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城楼另一边。
  祁昭过去的时候,城楼上的狼藉差不多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秦戮和聂槃几人站在最边上,眉头皱着,都是很疲惫的样子。
  最先注意到他们的人是温故,唤了他们一声,其余几人随之回头,看到二人毫发无损,眼里终于多出几分真心的笑意:“欢迎回来。”
  祁昭和渡闻与他们一一说过去,上前朝城楼下看了看:“现在怎么样了?”
  话问出口的同时,城楼的下的模样也入了他们眼,底下四处白骨横陈,沾了泥泞的旗帜和布料碾在赤红的土壤里,像是一道道斑驳狰狞的疤。
  “不太好。”
  聂槃揉了揉眉心,将事情给祁昭说了,说的话和之前孟然所说的基本一致。等到说完,聂槃垂眼:“辛夷如今想以他的命换我们的命,大长老算过,说辛夷底子已经垮了,熬不了多久,就想在最后的时候将其余六城的封印解开,让剩下的六魔重塑昔日风光。”
  祁昭已经听小九说过这些,闻言点了点头,聂槃随着他的视线朝下看了一眼,接着说:“不过我们也有了些法子,再加着渡闻回来,若是我感觉不错,他的修为和卦术都精进了不少,这就够了。”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渡闻偏头,瞬间明白了聂槃的意思:“我知道的,现——”
  刚说出几个字,城楼外突然想起一声尖利的哨声,随之有无数黑鸦从天边汹涌压下,骨翅带着腐烂的味道。
  聂槃漫不经心挥手,凤凰火从身周燃起扑向黑压压的鸦群,难闻气味在空气中蔓延看来,黑鸦发出凄厉的鸟鸣,被火焚烧化灰落了下去。而与此同时,远处出现重重阴影,祁昭仔细一看,发现那是许多穿着黑色罩袍的人,罩袍随风扬起,露出下面挂着腐肉的白骨。
  是辛夷的鬼兵。
  这些鬼兵似乎是感觉到了城楼的人气。当即加快了速度,黑影迅速朝城楼方向靠过来,身周黑雾萦绕,周围都黯淡起来。
  聂槃挥手,在城楼外笼了一层燃着凤凰火的屏障,看向渡闻:“能行么?”
  渡闻感知片刻,点头:“都是些还未开灵智的白骨人,挡得住。”
  说罢,他闭上眼,手指迅速掐了一个法诀,而后在刺破指尖,用血液画了一道太极符,往下一推。太极符在落下一尺后迅速浮起,在半空中慢慢放大,上面黑白两道光不停游走。
  此时辛夷的鬼兵已经近了城楼,聂槃的凤凰火在那边,鬼兵触及则化了飞灰,却一直源源不断往上走。
  凤凰火是阳属,被阴属魔气笼罩太久,慢慢黯淡了下去。
  但太极服却还不够。
  渡闻看了看,又将手指刺的更深,更多的血液流出来,被他用手指沾着隔空在太极上的卦位上点了一下。融进血液的太极盘猛地一颤,接着旋转一圈,稳稳的落了下去。
  渡闻松了口气,收回手:“好了。”
  众人一同看下去,太极符落在地上后便成了透明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鬼兵被它笼在里面,麻木的眼渐渐变得茫然起来,盘旋打转,根本没办法再近城楼一步。
  祁昭偏头,对着渡闻夸了几句。
  小神棍很可爱的笑了笑:“融了勾陈木血的阵,分十二重,最初的时候他们只是寻不到路,到后来会自相残杀,这些白骨人没有神智,虽被影响不会太深,但是也够了。”
  他仰头,眉眼隐约见了朔方城城主的狠厉:“敢打我朔方城的注意,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祁昭看了他一会儿,退后挨近谢慎,小声说:“怎么办,我突然觉着渡闻比你帅。”
  谢慎眯了眯眼睛:“嗯?”
  祁昭在这种时候总能清晰感觉到危险,顿怂,当做没听见谢慎的声音,重新看向渡闻:“这能撑多久?”
  “即便他亲自过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
  【他不会来的,除非有足够的法子先破了阵,否则他在那里出不来,你们在城楼上随便扔个什么都能了结他,辛夷不傻。】
  既然辛夷不来,只有这些鬼兵,恐怕有生之年都过不了这道阵。
  祁昭嗯了一声:“既然如此,暂时是能先安心了,你们回去歇一歇,否则之后不好熬。”
  众人面上的疲惫都很明显,也不打算逞能,闻言点了点头。正巧这时长老府的人带人过来了,有他们在城楼守着,众人更放心,便各自回去了。
  秦修和秦戮等人住在客栈,祁昭和谢慎却是住在城主府的。二人和渡闻越沧一起回去,小神棍欢欢喜喜抱着自家的人进了屋子,久别重逢,连道别都忘了。
  但祁昭很理解他的心思,无奈一笑,和谢慎进了隔壁。
  刚进门,整个人便被紧紧抱住,紧接着,疾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了下来。
  祁昭背抵着门,仰头承受着他的吻,谢慎手揽着他的腰,动作很霸道。无论是温柔的谢慎还是霸道的谢慎,祁昭都是很喜欢的,伸手夜抱住了谢慎。
  不久,落在唇上的吻慢慢温柔了起来,到了最后,便是轻轻厮磨,缱绻极了。
  一吻结束,祁昭抬头,眼睛微亮:“怎么了?”
  谢慎看着他,缓缓一笑,声音略微低哑:“我想你了。”
  四个字,却让祁昭立即就心猿意马起来,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小基佬不要浪”也没用,最终决定及时行乐:“那……要不要做一些久别重逢应该做的事。”
  谢慎笑了,对上祁昭期待的眼,却摇了摇头。
  祁昭有点懵,怔怔看着谢慎,眼前突然一晃,再回神,发觉自己已经被谢慎拦腰抱起来出了门,他要去的地方祁昭也熟悉,是城主府勾陈池的方向。
  其实就是浴池。
  祁昭很快就明白了谢慎是要做什么,耳尖一红:“咳,其实我能自己走的。”
  谢慎淡淡道:“现在省些力气,毕竟稍后会累。”
  论说骚话,祁昭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谢慎的,当即沉默下来,红着耳尖看了谢慎一眼后,慢慢抬起胳膊遮住了眼。
  意思很明显,任君采撷。
  谢慎不动声色加快了脚步,勾陈池很快便到了,掀开帘帐进去,热汤温滑,水雾缠绕,水里应该是添了什么东西,有淡淡的草木气息。
  祁昭从谢慎怀抱下来,上前一步:“这是什么草木的味道?挺好闻的。”
  话音落下,就听到谢慎低声笑了笑,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唇角的笑温柔极了。
  “你去勾陈塔的那日魏嘉泽给的,用越沉木为料,但我不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
  他笑得太温柔,祁昭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接着听见谢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所以,今日我们便试久一些,至少将这一小瓶用完,如何?”
  祁昭一懵,等到反应过来时,眼睛已经被温热的手覆上了。谢慎牵着他下了浴池,温滑热水蔓上脚踝,慢慢延伸。
  祁昭睫毛颤了颤,只觉得整个人也渐渐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
  魏嘉泽:“祁昭祁昭,越沉木的味道你喜欢么?”
  祁昭(扶腰):“……”
  谢城主(温柔笑):“谢谢,我和他……都很喜欢。”
  第104章 第104次不正经
  这晚, 祁昭没撑到最后,做到一半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隔日醒来,窗外依旧被黑雾笼着, 看不出来是什么时辰。祁昭起身, 却没感觉到预想中的酸痛感,只有稍稍的难受, 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在床上窝了一会儿, 掀开被子下了床, 脚沾地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刚一动,腿骤然软下去,随着惯性往边上倒去。祁昭下意识闭上眼, 片刻后接触到的却不是冰冷和疼痛, 而是温暖柔软的布料。
  还带着淡淡的兰草香气。
  祁昭睁眼,谢慎扶着他在床榻边上坐下,眉眼带着笑:“这是怎么了?”
  祁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脚踝的布料往上翻了翻, 隐约看得见小腿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不由脸一红:“……明知故问。”
  谢慎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上面痕迹后不动声色勾了勾唇,将祁昭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温柔揉着,问:“饿了么?”
  祁昭摇头,靠在他肩膀闭了闭眼睛:“不饿,但是还困。”
  “困也正常, 昨夜的小瓷瓶虽然没用完,但也只剩了个底。”
  祁昭:“……”
  祁昭用看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老司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知道他眼里的意思,谢慎低低一笑:“不如我们今晚接着再把剩下的那些用完?”
  “……休想。”祁昭凶巴巴看着他,“谢城主,以前的你很正经的,不能这样。”
  谢慎眉头稍稍一挑,没说话,但祁昭说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话说的实在是昧良心,毕竟谢慎的不正经和小心机是从头到尾贯彻的,当初木纹被摸一下,都能激动到枝叶不停颤抖。
  祁昭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咳。”
  摸鼻子是他心猿意马时习惯性的动作,谢慎自然清楚:“在想什么,嗯?”
  祁昭还没从方才的想法里回神,无意识便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后老脸一红,刚想说些什么岔开话题来补救,可是已经晚了。
  谢慎在边上低声笑起来,目光缱绻极了,低头在他眼角脸颊吻了吻,每一个吻都特别温柔特别撩。小傻子对这样的谢慎从来没有抵抗力,腰很快软了,而就在他以为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些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这种时候被打算是很容易暴躁的,祁昭皱眉朝门边看去,听见越沧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谢城主,是去城楼的时辰了。”
  谢慎应了一声,抱着祁昭到榻上躺好,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你腿软着,之前在勾陈塔不眠不休的约莫半月,就莫要出去了,再睡会儿,门上我布了结界,除非你亲自开,否则没人能闯进来,等着我,我正午就回来。”
  祁昭知道自己现在是决计走不了路的,没打算逞能,笑眯眯说了声好。
  谢慎目光柔和看了他一眼,将被子为他掖好后不再多留,起身出了门。
  屋子里重新静了下来。
  祁昭在手腕戳了戳:“小九。”
  小九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召之即来的状态,薄荷绿团子很快出现在祁昭身边:“祁昭昭你终于叫我了,其实我刚才就想出来,但看见你和谢城主你侬我侬,就没好意思。”
  祁昭眯了眯眯眼睛:“我觉得不对劲。”
  “嗯?”
  祁昭伸手捏住团子,往两边一扯:“都这种时候了,我怎么看你就一点都不紧张?”
  “哎呀痛,别扯别扯,我作为池木的肉身已经毁了,如果团子也被扯坏,成孤魂野鬼了怎么办?”
  祁昭心一颤,立即收了手:“你的肉身……”
  团子在祁昭松手的同时便滚到了安全的位置,欢欢喜喜晃了晃:“骗你的,么么哒!”
  么么哒。
  ……个鬼。
  沉默三秒后,祁昭掀开被子,开始撸袖子,小九在这种时候相当机灵并且有眼色,迅速往后一滚,祁昭伸手去够它,眼看着就要够到,门再次被敲响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祁先生,谢城主命我前来送早膳。”
  祁昭应了一声,给小九使了个眼色让它藏好,起身下床前去开门,刚打开一道缝,还没看到人,门外人还沾着陈血的衣摆就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