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胭脂铺子虽说是她的,用的人还是她娘贺兰氏原先给的老人。不说对谁忠心的问题,她人在内宅,铺子上的事情掌柜的也只三个月来对账一次,上头用的人是个如何性情,一时半会儿地徐明薇也看不清。两厢权衡下来,把青秧安置在那儿倒是正好,做个听账的,铺子里的大小事她都看得见,又碍不着店里原来的运作,还能替她留意着些京城里头的消息。
  婉容点头应下,说道,“那奴先去寻了铁头,(奶)奶若是还有什么吩咐的,只先紧着婉柔来使唤。”
  徐明薇说道,“你自去吧,我理会得。”
  一时婉容去了,徐明薇倒有几分困倦,也不耐烦去床上歪着,摸到软榻便躺下小作歇息。她睡得不沉,恍惚间也是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半清醒的,因此见着徐明兰捧腹而来,心里便是一声叹,竟是做梦梦着她了。
  “妹妹可是好久没来家了,姐姐却是来与你告别的。过往种种,只盼你也不曾放在心上,不记怪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便好。”徐明兰温言笑道,面貌笼在轻纱薄雾中,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徐明薇心里发急,唯有离世之人才有此象,便要上前抓了她的衣角,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姐姐休走,且往哪里去?”
  徐明兰忽地回过头来,手下捂着的肚子一点一点地裂开,一身白裙顷刻间染成了刺眼的红色。她却是一点没察觉似的,温柔说道,“前尘莫问,后日无忧,就此别过罢。”
  “兰姐姐!”徐明薇惊叫着醒来,外头守着的婉柔听见声儿,连忙进来,递了帕子与她擦额上的冷汗,惊讶道,“(奶)奶这是梦魇着了么?瞧见什么了,怎地出了这么多汗。”
  房师傅和傅恒也听见她的叫声,却是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这会儿也进了来,见徐明薇一脸惨白,惊魂未定的模样,各自心惊。
  “都是做梦,醒了就没事了。”房师傅挤到榻上,轻轻搂了她的肩膀哄道。
  傅恒也如是安慰道,“只是个梦罢了,回头再服些珍珠粉,压压惊也好。”
  徐明薇如今坐起,梦里徐明兰说的话她还记得分明,连着她肚子的异象也是。无端端地做了个这样不吉利的梦,难不成真是老天爷在提醒她,徐明兰这一胎有风险?算算日子,徐明兰和徐明梅都快到了生产的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徐明薇决定了,明日便去徐明兰家里走一遭。
  第二卷 第160章 纵使举案齐眉
  “方才你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吓成了这样?”房师傅见她脸色稍定,温声问道。
  徐明薇说道,“刚刚依稀瞧见五姐姐来辞,梦象有些不好,我心里就有些打突突。晚间打算与娘说一声,明日能许了我去五姐姐家一趟,也好安个心。”
  傅恒听了便道,“你五姐姐月份大了,也合该上门去瞧一次。这个你不必与娘开口,晚间我找个由头说了就好,到明日早上,再陪你一起上裴家去。”
  有他开口,又有他陪着出门,想必王氏也不会阻了。徐明薇便冲他感激地笑笑,又与房师傅说道,“但愿五姐姐没事,是我多虑了才好。”
  房师傅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也不必太过较真,是与不是,明日亲眼瞧了便知晓了。”
  徐明薇听他们都这样说,渐渐安下心来,或许真是听婉容之前提四房的人,才勾起了她这桩隐秘心事。六月中及笄那回,她便有些担心徐明兰的肚子过大,到底落进了心里,这会儿才发作起来,也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关系吧。
  到了晚间请安的时候,傅恒落在后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与王氏说的,回来就同徐明薇说已经准了,还叫薛婆子备了催生礼,叫他们明日一同带了到裴家去。徐明薇心里便是一松,倒是一夜好眠。次日一大早,便催着傅恒起了,一番收拾打扮,轻车简从,只带了老赖家的同往,卯时过半便到了裴家,教门房一阵惊忙,匆匆打发了人各自去里头通报消息,自己领着傅恒一行人往正厅去了。
  徐明兰听见她来,也是又惊又喜,连忙打发了惜时惜云,扶着自己往客人那处去。正巧与裴方同在廊上撞见,两口子相看一眼,俱是不知道妹夫这一家子怎地突然上门来了。
  “今日这是刮的什么风,怎地把你们给吹来了。早先也没听见个声儿,丫头们来报的时候,我还当是自己听岔了呢。”徐明兰从外头一进来,眼睛便落在了站在徐明薇身后的傅恒身上,眼底掩过些许失落,很快打起了精神笑道。
  裴方同也是一阵欢喜,笑道,“前些日子天气热,后头又连绵雨水,皆是不好相邀。正想着过几日天气晴好了,请燕真兄一块儿上香山看红叶去。不想,你却早着来了。”
  傅恒笑道,“今日却是陪着内子来看望姐姐的,不如我们往书房去了,留她们姐妹两个说说体己话,也免得她们不自在?”
  裴方同赞同道,“如此甚好,那便烦请燕真兄移步。前几日得了本书,正苦于无人说道。”
  一时两人相请着往书房去了,厅里只剩下徐家两姐妹,还有几个亲近丫头在伺候着。
  徐明兰问道,“说罢,你今儿是为着什么来了?往日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没打个招呼就急着上门来的,必定是为着什么要紧事。可是听说了我姐姐的事情?”
  徐明薇知道她说的是徐明茉,摇头道,“却不是为着她来,只是忽地想起来你月份也大了,来看一眼你好不好的。你这肚子大夫可说了什么时候生?”
  徐明兰明显不是很信,但听她问到孩子,脸上倒露出几分为母的温柔笑容来,说道,“也快了,就这一两个月吧。”
  老赖家的是知道她的月份的,看着徐明兰的肚子也是一阵心惊,看着倒不像是八个月的肚子,便是快生了都说得,眉心不由得一紧。往日也听说过有怀相异样的,但像五姑娘这样的,却是少见。
  第二卷 第161章 纵使举案齐眉
  徐明薇也是同样想法,不禁开口问道,“姐姐这肚子大得吓人,可问过大夫了?”
  她不敢直接说孩子太大了到时候怕不好生,这样的话说在前头还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却是不能乱说的。
  徐明兰笑道,“大夫三天两头地来请平安脉,都说肚里的吃得油水极好,将来定是个壮小伙子。你也别被这肚子吓着了,里头晃荡荡的半个都是水哩,落在孩子上头也没几斤肉,只管放心便是。但凡女人啊,都是要经过这一遭的,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只怕比我还欢喜呢。”
  听她如此说,徐明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问她日常饮食,一天竟是要吃一斤肉,其他鸡鸭也是不禁的,因而皱眉劝道,“时常听说猪肉吃着比鸡鸭要容易胖,而且生完孩子也不好瘦下来。五姐姐倒是不如多吃些鸡鸭鱼肉,或是牛肉羊肉也好,油脂少些,奶完孩子也能早些恢复回来。”
  这一句总算敲到了徐明兰的心坎上,她怀孕以来最怕的就是一个胖字,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只馋着肉,肥肥的扣肉她自己就能吃下一盘去。听了徐明薇的话,不禁问道,“真的有此一说?那从今往后便改吃了牛羊肉罢。”
  徐明薇见她肯听了劝,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又趁热打铁地说道,“还有一则却是要姐姐自己走动起来。早晨黄昏,不拘了时候,但凡有空了就往园子里走动一会儿,筋骨活动松了,到时候生孩子也痛快些。”
  徐明兰便笑道,“瞧你,一个还没怀孩子的,说起来倒是比我更懂些。”
  徐明薇见她肯听,也不辩白了,只笑了笑。徐明兰一时又叹起气来,说道,“你看我这肚子,怀得快,孩子也不折腾娘,从前都不觉着什么。如今看了二姐姐,才知这实在是大福分,世上也有盼这个盼得眼睛都哭瞎了的。要是能将我这时运,分她一半便好了。”
  徐明薇听她忽地出了哀音,心里不喜,佯怒道,“兰姐姐快些打住,这样的话岂是好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徐明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即将临盆的血口上,说这样的话的确是不太吉利,连忙打嘴道,“瞧我!举头神明,信女一时失言,但求偏听不明。”
  姐妹两个便不再谈论徐明茉这桩糟心事,坐到近巳时,徐明兰要留他们在家中用午饭,徐明薇却推说还要及早回家禀了婆母。恰好傅恒这时来寻她,徐明兰勉强留不得,只好挺着个肚子送他们到大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走远了,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头。
  午间裴家厨房正烧着灶,惜云得了徐明兰的意思来改菜,却是一片猪肉都不要,只叫上了有的鸡鸭鱼肉。往后也只用牛羊肉,不再添猪肉的进项。厨房的婆子们领了意思,回头倒笑,这肉婆子竟然也有嫌了猪肉的一天。
  只惜春冷脸映着灶火,趁着众人忙着调笑不注意,动作飞快地挖了一勺猪油倒进烧好的鸡汤里头。一时有送饭的婆子来装食盒,看了面无表情的惜春一眼,心里暗骂一声,小娼妇,如今也只沦落到个烧火的罢了。
  第二卷 第162章 纵使举案齐眉
  且说徐明薇和傅恒从裴家出来,乘的马车却不是往回家走的路,徐明薇惊讶道,“这是还要上哪家去?”
  傅恒笑道,“前头不是与你说了去吃西南麻辣口吗,等云平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便趁着今日出门方便,先履践了诺言。”
  徐明薇后悔道,“早知道你要带了上馆子,我也换身衣服,这样出入只怕也太过显眼了些。”
  傅恒摇头说道,“不碍事的,那地方有个后门,专给女客出入,你我从那儿进去,再包一雅座就好。”
  徐明薇听了倒放下心肠来,忽地又想到一茬,“倒是忘记同家里招呼一声,只怕还备了咱们的饭。”
  傅恒笑道,“有碧桃在,还有什么吃不尽的。”
  徐明薇被他逗乐,心想果然不是这样么,便不再自寻烦恼。穿越以来她出门上馆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因此这会儿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行了小半柱香光景,马车终于停在一条小巷后头。傅恒先下了车,叩门与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再听得一阵木门的咯吱声响,马车竟又动了起来,穿过那宅子的后门,又行了一小段路,才听到傅恒在外头说道,“可以了,就在这儿下吧。”
  老赖家的上前替她打了帘子,徐明薇弯身钻了出去,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会儿是立在一座竹子搭建的楼牌前,上面题着紫竹阁三个字,不禁抬眉看向傅恒,说道,“要不是你先说了这处是个馆子,我还道咱们是进了哪户人家的院子。”
  傅恒说道,“这一块本来就是为着寻安静的客人备着的,卖弄文雅,也是常情。已经同跑堂的说了单子,这便上去吧。”
  老赖家的和铁头自去前头领了堂食,倒是不跟着他们上去。两人到二楼雅座等了才一小会儿,不料这家馆子出菜极快,竟陆陆续续地将傅恒点的菜一水给上齐了。
  徐明薇勉强认出有几道像是川菜的样子,口水鸡,鱼香鲜贝还有陈皮焖肉,但其余几道就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路数。
  傅恒见她迟迟不下筷子,还以为她是怕菜会麻口,笑着夹了一筷子鸡肉到她碗里,说道,“这个倒是不麻,偏辣,你若是怕辣,在茶水里涮涮。”
  平时倒不见他这样细致,果然出来家里,总有些不同。徐明薇心想,嘴上却说道,“你也不用顾着我,我自己来便是。”
  傅恒听她这样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偷眼看着她吃了那块鸡肉,也没见有被辣得咳嗽了,显然是能受用的,这才满手倒了店家送的酸梅汤,大快朵颐起来。
  两个人吃饭,却是足足点了十道菜,竟然也都吃得差不多。傅恒看了便笑,“原本是怕下次出来不易,这家的菜也是要新鲜吃着才有味道,才将头牌的都点了一遭,不想你也是如此能吃,倒没辜负了这些个。”
  徐明薇说道,“要在家中吃也不难,只买齐了调料,想必徐婆子也是做得的。”
  傅恒心想这也是个主意,便留心叫小厮跑腿买卖齐全了。回头与徐婆子一声交代,竟然也真仿出了八(九)分。长此他们屋里倒是常常吃辣口的,带的一院子丫头婆子们也渐渐改了口味,却是后话了。
  今天回家进门在脱鞋,我家喵正好来迎接我,我就抬脚让它闻了闻,然后这货干呕了。。。。。。我脚真不臭,榴莲它都吃得很欢实。。。真是大写的委屈。
  第二卷 第163章 纵使举案齐眉
  进了九月,满院的桂花橙黄似金,飘得到处都是宜人的甜香味。徐婆子带着人摘了几日的桂花,拿糖渍了,平日做点心羹汤的时候随手扬上一把,便是数不尽的美味。连着傅恒这样不爱吃甜食的,也渐渐迷上了自家做的酒酿丸子桂花羹,连着吃了几天的宵夜,都不肯换了别的。如此也只能劳累徐婆子,宵夜也得做了甜咸两样,才好打发了两位主子。
  徐明薇算算日子,到了中旬,徐明梅那头也该有消息了。如此天天盼着等着,到九月十五这日,果真有秦王府的人上门来报喜,却是喜得千金。宫里也是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发下道圣旨,封了个太平郡主。
  没有听到徐明梅的消息,那便是母女均安,徐明薇自八月底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连忙打发了婉容婉柔两个,开了库房仔细挑选起该送什么贺生礼。
  这日她忙得团团转,也没注意到傅恒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回来倒是给她带了个平安串子,说是从秦王府得回来的。天启有个风俗,能平安生产的妇人被认为是有福气的。因此经过她手的串子,戴了能保生育顺利。徐明薇接了串子便有些脸热,倒忘记问傅恒,他怎么会突然去了秦王府。
  秦王得女的消息很快在京中传开,这一夜许多人唉声叹气,也有许多人暗自欣喜。但从徐明梅传来的口信来看,秦王还是挺喜欢小太平的。
  “秦王说皇上肯定是想起了远嫁和亲的长生长公主,不然也不会这样早早地赐下封号来。一个长生,一个太平,倒是相称。”徐明梅的这句话透过挽风的嘴说出来,徐明薇听着虽然有些别扭,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能得了天顺帝的欢心,就算是头胎生女,做皇家儿媳妇的徐明梅心理压力也小些。
  其实徐明薇也是希望徐明梅这一胎能够生女儿。眼下晋王(大皇子)和秦王夺嫡之势已经初显,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得个儿子,只怕晋王那边会更忌惮秦王,连带着秦王妃徐明梅也会有危险。自古以来,夺嫡从来都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就连封侯拜相的路都是用血肉铺就的,又何况是大宝之争。
  徐明薇不清楚两方人马背后势力到底如何,但看秦王的年纪,也不过快满十四岁而已。先皇后娘家势力又薄,想要和身后有家族撑腰的晋王一争高下,只怕也需要些时月来凝聚力量吧。
  挽风见已经传到了话,朝徐明薇辞拜道,“奴还需回王府里照看着,这便不多耽搁了。(奶)奶要是还有话要与娘娘说的,叫人带了信,上古陶街的当铺当东西便是。”
  徐明薇便让婉容送了她出门。不提防傅恒忽得从门外闪进来,倒吓了她一跳,拍着胸口后怕道,“神神鬼鬼的,你这是做什么,吓得人心都要跳出来了。”
  傅恒顺手往她心口上一摸,笑嘻嘻地说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跳出来了。”
  一时竟将她往床上带去,徐明薇挣扎不过,前些日子身子不便,倒也是有些时候没经过了,半推半就地随他躺了,胡闹到快入夜了才歇住。
  第二卷 第164章 纵使举案齐眉
  徐明薇起身披了衣裳,支了窗户看外头的天色。往常这个时候早该上晚饭了,屋里丫头却没一个敢来叫的,想也知道是为着什么。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要不是傅恒空旷得久了,这回要起来特别发狠,她也不至于又要被丫头们背地里嘲笑一回。
  傅恒却是餍足地靠在床头,被人瞪了也不生气,只懒洋洋地笑看了她,还招手要她过去伺候了穿衣。徐明薇哪里还肯理他,第二回 就是这样被他骗到榻上去的,红着脸儿把衣服鞋子一股脑儿地扔给了他,自己倒跑到净房去收拾了。
  傅恒在她身后爆出一阵低沉笑声,也不恼,没人帮扶着,自己穿妥了衣裳,把脏了的被褥胡乱卷了卷,扔到一旁等着丫头们收走。等徐明薇从净房出来,他连新被褥都换好了,动作倒是挺快的。
  听见她出来,傅恒正要开口与她说什么,忽地听到外头婉容着急喊道,“(奶)奶,您快些出来,裴家(奶)奶眼看着要不好了。”
  徐明薇心里便是一个咯噔,怎么会,离徐明兰生产明明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还是傅恒镇定,拉了她的手说道,“先别慌,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外头,婉容正急得脸色发白,见着他们两个出来,连忙迎上来说道,“惜时姐姐这会儿还候在院子里,刚刚才来传的话,裴家(奶)奶提前发动了。这会儿却是凶险,只用了人参吊着口气,指明要见了您才肯去了……”
  徐明薇听她如此说,怎一个心急如焚了得,连忙喊了车马,就要往裴家去。傅恒拦住个婆子往王氏院子里打了声招呼,怕徐明薇心急落下什么来,也急忙跟着去了。
  路上,惜时好容易止住了抽噎,才渐渐寻着了声音与徐明薇仔细说道,“我家(奶)奶自上次您来过之后,也一直都好。但昨天不知怎么地忽然发动起来,原先还以为是假报,不想羊水真的破来,奴们才慌忙去请了定的稳婆,却是从昨天晚上一直疼到今天下午,孩子怎么都生不下来。说是胎儿个头太大,卡在里头不好出来,后来也不知道那稳婆用了什么法子,孩子下是下来了,憋的时间太长,全身都是青紫的,眼看着救不活。大伙儿都忙着照看孩子,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奶)奶似有崩漏之症,再行救治却是来不及了。姑爷大怒,叫人拿住了稳婆和问脉的大夫,但因不是京里常住的,倒叫了他们家人寻打上门来,这会儿家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模样。(奶)奶也是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叫了奴来找您,说是有些话一定要同您说了,她才走得甘心……”
  惜时说道悲痛处,忍不住又起了哭声。傅恒原本是最不耐烦女人哭鼻子的,这会儿也是觉得世事无常,八月底的时候见着还是好好的,这说走,就是要走的人了,因此只暗自忍耐,不曾出言喝止了。
  徐明薇到这会儿了也还是不信徐明兰能到了这步田地,问道,“娘家可曾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