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驱瘟
  我即时催动戾气手诀搭配口诀结咒成阵罩向茅屋,阵图落地溃散,对于追凶没起到半点效果。
  以我之眼,屋内本也没有鬼魂。
  剥皮剜眼,又是熟悉的配方。
  凶手是将我囚回冥品店的那位?
  我随之就地扶乩卜算凶手。
  随着我念出口诀,我全身的力气再次瞬间被抽干,胸口剧痛喷出鲜血萎靡倒地只感天旋地转。
  我眼前阵阵发黑即将昏死过去之际,恍惚看到,有谁从黑暗中出现,朝我径直走来。
  我咬破舌尖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来者模样,却越努力眼前越模糊。
  我没看清来者的脸,甚至连来者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已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已躺在冥品店的藤椅上。
  天还没亮,店内黑漆。
  冥品店的店门上,拴着门闩。
  我睁开双眼后继续静静躺着心中再添恨意。
  凶手果然是将我囚回冥品店的那位。
  为什么要杀盲师的徒弟?
  仅仅是因为他对我表现出了善意帮了我?
  我静静躺到天色微亮时候,昨天的客人敲响店门。
  至此,我的身体依旧虚弱,胸口还隐隐作痛。
  我从藤椅上缓慢起身去打开店门,交代客人准备二十只公鸭和一块足够将鸭子们都罩起来的黑布。
  黄昏之前我会去往他家负责驱邪,到时候他不用再来请我。
  客人瞟一眼我的脸色急急错开视线,在我话语结束后,再次一溜烟离开。
  他这次离开的速度比昨天更快。
  我就此去洗漱,卫生间里的镜子中,我脸白如纸眼底满是血丝黑眼圈不是一般的严重。
  我洗漱结束先填饱肚子继续躺回藤椅上开始闭眼休息,一直睡到天近黄昏。
  我随之带支粉笔去往客人家。
  客人已在家门口焦急等待。
  我让客人取出黑布,用粉笔在黑布上画出镇煞符。
  若没老道的驱邪笔记我连瘟鬼是鬼都无法判定,我不清楚他的鬼魂等级,不清楚以己之能是否能魂飞魄散他。
  我旨在将其驱走。
  镇煞符虽然伤不到瘟鬼,但按照老道驱邪笔记中的记载,用镇煞符驱邪瘟鬼可屡试不爽。
  我画符结束,再让客人将买来的鸭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用凳子围起来再罩上黑布。
  随着鸭子被黑布罩上,鸭子们顿时不叫。
  我接着让客人再找几个熟人过来,告诉他待会儿鸭子会跑,他和找来的人要负责抓鸭子。
  客人依言而行。
  接下来,就是关好大门静等瘟鬼的到来。
  等待期间,客人的两个孩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被客人找来帮忙的人渐渐屏住呼吸。
  客人不断冒着冷汗,他老婆躺在屋内的床上不掩惊惧。
  随着黄昏来临,客人的老婆突然尖声大喊,有人敲门了,那个赊剪刀的来收剪刀钱了。
  我瞟一眼双腿打颤的客人,客人硬着头皮去开门。
  瘟鬼立在门外,依旧是脏兮兮模样只是没背包。
  随着门被打开,紧闭着双眼面带舒心微笑的他立刻跨步进屋。
  客人的老婆就此浑身抽搐不停的翻着白眼,继续大喊有人敲门了,那个赊剪刀的来收剪刀钱了。
  我即时踢翻围圈鸭子的凳子掀开黑布,鸭子顿时一股脑朝着瘟鬼冲去。
  瘟鬼猛然睁开双眼难掩错愕,在鸭子的追赶下急急退出屋子狼狈而逃。
  客人和他找来的帮手随即开始捉鸭,最后一共捉到十只。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我为客人的老婆驱邪成功,她拿了瘟鬼的东西也必须要用命来抵。
  二十只鸭子代表她原本还有二十年阳寿,捉到了十只鸭子代表我从瘟鬼手里为她抢回了十年寿命。
  我站在门口静等捉鸭结束,再交代客人将捉到的鸭子拿到附近的判官庙放生之后,才算是驱邪告终。
  “邪祟真的是那个赊剪刀的驼子?刚才开门,门外也没谁啊!”有人在我交代结束后向我确认。
  “你想看到?”我漠声问询。
  “不不不,我不想。”那人连忙摆手,手中的鸭子跌落地面。
  鸭子一落地就拼命冲离原地,那人快步追赶,但最终没能追上。
  客人的老婆,又少了一年阳寿。
  我没再逗留,收了酬金也就重回冥品店。
  不长的路程让我走出了长途跋涉的感受,来回两趟耗空了我积攒的所有体力。
  我回到冥品店后,直接瘫到了藤椅上。
  没多久,又有几家上门求助。
  他们也都是拿了瘟鬼的剪刀,都是家里已有人出现了跟客人老婆相似的异状,只是之前不曾重视起来。
  客人将捉到的鸭子拿到判官庙放生之后,已将我为他老婆驱邪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镇。
  “你们来晚了。如今邪祟已驱,应该不会再来镇上。我只知道邪祟上门时候该怎么驱邪救命,不知道邪祟不来该如何驱邪。”我躺在藤椅上如实相告,连动弹下的力气都没有。
  “邪祟既然不会再来镇上,那肯定大家都没事了呗。”有人就此放下心来。
  “如果你没帮忙驱邪,拿过剪刀的都会怎么样?”也有人更加担心。
  “会,只有七七四十九天可活,一把剪刀一条命。”我的答案,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等到明天黄昏,你们的家人如果还有突然大喊大叫的异样就再来找我。如果没有,不用再来。”我紧接着逐客,就此闭上双眼。
  他们迟疑着离开后,我很快睡着。
  我睡着后噩梦连连,梦境由我有记忆后的破碎片段串联而成。
  我梦到自己被绑上大石沉入海中,梦到自己不受控制着手刃亲妈,梦到初见纸人顾姓老者的恐慌,梦到在大宅子里自己被从地下突兀探出的枯瘦双手扯入地下,梦到黄婆婆的诈尸,梦到杀戮,梦到被换皮被埋在土里,梦到被划破头皮面临开脑。
  我梦到自己在浅湾里遍找不到爷爷,梦到路人皆狰狞着表情问我何时归,梦到自己被捆绑着囚在密不透风的屋内,梦到青伯青岱讥笑我是个纸老虎一捅就破,梦到家属们的尸体排列在面前,梦到老道和他两个徒弟悔不当初曾经遇到我,梦到盲师的徒弟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追问我为什么。
  梦境的最后,我梦到,长大后的自己跪坐姿势垂着双手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湿透的深黑劲装裹在身上透着一股浓重的阴沉感,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脖颈间,衬得脖颈处的皮肤,苍白的毫无血色泛出一种带着死气的灰。
  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从我的胸口和腰间晕散开来,像是流不完一般,不断染红四周海水。
  铺天盖地的无助和悲伤让我满心绝望。
  但我又逃不掉也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