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第三十三章突然有了……飞行坐骑？
钟悠悠的古代位面支线任务面板刷新了。
【您通过美食获得了白大夫的好感。】
【您从白大夫处, 得到了第三条任务线索。】
【第三条任务线索：兰城以前常有闹鬼传闻，去年道士降妖，方得安宁。】
钟悠悠心说, 去年, 去年, 又是去年。
已经是三个线索，三个去年了。
去年一贯丰收的兰城，突然就开始歉收。
去年献给圣上绝世稀有的兰花, 获得皇帝御赐的新名。
去年突然有道士入城，进山降妖，还此地安宁。
所以, 这都是指向的同一件事？
前两条线索，都是比较概括的信息，并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地点以供探寻。
但是这第三条线索, 明显指向了兰城城东十里开外的山林。
而且还有时间明示，说是夜里闹鬼？
送走了晚餐唯一的食客，脏锅脏碗也不用再过夜了, 富有的资本家小姐麾下, 契约员工与非人义工, 很快就自动自觉动手，以及准备动嘴了。
一锅一碗一筷而已, 易柏全都放进大炒锅里热水自动冲洗。
小灰烬鸟站在锅沿上, 染着一圈红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锅内, 蓄势待发地想喷火。
说是洗碗, 操控水系异能的易柏其实也不用动手, 他站在井边, 看着满脸纠结的钟悠悠问道：“怎么了？”
身为一个连丧尸末世里的人形怪物都不想面对的怂包, 身为一个只有系统奖励的空间异能、字面意义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小白领，钟悠悠是绝对不愿意进夜晚山林的，那就更别提闹野鬼有兽穴的古代夜晚山林。
这听起来，就是原始生态维持得很好物种很丰富的样子。
绝对不是现代那种小松鼠都见不到踪影的过度砍伐树林。
钟悠悠看向了她的火系异能小鸟，和水系异能店员，左手摸出一包花椒，右手摸出一沓美食员工餐券，露出一个迷之甜美的微笑。
她和员工以及宠物商量道：“晚饭加餐换明天加班，成吗嘿嘿~”
钟悠悠把自己的古代位面支线任务，和已经获得的三条线索，同易柏，还有不知道听不听得懂的小灰烬鸟，分享了一遍。
其实不给加餐，她的员工好像也不反对加班。
但她的宠物，绝不拒绝加餐，哪怕吃不下，也是一口就叼走了花椒包。
小灰烬鸟甚至还很兴奋，从听到山林起，就高兴得拍它短短的小翅膀。
只是易柏担忧道：“我每天过来的八小时是固定的吗？能改得更晚些吗？”
他今天是午时之后到达，所以大约是晚上九点之前离开。
虽然古代冬天，没电力没路灯，五六点天就开始黑了，应该算是满足夜间山林的要求。
但是如果他只能待到晚上九点的话，肯定是没法陪同钟悠悠夜里上山探索的全程。
钟悠悠高兴地点点头，应道：“系统说我可以预订契约员工每天几点钟过来的，只是每次你过来都还是出现在那块木板上。所以明天换成下午五点你再过来，行吗？”
“到时候我预订个马车，赶在宵禁前出城，出城了还要走十里地呢，等到上山的时候，天就应该已经全黑了。”
易柏却微微皱眉，回道：“那我凌晨一点走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夜里山上太危险了吧？”
他话音刚落，钟悠悠还没接话呢，小灰烬鸟先不高兴了。
它气鼓鼓地飞起来，冲到“合作同事”的头顶，拿短短的灰翅膀拍了下易柏的脑袋。
那怎么是钟悠悠一个人在山上呢？听起来很看不起鸟，是怎么一回事？
鸟不高兴了，钟悠悠乐了，她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把小灰灰捉下来撸了一把鸟肚肚。
然后她又嘀嘀咕咕地拉出系统商店兑换面板，犹豫着要不要下手2000积分，把保护壳兑出来。
她的洗碗工可以兼任攻击系的打手，她的烘干鸟可以兼任空中喷火队，在古代而言，杀伤力堪称强大。
然而脆弱的碳基人类钟悠悠，她只有矛，没有盾，夜里上山，不仅有兽还有鬼，心中很不安。
钟悠悠问系统道：“我兑换了这保护罩，还能出门做任务吗？”
店铺管家回应：【可以。】
钟悠悠：“？？？”
她不由质问道：“那末世位面为什么不行？”
想当初，她在十平米里面困得牢牢的，困了那么久，连条出门的缝隙都没有？
店铺管家模仿宿主的语言体系，以牙还牙地提醒道：【因为最开始是免费赠送的新手保护，白给的就是劣质一点？】
钟悠悠：……
行吧，反正她光是中午店铺开张低价大酬宾活动，就成交了足足一百五十七单。
夜里上山，2000积分也不算贵了，一切为了小命着想。
她点击兑换【随身位面保护壳：2000积分】。
一层柔和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白光扫过王记食肆，钟悠悠的系统面板上，还出现了微缩版本的店铺实景，方便她调整位面保护壳的范围。
花钱买的，比起那免费白给的，果然高级多了。
位面保护壳不再是简单的隔离，而是嵌套在一起的双重空间。
钟悠悠在系统面板的微缩实景上，将保护范围往后挪了些许，划在了门帘隔开的灶台处。
王记食肆的大门与店铺，被狠心的宿主抛弃，留在外面，毫无保留地用来招待古代食客。
但从放置厨房特殊道具篝火和铁锅的灶台处起，只要掀开门帘，那就是两重天地了。
未经宿主允许的外人闯进来，只会进入原本的王记食肆，那间被王氏老夫妻卖掉的陈年旧店。
但宿主和一应厨房特殊道具，均在重叠位置的另一重空间中。
钟悠悠又调整了一下覆盖生物的保护壳，遗憾的是，只能保护身为宿主的她，和缔结了终身员工契约的易柏。
至于小灰烬鸟，虽然钟悠悠喂养得很开心，小灰灰也吃得很高兴，但位面系统只是将这只错误投胎到末世位面的小鸟，寄养在她这里，等待回家而已。
并不算是她的宠物。
有了矛有了盾，钟悠悠腰杆子硬起来，觉得夜探闹鬼的山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催促易柏道：“碗都洗完了，店也洗干净了，你晚上时间到了一回去就是巨木林，不如在这边先睡会吧？虽然时间不够，但是起码能睡得安全踏实点啊。”
可易柏微一犹豫，还是回道：“算了吧，我在店里椅子上趴一会就行了。”
钟悠悠跟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下，她才成功打通了一个位面世界，现在店铺整体面积翻了一倍，八十平米而已。
算上店铺、小院、净房，也就剩下唯一一间卧室。
若真的是现代社会的公司男同事，钟悠悠也觉得，不大合适。
但是如今霸道的单向终身契约也签了，即使不提易柏本人的品性如何，他都绝对无法伤害她。
再说以后易柏天天位面穿梭来来往往，都会在卧室内宇宙航图墙旁边的那块木板上，钟悠悠觉得也无所谓了。
她推开房门，说道：“没事啊，离你穿回去就剩两三个小时而已，这顶多就算是打个盹。我正好在外面收拾下空间和仓库。”
易柏看了眼刚刚把他运过来的木板，虽然同在卧室内，和床也就几步之隔，但总比睡姑娘的床要合适些。
刚刚在外面，他笑称不会给钟悠悠露馅，但倒也不至于回了位面店里，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易柏说道：“我睡地上吧。”
“唔……”钟悠悠看了眼地上的木板，又扫了眼伤员的肩膀，还是道，“算啦，大冬天的，压着伤口睡地上不难受吗？”
“买床运进来可能是有些奇怪，那明天白天我再去外面木匠铺子里买个榻回来好了，应该也不至于引隔壁大娘怀疑吧。”
钟悠悠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位面水床水枕，她用一种“你根本不懂”的沉痛目光看了易柏一眼，道：“我觉得你如果躺下去，从此以后，你的眼里，将再也看不进世间任何一张床了！”
“而且能有这床，还是托你的福？”
易柏有些奇怪地回问道：“托我的福？”
“对呀。”钟悠悠踮脚，取下来挂在宇宙航图墙边上的位面风铃，“你是我店铺的第一个回头客，因为是你触发的回头客成就奖励，所以奖励还都是水系的。”
“所以你就当是返点收回扣好啦！不用客气！”
听到钟悠悠说“返点收回扣”，易柏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等到他坐下去才发现，这古香古色的木质古床，原来是张恒温调节的水床。
只是到了这大启朝之后，水床整体适配成了古代的模样，也有了床单被褥，只是坐上去明显就感觉到了水床爆表的舒适度。
钟悠悠抬手取过梳妆台上放着的位面时钟，拨到了距离易柏传送回去末世位面时间之前的十分钟。
她扭头问道：“十分钟够你起床做好准备吗？尽量多睡会？”
但易柏伸手又回拨了一下，应道：“提前半个小时吧。”
钟悠悠以为十分钟不够易柏醒瞌睡呢，便没提出什么异议。
她将位面时钟放在了梳妆台上，还给易柏展示了一下取下来的位面风铃。
“水系助眠四件套！末世那会儿要是没有你触发的这些奖励，我基本夜夜都被异兽吵得睡不着呢。”
易柏意外地接过位面风铃，拨动了一下。
叮叮当当，清脆动听，和当初末世火锅店外，迎风飘摇的冰晶风铃一模一样。
易柏说道：“你走了之后，佳佳卤味店门外的风铃还在，只是拨动也不会响了。”
“咦？居然还在吗？”钟悠悠也很诧异，道具的本体都让她带走了，她还以为末世那里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呢。
店铺管家替他们解了惑：【位面美食店穿梭过的世界，都会留下标记。】
钟悠悠关上卧室的门，留给了易柏一点安静的空间，自己拎着位面工资盒，跑去仓库里整理物资去了。
盒子实在不大，只放药，不管是她当时八小时采购回来的现代药品，还是古代大夫制出来的圆圆药罐，都不规则，摆起来，总让钟悠悠有些心疼浪费的空间。
她干脆从地窖里爬出来，开锁推门，敲开对面粮铺的门，买了几袋米回来。
古代胖胖的圆药罐打底，现代的小药瓶插空，剩下的空隙，钟悠悠一捧一捧地泼米进去，塞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才心满意足地给工资盒扣上了。
然后开始在令人眼花缭乱堆满金银珠宝的空间里，给白大夫的孙女挑选合适的银首饰当嫁妆。
这仿佛逛珠宝展的活动，倒是很消磨时间，直到听到上方传来水声，钟悠悠才恍然惊醒，匆匆爬出地窖。
咦……
钟悠悠发现，她的人类员工和非人义工，真的很勤劳！
原来易柏提前了半小时上闹钟，大概是睡了她的位面水床不太好意思，起来后把所有的床单被褥全洗了。
夜间只有月光清辉洒落，在古代自然是晒不干的。
虽然易柏能蒸发掉水汽，但是小灰烬鸟本来就爱凑热闹。
它拿被子床单当白天的碗筷一样，一口火喷过去，烘干了。
明明只是契约了一位推荐指数十颗星的洗碗工，默默就升级成了自动洗衣机搭配自动烘干鸟了？
“谢谢你的水床。”易柏看她从地窖上来了，道了声谢，并且肯定了她之前的话，“名不虚传。”
虽然也就补眠了两三个小时，但是完全没有压迫到他肩背上的伤口，十足安静和安全的环境，对于一个末世位面的人而言，可能比平常休息一夜还来得更管用些。
钟悠悠把位面工资盒递过去，易柏在水井旁重新凝聚好冒着寒气的冰锥，八小时一到，他消失在冬夜的寒风中，重返危机四伏的巨木林。
留下了一句“明晚见”。
钟悠悠抱着干净的被褥走回卧室，突然发现，这好像比现代洗烘一体的机器还方便快捷省电环保哎？
第二日钟悠悠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睡了个好觉，起来后，接收了菜摊送的货，出门订了傍晚的马车，又买了张店里最舒适的榻回来，午饭前才开门。
她现在不需要麻辣锅飘香吸引食客了，便只煮了番茄锅，方便，也控制一下脏碗的数量。
一整个中午过去，食客不少，积分进账也不少，只是再没有系统提示食客触发第四条线索的声音。
待到午饭时间过去，钟悠悠便打算闭店歇业了。
见王记食肆如此大张旗鼓地搞开业促销，搞完了又不积极营业，街坊邻居也是很费解。
但是人家镖师家的娘子有钱愿意这么玩，大家也只有羡慕的份。
只有隔壁蜜饯果脯铺子的钱老秀才，眼巴巴地望了一眼正在打烊的店，见钟悠悠回望过去，又一甩扇子，哼的一声，掀门帘回店里去了。
对于钱老秀才别扭的态度，钟悠悠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自从第一日被张大娘呛了话下了脸面，他明明对“番茄”好奇得不行，却又不肯放下架子来吃这番邦之物。
再到一文钱一碗的疯抢，那般失态，他就更不愿意放下身段来排队，抢这便宜了。
只是钱老秀才又总站在门口偷偷深呼吸，让钟悠悠抓包好几次。
被抓包了，钱老秀才就气哼哼地甩扇子回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夜里馋到抓心挠肝睡不着觉。
傍晚五点，预订好的马车为了赚钱，早早就等在门外了。
但易柏那是系统时间，准准五点，才眼前一黑就地晕倒，被系统送了过来。
资本家钟悠悠，身为老板，咳……从员工手里，领回了一箱工资。
易柏解释道：“你突然走了，大家手里囤着的金银又没用了。我和程医生他们商量过了，小基地他们慢慢看着弄。”
“虽然就每天一口小箱子，但是稳定的药源货源已经很可观了，能做不少事。”
“我想着你这儿也没什么别的需要的，末世也就金银珠宝遍地又不值钱，就还是带金银过来了。”
“也不是每天都能装满，有多少带多少吧。”
钟悠悠：……这好像一个循环？
一条银手链换了五罐药，药拿回末世换金银，金银远比一条银手链多。
越换钱越多，越来越富有，随身空间快要装不下了，怎么办！？
今天的碗还没洗，但是八小时时间紧张，冬天隔夜就隔夜吧。
两人一鸟，抓紧时间，赶在兰城宵禁之前，出了城门。
自城东出去，越往外走，越是成片的农地田庄。
钟悠悠虽然对农业没什么了解，五谷杂粮不分，但也好奇地询问马车车夫道：“兰城外的田地这么多吗？”
这看起来跟得天独厚的农业大城似的。
但有些地块，连她这外行人看起来，也觉得根本不怎么适合种田？
车夫大叔道：“嗨，咱兰城城东啊，以往你便是找块山地撒一片种子，不管不顾，那也比别处天天打理的田里长得好！”
钟悠悠感觉和线索契合上了，追问道：“就兰城城东吗？ ”
车夫大叔挥了挥鞭子，应道：“是啊，越往东山，就是那座你们要去的那座闹鬼的山越近，地里长得越好。”
钟悠悠想起第一条线索，搭话道：“我刚到兰城没多久，隔壁大娘就天天和我唉声叹气，说从去年就开始歉收了？”
傍晚夕阳西沉，那车夫大叔左右看看，跟怕什么似的，半晌才压低声道：“我识得一猎户，他们东山脚下的猎户传闻，是那山里野鬼害人，好多尸首烂在地里，多少年了，才养得这片地这么肥哩。”
“去年道长进山做了法，降了妖收了鬼，这田里没肥了，才歉收呢。”
“只是……”
那车夫大叔稳稳地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好像突然就谨慎起来，闭口不言了，直摆手：“莫提莫提，有些话不好说哩。”
钟悠悠：懂了！
她摸过一小把铜钱，递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叔眉开眼笑地收了，顿时什么也不怕了。
他赶着车，低声说道：“那绕着东山一圈最肥的地，都是咱父母官亲家翁的田，他还没转手卖干净呢，哪能让我们传这闲话出去。”
“那买了他家地契的，倒了大霉！哪里只是一年歉收？怕是以后年年歉收咯！那就更不让咱瞎说了。”
“不过接手他家地契的人啊，便是知道了，哪怕是告，也求告无门喽。找父母官告他亲家翁么？咱父母官可是刚得了朝廷嘉奖，御赐了新城名的！”
这马车车夫将钟悠悠二人送到了东山脚下，便抓紧时间调头回家去了。
好在他家也在城外，约好了明日清晨再来此处接人。
马车车夫还嘀咕着呢，这对年轻夫妻，是听了什么山鬼传闻，夜里上山找死的么？还不知自己明早接不接得着人呢！
他可是说好了，明早就在山脚下多等半个时辰，若是见不着人，他就走了，反正订金已经收了。
傍晚的最后一点夕阳余晖，此刻几乎已经看不见了，成片的山林在夜风中摇曳，尽是枯枝败叶，异常萧瑟。
黑暗之中听见无数窸窸窣窣的虫鸣鸟叫，确实鸡皮疙瘩直起。
幸好身边还有火鸟，还有熟人。
钟悠悠从异能空间里摸出个早就备好的油火把，小灰烬鸟扑的一口火吐出去，照亮了前路。
弯月高悬，寒风吹过，古代的冬天，爬闹鬼的夜山，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钟悠悠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只好一路往山顶上爬。
白天爬山就不太容易，夜里爬山就更别提了。
易柏接过了钟悠悠手中的火把，另一只手握着提前凝聚以防万一的冰锥。
小灰烬鸟倒是自在快乐，在林间上下飞舞。
两人一鸟往上走，一路伴着欢快的“啾啾啾啾”声，愣是没有什么不长眼的野兽上门来招惹。
只是钟悠悠撑着身边一棵树借力，往上跨了一大步，收回手，感受了一下，问易柏：“树是不是越来越枯了？”
易柏不像钟悠悠一路扶着树借力过来的，闻言，他拿着火把靠近了钟悠悠附近那棵树，伸手摸了下树皮。
“应该是。山脚下还是正常冬天树木的状态，这儿的树已经开始丧失水分了。”
兽穴没找到，但是树是真的越来越枯了，等到气喘吁吁的钟悠悠终于登顶时，四周几乎合抱的粗壮古树，全都枯得只剩个空心壳了。
完全不像是四季轮转导致的生长衰败自然循环，更像是整片树林无可挽回地凋零，渐渐失去生机的死山。
山尖尖上，顶着明月清辉，硕大一个深坑。
易柏蹲下，在坑壁上抹了抹，捻起一小捧灰，以及一小片黄纸。
“是香灰，还有残符。”
钟悠悠就着火光打量这深坑，应道：“大概是那个李道长降妖现场遗留下来的？”
两人绕着深坑转了一整圈，除了坑壁上无数深深烙进去的，像是交错鞭痕一样的印记，再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古代的山可不是现代那种凿出来石阶直接爬楼梯的山，动不动就是一脚踩滑，又或者需要手脚并用近乎攀岩。
他们沿路探查爬山，就足足花了五个钟头，再加上出城的功夫，距离八个小时已经没多久了。
易柏看着钟悠悠累得直喘气，担心问道：“你还有力气下山吗？”
钟悠悠撑着膝盖擦汗，心说，系统天天督促她完成战斗项日常，是不是就知道有这一天呢？好好一个美食店，熬什么通宵爬什么山啊？
熬夜剧烈运动，碳基人类容易猝死的，系统你知道吗！
钟悠悠急需休息，也不管脏了，捡了块山石坐下，冲易柏摆摆手道：“没事，你到了时间先回去，我慢慢下去，反正有保护壳，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只是她一个人，夜里在山中走，最大的问题是，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小灰烬鸟入了山林之后简直控制不住喜悦之情，常常就一下腾空蹿没影了。
但易柏不是很放心，上山容易下山难，他要是走了，钟悠悠还得分出一只手拿着火把。
别说小灰烬鸟不能老老实实低飞，就说它必须喷一口才有一口的火，用来持续照明，也不太行。
像钟悠悠这样没经过专业训练野外生存的，靠他时不时帮忙拉扯一把，自己爬上来就很不容易了。
让她从这种天然形成的陡峭野山上自己往下走，怕不是直接滚下去比较有可能。
易柏本想说背她下山好了，然而就在易柏开口之前，在山林之间放风了一夜的小灰烬鸟撒野撒够了，一个盘旋，俯冲下来。
不足年轻女孩半个巴掌大的小鸟，落在了钟悠悠怀里，仰头望着她。
黑亮亮的圆圆眼珠子里，充满了对坐地不起的碳基人类的疑惑。
“啾啾啾啾？”
它伸开短短的小翅膀，飞起来，悬停，朝钟悠悠伸出它左脚的小爪爪，像是要求握手。
钟悠悠：？
但还是满足它，握了上去。
小灰灰带着左脚的“碳基累赘”，往易柏面前跳了一下，伸出来它右脚的小爪爪，示意：来，也握上来。
等到两个人类满脸懵逼地和它握爪爪，小翅膀一扇，两个碳基人类四脚离地了……
钟悠悠：卧槽！
一只手哪里够！她两只手赶紧合握上去！
看爪下两个人类都握牢了，短短的小小的灰毛翅膀振翅一飞，小灰灰兴奋地腾空而起，扶摇直上九百米！
它开心地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中“啾啾啾啾”鸣叫着，盘旋一圈，而后朝着山下俯冲而去。
钟悠悠：！
虽然她身有保护壳，但是也不想体验高空跳鸟、正脸着地的感觉啊！
她紧紧抓住小灰烬鸟的迷你温暖小爪爪，在山林上方猎猎吹响的冬风中滑翔。
心说……真不愧是修仙界的鸟……
那这么说，她有飞行坐骑了！？
哦，不。
吊在鸟爪上极速下山的钟悠悠表示……
就是这“坐骑”有点儿小，好像……坐不下的样子……
※※※※※※※※※※※※※※※※※※※※
谢谢“菞喵”“蓝色天空”“vv”的地雷~
谢谢“霜霜15250”“沉吟至今”“阿凌”“貓兒”“跑跑”“清水”的营养液~
钟悠悠的古代位面支线任务面板刷新了。
【您通过美食获得了白大夫的好感。】
【您从白大夫处, 得到了第三条任务线索。】
【第三条任务线索：兰城以前常有闹鬼传闻，去年道士降妖，方得安宁。】
钟悠悠心说, 去年, 去年, 又是去年。
已经是三个线索，三个去年了。
去年一贯丰收的兰城，突然就开始歉收。
去年献给圣上绝世稀有的兰花, 获得皇帝御赐的新名。
去年突然有道士入城，进山降妖，还此地安宁。
所以, 这都是指向的同一件事？
前两条线索，都是比较概括的信息，并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地点以供探寻。
但是这第三条线索, 明显指向了兰城城东十里开外的山林。
而且还有时间明示，说是夜里闹鬼？
送走了晚餐唯一的食客，脏锅脏碗也不用再过夜了, 富有的资本家小姐麾下, 契约员工与非人义工, 很快就自动自觉动手，以及准备动嘴了。
一锅一碗一筷而已, 易柏全都放进大炒锅里热水自动冲洗。
小灰烬鸟站在锅沿上, 染着一圈红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锅内, 蓄势待发地想喷火。
说是洗碗, 操控水系异能的易柏其实也不用动手, 他站在井边, 看着满脸纠结的钟悠悠问道：“怎么了？”
身为一个连丧尸末世里的人形怪物都不想面对的怂包, 身为一个只有系统奖励的空间异能、字面意义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小白领，钟悠悠是绝对不愿意进夜晚山林的，那就更别提闹野鬼有兽穴的古代夜晚山林。
这听起来，就是原始生态维持得很好物种很丰富的样子。
绝对不是现代那种小松鼠都见不到踪影的过度砍伐树林。
钟悠悠看向了她的火系异能小鸟，和水系异能店员，左手摸出一包花椒，右手摸出一沓美食员工餐券，露出一个迷之甜美的微笑。
她和员工以及宠物商量道：“晚饭加餐换明天加班，成吗嘿嘿~”
钟悠悠把自己的古代位面支线任务，和已经获得的三条线索，同易柏，还有不知道听不听得懂的小灰烬鸟，分享了一遍。
其实不给加餐，她的员工好像也不反对加班。
但她的宠物，绝不拒绝加餐，哪怕吃不下，也是一口就叼走了花椒包。
小灰烬鸟甚至还很兴奋，从听到山林起，就高兴得拍它短短的小翅膀。
只是易柏担忧道：“我每天过来的八小时是固定的吗？能改得更晚些吗？”
他今天是午时之后到达，所以大约是晚上九点之前离开。
虽然古代冬天，没电力没路灯，五六点天就开始黑了，应该算是满足夜间山林的要求。
但是如果他只能待到晚上九点的话，肯定是没法陪同钟悠悠夜里上山探索的全程。
钟悠悠高兴地点点头，应道：“系统说我可以预订契约员工每天几点钟过来的，只是每次你过来都还是出现在那块木板上。所以明天换成下午五点你再过来，行吗？”
“到时候我预订个马车，赶在宵禁前出城，出城了还要走十里地呢，等到上山的时候，天就应该已经全黑了。”
易柏却微微皱眉，回道：“那我凌晨一点走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夜里山上太危险了吧？”
他话音刚落，钟悠悠还没接话呢，小灰烬鸟先不高兴了。
它气鼓鼓地飞起来，冲到“合作同事”的头顶，拿短短的灰翅膀拍了下易柏的脑袋。
那怎么是钟悠悠一个人在山上呢？听起来很看不起鸟，是怎么一回事？
鸟不高兴了，钟悠悠乐了，她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把小灰灰捉下来撸了一把鸟肚肚。
然后她又嘀嘀咕咕地拉出系统商店兑换面板，犹豫着要不要下手2000积分，把保护壳兑出来。
她的洗碗工可以兼任攻击系的打手，她的烘干鸟可以兼任空中喷火队，在古代而言，杀伤力堪称强大。
然而脆弱的碳基人类钟悠悠，她只有矛，没有盾，夜里上山，不仅有兽还有鬼，心中很不安。
钟悠悠问系统道：“我兑换了这保护罩，还能出门做任务吗？”
店铺管家回应：【可以。】
钟悠悠：“？？？”
她不由质问道：“那末世位面为什么不行？”
想当初，她在十平米里面困得牢牢的，困了那么久，连条出门的缝隙都没有？
店铺管家模仿宿主的语言体系，以牙还牙地提醒道：【因为最开始是免费赠送的新手保护，白给的就是劣质一点？】
钟悠悠：……
行吧，反正她光是中午店铺开张低价大酬宾活动，就成交了足足一百五十七单。
夜里上山，2000积分也不算贵了，一切为了小命着想。
她点击兑换【随身位面保护壳：2000积分】。
一层柔和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白光扫过王记食肆，钟悠悠的系统面板上，还出现了微缩版本的店铺实景，方便她调整位面保护壳的范围。
花钱买的，比起那免费白给的，果然高级多了。
位面保护壳不再是简单的隔离，而是嵌套在一起的双重空间。
钟悠悠在系统面板的微缩实景上，将保护范围往后挪了些许，划在了门帘隔开的灶台处。
王记食肆的大门与店铺，被狠心的宿主抛弃，留在外面，毫无保留地用来招待古代食客。
但从放置厨房特殊道具篝火和铁锅的灶台处起，只要掀开门帘，那就是两重天地了。
未经宿主允许的外人闯进来，只会进入原本的王记食肆，那间被王氏老夫妻卖掉的陈年旧店。
但宿主和一应厨房特殊道具，均在重叠位置的另一重空间中。
钟悠悠又调整了一下覆盖生物的保护壳，遗憾的是，只能保护身为宿主的她，和缔结了终身员工契约的易柏。
至于小灰烬鸟，虽然钟悠悠喂养得很开心，小灰灰也吃得很高兴，但位面系统只是将这只错误投胎到末世位面的小鸟，寄养在她这里，等待回家而已。
并不算是她的宠物。
有了矛有了盾，钟悠悠腰杆子硬起来，觉得夜探闹鬼的山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催促易柏道：“碗都洗完了，店也洗干净了，你晚上时间到了一回去就是巨木林，不如在这边先睡会吧？虽然时间不够，但是起码能睡得安全踏实点啊。”
可易柏微一犹豫，还是回道：“算了吧，我在店里椅子上趴一会就行了。”
钟悠悠跟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下，她才成功打通了一个位面世界，现在店铺整体面积翻了一倍，八十平米而已。
算上店铺、小院、净房，也就剩下唯一一间卧室。
若真的是现代社会的公司男同事，钟悠悠也觉得，不大合适。
但是如今霸道的单向终身契约也签了，即使不提易柏本人的品性如何，他都绝对无法伤害她。
再说以后易柏天天位面穿梭来来往往，都会在卧室内宇宙航图墙旁边的那块木板上，钟悠悠觉得也无所谓了。
她推开房门，说道：“没事啊，离你穿回去就剩两三个小时而已，这顶多就算是打个盹。我正好在外面收拾下空间和仓库。”
易柏看了眼刚刚把他运过来的木板，虽然同在卧室内，和床也就几步之隔，但总比睡姑娘的床要合适些。
刚刚在外面，他笑称不会给钟悠悠露馅，但倒也不至于回了位面店里，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易柏说道：“我睡地上吧。”
“唔……”钟悠悠看了眼地上的木板，又扫了眼伤员的肩膀，还是道，“算啦，大冬天的，压着伤口睡地上不难受吗？”
“买床运进来可能是有些奇怪，那明天白天我再去外面木匠铺子里买个榻回来好了，应该也不至于引隔壁大娘怀疑吧。”
钟悠悠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位面水床水枕，她用一种“你根本不懂”的沉痛目光看了易柏一眼，道：“我觉得你如果躺下去，从此以后，你的眼里，将再也看不进世间任何一张床了！”
“而且能有这床，还是托你的福？”
易柏有些奇怪地回问道：“托我的福？”
“对呀。”钟悠悠踮脚，取下来挂在宇宙航图墙边上的位面风铃，“你是我店铺的第一个回头客，因为是你触发的回头客成就奖励，所以奖励还都是水系的。”
“所以你就当是返点收回扣好啦！不用客气！”
听到钟悠悠说“返点收回扣”，易柏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等到他坐下去才发现，这古香古色的木质古床，原来是张恒温调节的水床。
只是到了这大启朝之后，水床整体适配成了古代的模样，也有了床单被褥，只是坐上去明显就感觉到了水床爆表的舒适度。
钟悠悠抬手取过梳妆台上放着的位面时钟，拨到了距离易柏传送回去末世位面时间之前的十分钟。
她扭头问道：“十分钟够你起床做好准备吗？尽量多睡会？”
但易柏伸手又回拨了一下，应道：“提前半个小时吧。”
钟悠悠以为十分钟不够易柏醒瞌睡呢，便没提出什么异议。
她将位面时钟放在了梳妆台上，还给易柏展示了一下取下来的位面风铃。
“水系助眠四件套！末世那会儿要是没有你触发的这些奖励，我基本夜夜都被异兽吵得睡不着呢。”
易柏意外地接过位面风铃，拨动了一下。
叮叮当当，清脆动听，和当初末世火锅店外，迎风飘摇的冰晶风铃一模一样。
易柏说道：“你走了之后，佳佳卤味店门外的风铃还在，只是拨动也不会响了。”
“咦？居然还在吗？”钟悠悠也很诧异，道具的本体都让她带走了，她还以为末世那里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呢。
店铺管家替他们解了惑：【位面美食店穿梭过的世界，都会留下标记。】
钟悠悠关上卧室的门，留给了易柏一点安静的空间，自己拎着位面工资盒，跑去仓库里整理物资去了。
盒子实在不大，只放药，不管是她当时八小时采购回来的现代药品，还是古代大夫制出来的圆圆药罐，都不规则，摆起来，总让钟悠悠有些心疼浪费的空间。
她干脆从地窖里爬出来，开锁推门，敲开对面粮铺的门，买了几袋米回来。
古代胖胖的圆药罐打底，现代的小药瓶插空，剩下的空隙，钟悠悠一捧一捧地泼米进去，塞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才心满意足地给工资盒扣上了。
然后开始在令人眼花缭乱堆满金银珠宝的空间里，给白大夫的孙女挑选合适的银首饰当嫁妆。
这仿佛逛珠宝展的活动，倒是很消磨时间，直到听到上方传来水声，钟悠悠才恍然惊醒，匆匆爬出地窖。
咦……
钟悠悠发现，她的人类员工和非人义工，真的很勤劳！
原来易柏提前了半小时上闹钟，大概是睡了她的位面水床不太好意思，起来后把所有的床单被褥全洗了。
夜间只有月光清辉洒落，在古代自然是晒不干的。
虽然易柏能蒸发掉水汽，但是小灰烬鸟本来就爱凑热闹。
它拿被子床单当白天的碗筷一样，一口火喷过去，烘干了。
明明只是契约了一位推荐指数十颗星的洗碗工，默默就升级成了自动洗衣机搭配自动烘干鸟了？
“谢谢你的水床。”易柏看她从地窖上来了，道了声谢，并且肯定了她之前的话，“名不虚传。”
虽然也就补眠了两三个小时，但是完全没有压迫到他肩背上的伤口，十足安静和安全的环境，对于一个末世位面的人而言，可能比平常休息一夜还来得更管用些。
钟悠悠把位面工资盒递过去，易柏在水井旁重新凝聚好冒着寒气的冰锥，八小时一到，他消失在冬夜的寒风中，重返危机四伏的巨木林。
留下了一句“明晚见”。
钟悠悠抱着干净的被褥走回卧室，突然发现，这好像比现代洗烘一体的机器还方便快捷省电环保哎？
第二日钟悠悠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睡了个好觉，起来后，接收了菜摊送的货，出门订了傍晚的马车，又买了张店里最舒适的榻回来，午饭前才开门。
她现在不需要麻辣锅飘香吸引食客了，便只煮了番茄锅，方便，也控制一下脏碗的数量。
一整个中午过去，食客不少，积分进账也不少，只是再没有系统提示食客触发第四条线索的声音。
待到午饭时间过去，钟悠悠便打算闭店歇业了。
见王记食肆如此大张旗鼓地搞开业促销，搞完了又不积极营业，街坊邻居也是很费解。
但是人家镖师家的娘子有钱愿意这么玩，大家也只有羡慕的份。
只有隔壁蜜饯果脯铺子的钱老秀才，眼巴巴地望了一眼正在打烊的店，见钟悠悠回望过去，又一甩扇子，哼的一声，掀门帘回店里去了。
对于钱老秀才别扭的态度，钟悠悠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自从第一日被张大娘呛了话下了脸面，他明明对“番茄”好奇得不行，却又不肯放下架子来吃这番邦之物。
再到一文钱一碗的疯抢，那般失态，他就更不愿意放下身段来排队，抢这便宜了。
只是钱老秀才又总站在门口偷偷深呼吸，让钟悠悠抓包好几次。
被抓包了，钱老秀才就气哼哼地甩扇子回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夜里馋到抓心挠肝睡不着觉。
傍晚五点，预订好的马车为了赚钱，早早就等在门外了。
但易柏那是系统时间，准准五点，才眼前一黑就地晕倒，被系统送了过来。
资本家钟悠悠，身为老板，咳……从员工手里，领回了一箱工资。
易柏解释道：“你突然走了，大家手里囤着的金银又没用了。我和程医生他们商量过了，小基地他们慢慢看着弄。”
“虽然就每天一口小箱子，但是稳定的药源货源已经很可观了，能做不少事。”
“我想着你这儿也没什么别的需要的，末世也就金银珠宝遍地又不值钱，就还是带金银过来了。”
“也不是每天都能装满，有多少带多少吧。”
钟悠悠：……这好像一个循环？
一条银手链换了五罐药，药拿回末世换金银，金银远比一条银手链多。
越换钱越多，越来越富有，随身空间快要装不下了，怎么办！？
今天的碗还没洗，但是八小时时间紧张，冬天隔夜就隔夜吧。
两人一鸟，抓紧时间，赶在兰城宵禁之前，出了城门。
自城东出去，越往外走，越是成片的农地田庄。
钟悠悠虽然对农业没什么了解，五谷杂粮不分，但也好奇地询问马车车夫道：“兰城外的田地这么多吗？”
这看起来跟得天独厚的农业大城似的。
但有些地块，连她这外行人看起来，也觉得根本不怎么适合种田？
车夫大叔道：“嗨，咱兰城城东啊，以往你便是找块山地撒一片种子，不管不顾，那也比别处天天打理的田里长得好！”
钟悠悠感觉和线索契合上了，追问道：“就兰城城东吗？ ”
车夫大叔挥了挥鞭子，应道：“是啊，越往东山，就是那座你们要去的那座闹鬼的山越近，地里长得越好。”
钟悠悠想起第一条线索，搭话道：“我刚到兰城没多久，隔壁大娘就天天和我唉声叹气，说从去年就开始歉收了？”
傍晚夕阳西沉，那车夫大叔左右看看，跟怕什么似的，半晌才压低声道：“我识得一猎户，他们东山脚下的猎户传闻，是那山里野鬼害人，好多尸首烂在地里，多少年了，才养得这片地这么肥哩。”
“去年道长进山做了法，降了妖收了鬼，这田里没肥了，才歉收呢。”
“只是……”
那车夫大叔稳稳地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好像突然就谨慎起来，闭口不言了，直摆手：“莫提莫提，有些话不好说哩。”
钟悠悠：懂了！
她摸过一小把铜钱，递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叔眉开眼笑地收了，顿时什么也不怕了。
他赶着车，低声说道：“那绕着东山一圈最肥的地，都是咱父母官亲家翁的田，他还没转手卖干净呢，哪能让我们传这闲话出去。”
“那买了他家地契的，倒了大霉！哪里只是一年歉收？怕是以后年年歉收咯！那就更不让咱瞎说了。”
“不过接手他家地契的人啊，便是知道了，哪怕是告，也求告无门喽。找父母官告他亲家翁么？咱父母官可是刚得了朝廷嘉奖，御赐了新城名的！”
这马车车夫将钟悠悠二人送到了东山脚下，便抓紧时间调头回家去了。
好在他家也在城外，约好了明日清晨再来此处接人。
马车车夫还嘀咕着呢，这对年轻夫妻，是听了什么山鬼传闻，夜里上山找死的么？还不知自己明早接不接得着人呢！
他可是说好了，明早就在山脚下多等半个时辰，若是见不着人，他就走了，反正订金已经收了。
傍晚的最后一点夕阳余晖，此刻几乎已经看不见了，成片的山林在夜风中摇曳，尽是枯枝败叶，异常萧瑟。
黑暗之中听见无数窸窸窣窣的虫鸣鸟叫，确实鸡皮疙瘩直起。
幸好身边还有火鸟，还有熟人。
钟悠悠从异能空间里摸出个早就备好的油火把，小灰烬鸟扑的一口火吐出去，照亮了前路。
弯月高悬，寒风吹过，古代的冬天，爬闹鬼的夜山，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钟悠悠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只好一路往山顶上爬。
白天爬山就不太容易，夜里爬山就更别提了。
易柏接过了钟悠悠手中的火把，另一只手握着提前凝聚以防万一的冰锥。
小灰烬鸟倒是自在快乐，在林间上下飞舞。
两人一鸟往上走，一路伴着欢快的“啾啾啾啾”声，愣是没有什么不长眼的野兽上门来招惹。
只是钟悠悠撑着身边一棵树借力，往上跨了一大步，收回手，感受了一下，问易柏：“树是不是越来越枯了？”
易柏不像钟悠悠一路扶着树借力过来的，闻言，他拿着火把靠近了钟悠悠附近那棵树，伸手摸了下树皮。
“应该是。山脚下还是正常冬天树木的状态，这儿的树已经开始丧失水分了。”
兽穴没找到，但是树是真的越来越枯了，等到气喘吁吁的钟悠悠终于登顶时，四周几乎合抱的粗壮古树，全都枯得只剩个空心壳了。
完全不像是四季轮转导致的生长衰败自然循环，更像是整片树林无可挽回地凋零，渐渐失去生机的死山。
山尖尖上，顶着明月清辉，硕大一个深坑。
易柏蹲下，在坑壁上抹了抹，捻起一小捧灰，以及一小片黄纸。
“是香灰，还有残符。”
钟悠悠就着火光打量这深坑，应道：“大概是那个李道长降妖现场遗留下来的？”
两人绕着深坑转了一整圈，除了坑壁上无数深深烙进去的，像是交错鞭痕一样的印记，再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古代的山可不是现代那种凿出来石阶直接爬楼梯的山，动不动就是一脚踩滑，又或者需要手脚并用近乎攀岩。
他们沿路探查爬山，就足足花了五个钟头，再加上出城的功夫，距离八个小时已经没多久了。
易柏看着钟悠悠累得直喘气，担心问道：“你还有力气下山吗？”
钟悠悠撑着膝盖擦汗，心说，系统天天督促她完成战斗项日常，是不是就知道有这一天呢？好好一个美食店，熬什么通宵爬什么山啊？
熬夜剧烈运动，碳基人类容易猝死的，系统你知道吗！
钟悠悠急需休息，也不管脏了，捡了块山石坐下，冲易柏摆摆手道：“没事，你到了时间先回去，我慢慢下去，反正有保护壳，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只是她一个人，夜里在山中走，最大的问题是，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小灰烬鸟入了山林之后简直控制不住喜悦之情，常常就一下腾空蹿没影了。
但易柏不是很放心，上山容易下山难，他要是走了，钟悠悠还得分出一只手拿着火把。
别说小灰烬鸟不能老老实实低飞，就说它必须喷一口才有一口的火，用来持续照明，也不太行。
像钟悠悠这样没经过专业训练野外生存的，靠他时不时帮忙拉扯一把，自己爬上来就很不容易了。
让她从这种天然形成的陡峭野山上自己往下走，怕不是直接滚下去比较有可能。
易柏本想说背她下山好了，然而就在易柏开口之前，在山林之间放风了一夜的小灰烬鸟撒野撒够了，一个盘旋，俯冲下来。
不足年轻女孩半个巴掌大的小鸟，落在了钟悠悠怀里，仰头望着她。
黑亮亮的圆圆眼珠子里，充满了对坐地不起的碳基人类的疑惑。
“啾啾啾啾？”
它伸开短短的小翅膀，飞起来，悬停，朝钟悠悠伸出它左脚的小爪爪，像是要求握手。
钟悠悠：？
但还是满足它，握了上去。
小灰灰带着左脚的“碳基累赘”，往易柏面前跳了一下，伸出来它右脚的小爪爪，示意：来，也握上来。
等到两个人类满脸懵逼地和它握爪爪，小翅膀一扇，两个碳基人类四脚离地了……
钟悠悠：卧槽！
一只手哪里够！她两只手赶紧合握上去！
看爪下两个人类都握牢了，短短的小小的灰毛翅膀振翅一飞，小灰灰兴奋地腾空而起，扶摇直上九百米！
它开心地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中“啾啾啾啾”鸣叫着，盘旋一圈，而后朝着山下俯冲而去。
钟悠悠：！
虽然她身有保护壳，但是也不想体验高空跳鸟、正脸着地的感觉啊！
她紧紧抓住小灰烬鸟的迷你温暖小爪爪，在山林上方猎猎吹响的冬风中滑翔。
心说……真不愧是修仙界的鸟……
那这么说，她有飞行坐骑了！？
哦，不。
吊在鸟爪上极速下山的钟悠悠表示……
就是这“坐骑”有点儿小，好像……坐不下的样子……
※※※※※※※※※※※※※※※※※※※※
谢谢“菞喵”“蓝色天空”“vv”的地雷~
谢谢“霜霜15250”“沉吟至今”“阿凌”“貓兒”“跑跑”“清水”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