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苗人寨林锋遇采薇 龙虎山天虚话故事
  “月儿动手!”
  林锋话音方起,一旁清光闪动由打废墟中冲出,紫衫姑娘手握长剑,眼底神光闪烁,仿若粼粼波光;迅捷身法一如天边紫气;清脆剑鸣直似龙吟,无数碎瓦断竹皆教甩在身后,剑锋直指黑袍客眉心。
  正是青莲剑诀后阙十式——太白入月敌可摧!
  黑袍客身在空中,见她出剑正欲挥拳,一条白影陡从斜里射出——竟是林锋!
  只见他双掌左推隔开黑袍客右手,紧接右腿勾肘左腿蹬腕,身形如弦紧绷,旋即自将身一扭,竟以身为锁将黑袍客锁了个结实。
  然他手推足蹬处,正是黑袍客手腕太渊***力流转黑袍客手上劲力真气登时外泄。上官月正仗剑欲刺,忽觉一阵劲风劈面袭来,心内便知劲力断要接踵而至,当下忙将身形一顿,闭月剑立时出鞘。
  身躯转动双剑翻卷内劲倾泻,竟在身前绞起一阵狂风,劲力来至与剑锋相触大半滑在两侧。饶是如此,余下劲力也将上官月轻盈身躯推出丈许远近方止。
  林锋身形落地,忽见黑袍客右手箕张立在面前,一根箭矢形影缥缈依稀可见,就在眉心尺许之外。
  “动一动,我这镇岳之矢便可取他性命!”
  上官月闻他言语,一时投鼠忌器不敢动作,却听林锋口中轻轻道声“破”,话音起处,身形骤向左翻。
  黑袍客只觉胸前膻中穴一阵微力袭来,身形晃动左手不由一松,只听“噗哧”一声闷响,林锋右肩上竟凭空现出个血洞来,那洞莫约半寸围圆,血涌如注。
  林锋虽肩头受矢终难致命,左手连点四次封了伤处血脉,却见黑袍客右手张开遥对,掌心仿悬了一张无形大弓。
  旋即见他左手在右手手背后缓钩成爪徐徐拉开,狂涌内力如潮扑面,一根缥缈箭矢竟已凝成。
  幸得适才林锋虎尾连环腿将穿石力内劲注入黑袍客体内,否则第一发镇岳之矢便可从容取走林锋性命。自他得入宗师阶位以来,心内初次生出惧怖之心来。
  林锋自问赤手空拳决计接不下镇岳之矢,他依赖剑法已有十年,读招这等能惊天技法,更教他十年未尝一败。
  然这黑袍客拳术属实霸道非常,走得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纵发招破绽百出,却胜在万分刚猛霸道,教林锋寻不到半点攻其要害之机,一时竟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就在三人全神贯注窥敌破绽之时,忽听黑袍客身后一人高呼:“林兄!接剑!”
  “接”字方起,黑袍客立时旋身转胯,左手一放,镇岳之矢带着阵阵风响破空而去。瞧它所去方向,一只方匣正朝林锋飞来——似是林锋与上官月二人在破庙中所见“板材”。
  镇岳之矢过处“板材”片片崩碎,一根木条已教林锋握在了手中。
  那木条长不足五尺,略带弯曲入手极重,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分量,林锋手握之处竟有些许温热。
  黑袍客见他身形落地,立时左手一拉镇岳之矢仓促射出,林锋登即反身挥臂,霎时间木屑横飞四散开来,手中那物竟是一口同体黑红的怪剑。
  那剑四尺三寸长短,二寸四分宽窄。说它似剑,锋却不直;说它似刀,柄却不弯,最为怪异之处要属它的一面锋刃,乃只可伤己不可伤人的逆刃。
  林锋接下长剑,立时便直向黑袍客杀去,身形方一动作,便见黑袍客一拳擂出。
  只见他手腕微转,长剑一带一甩,漩涡、轮回、滔天三力齐发,竟将黑袍客推来劲力反推回去,正是落英剑法中移花接木之法。
  黑袍客只觉劲风劈面,立时又发一拳,劲力相触自己竟教林锋推回劲力冲个趔趄。
  他顺势退步,右手一张左手正要后拉,林锋竟已来在面前:“在下岂能教你发矢?”
  说话间长剑点动两下,正中黑袍客孔最、太渊二穴,真气登即散乱难聚。
  旋即林锋身形一转,手中长剑顺势猛挥,黑袍客只觉肋下章门穴巨力袭来,身子已不由自主跌出丈许,倘非他内功深厚,只这一剑便可断他三根肋骨。
  那厮正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忽闻头顶风声骤起。抬眼往时,只见林锋举剑过顶迎头猛斩。
  黑袍客忙将真气运至双臂,方欲格挡忽见上官月来在眼前,手中剑鞘一横,旋即双手一卷向下一压,双足顺势一蹬竟将他双手锁在胸前动弹不得。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林锋一剑斩下,正中黑袍客头顶百会要穴,紧接又觉胸前力来,原是上官月双足猛蹬带剑而退,身子在空中轻盈一旋稳稳落地。
  黑袍客踉跄起身,头顶鲜血横流满面染血,说不上的狰狞骇人。
  他以指沾血送入口中,口中笑狂笑一阵:“有些利害,今日权陪你们玩到此处,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而走,几度起落不见了踪影。
  上官月见他逃遁正要提剑追赶,却教林锋阻了身形:“月儿,穷寇莫追。此人武功怪异不知师承何方,倘贸然赶他,只怕生出甚么变数;二来他说一惯住在真源山思过崖底,那厢乃无忧派禁地,终年无人。大抵问询我师父,他也难说个分明。”
  上官月接口道:“龙虎山一脉历史久远,又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锋哥不妨前去见见天虚道长,无忧派往事或许可知。”
  林锋点头道:“是该如此……”
  “林兄,借一步说话。”
  林锋转目一望,原是吴星痕上前。
  二人一前一后来在寨南破庙就地坐下,神像下“板材”已不见踪影。
  林锋摇头苦笑:“在下昨日回寨时便到过此庙,属实不曾想到宝剑竟藏在这庙中。”
  吴星痕却置若罔闻:“林兄可愿作吴家最后的守剑之人?”
  “实不相瞒,在下此程前来正有此意,只怕唐突无礼,一时不曾提及此事,还望吴兄见谅。”
  吴星痕将手一摆微微一笑:“林兄,这采薇剑乃家父生前所铸最后一剑,因家父一生铸剑,平添杀孽业果无数,方有采薇剑仿效东洲剑式刃背逆施而成,乃天下仅此一口的逆刃之剑。此剑以天外陨铁锻造而成,是故能冬夏恒温,不惧雨打风吹、斧剁火炼。”
  “天外陨铁?”林锋微微一怔——原来江湖传言,吴星霜最后一剑乃天外陨铁所铸并非虚言。
  “正是。天外陨铁不比寻常金铁,实在万分难得。倘刀剑钢材内,有幸能得一钱来重掺入其中,出炉后断是神兵利器。采薇剑通体皆由天外陨铁所铸,虽较寻常刀剑重了十倍不止,却是天下无物可断的绝世神兵。”
  “一来是林兄震慑爪哇群匪,又仗义解救小儿性命,吴某身无长物只好将采薇剑双手奉上,聊表寸心;二来家父临终时吩咐小弟,势必要替采薇剑寻个好归宿。林兄既昨日已至此庙,多是与采薇剑有莫大的缘分……”
  “吴兄此言差矣,昨日在下只将那剑匣认作了好板材呐!”
  “家父将真剑匣外包了一层板材,又在板材外涂了墨油,漏出些许破绽,实是化真为假于前,再作假为真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常人见了匣上破绽,多要以为是一块或是两块板材,自然不屑一顾,这才教采薇剑留存至今。”
  “在下便教这障眼法骗过了,哈哈……”
  吴星痕忽得站起来,面上神色极是严肃:“林锋,我且问你,你可愿作我吴家最后一位守剑之人?”
  “求之不得!”
  其后四日,林锋助哈鲁哥寨寨民修整寨门重建竹楼,第五日清晨与上官月向吴星痕等人辞行,寨中苗人相送十余里方回。
  林锋道:“月儿,你先回龙熠堡告知上官叔父我已得剑,你我在陨岩城邀月楼见面,同上真源山。”
  上官月点头应允,自回龙熠堡告知上官龙渊不提。
  却说林锋别了上官月,施展轻功一路风餐露宿,不过数日功夫便来在龙虎山脚下,待在解剑池边放下采薇剑,面见天虚道长诉说来意,老道长知他成了采薇剑守剑之人,也甚替他欢喜,一面相贺一面引他入了静室。
  二人自在蒲团上盘膝落座,老道长才道:“贵派颇有来历,这其中故事,需得从三百年前的一位杀神说起。”
  林锋恭敬道:“晚辈愿闻其详。”
  “如今正道武林凋敝,圣阶高手鲜有耳闻,乾坤魔教更胜当年与云霄派分庭抗礼之时,皆因三百年前这场祸乱而起。那杀神滥杀无辜连灭十族,一时间武林世家人人自危,然那杀神多行不义,终究引得众怒,竟为正邪两道六位圣阶高手联手围剿。”
  “那时出手六圣有飞天剑派林辉、天龙寺镇海大师、乾坤教教主厉无争、五毒教教主蓝归彦、荀家堡堡主荀遇春连同敝派第七十四代祖师玄钰真人,这六位前辈皆是当时独当一面的高手,众人皆当那杀神必死无疑,谁知他却能以圣阶残境连毙六位高手!”
  “这一场武林浩劫,皆由铸剑段家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