淡的样子,说道:“我的父亲,我说的是养育我的这位父亲,他和乔治亚一样,也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但他的力量却必须要消耗生命才能使用。一年前,他以眼盲的代价,算出了为我续命的方法。”
  褚容心里一松,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那位老国王好像就是从一年前开始身体变差的,同样都是一年,这么巧的时间差……所以那位国师之所以能稳坐国师位置这么多年,还备受国王信任,是因为这位国师之前一直在用自己的命为国王寻找续命的办法?
  而在一年前,为了养子的生命,国师选择把力量用在了养子身上,放弃了国王。那么国王广寻药剂师的举动,也许要找的并不是真正的药剂师,而是国师的替代者。
  这样说来,国师的位置应该已经坐不稳了。
  各种线索和推测在脑内转了一圈,褚容身上的冷意终于收敛了一些,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剂箱放在桌上,说道:“你养父把你送过来,一是为了让你续命,二是为了把你送离国王的掌心,保你平安。”
  简的视线立刻落在了那个药剂箱上——在亲自用过之后,他当然明白这个箱子所代表的意义。
  “我可以提供这个给你,让你养父拿这个做幌子,为国王继续‘续命’,保住你养父的国师地位和安全。”褚容抛出诱饵,见简不自觉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在你的脑内上一道精神力锁,保证你不会透露出关于乔治亚的任何东西。”
  “我答应!”简立刻应下,事关亲人,他终于失去了平静,略显急切地说道:“只要能保住我父亲的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褚容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回道:“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另外,我要知道安伦亲王被国王谋杀的原因。”
  简身体一颤,抿紧了唇。
  “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大家都知道,我的耐性不怎么好。”褚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拨了拨手腕上的通讯器:“时间宝贵,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