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再遇故人
  手续办理的太过顺利,这一点不仅引起了阿九的怀疑,更让铃歌在内心深处感到了,几分莫名的不安与焦灼。可未等阿九过多作出解释,院方中心办公室处便已过来了一名老师,直言他们院长想要在今天,见上阿九一面。
  考虑到女儿能否被正式领养的问题,阿九即刻便交代了铃歌同初瑶二人,先在原地稍作等候。而后便跟随着这名老师,前往了院长所在的那间办公室,再不多言。
  事情的顺利进展,处处透露着一股莫名的蹊跷。
  铃歌静静地坐在前厅门口处的沙发上,同初瑶一起等待着阿九的归来。脑海中翻滚不息地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一丝疑惑在不知不觉间,便这样悄悄地浮上了心头。
  对于子女的领养问题,铃歌虽未曾亲身经历过,却也知道其中的复杂难办,手续繁杂。先不说需要领养者能够及时出示,证明自己身份的有效证件。其次,这其中层层叠叠多种繁杂的办理程序,也会为每一个前来办理领养的家长,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困难。
  更何况,对于领养者,以及被领养的孩子们而言。一个健康良好且有利于他们在未来,能够得到最好教育和发展的家庭。以及一对有着足够的领养资本和健康资格的父母,这些条件都是作为领养者们,所应该具备的必要资格。
  虽然阿九的身体,确然是在当年的那件意外事件中发生了,那样严重的创伤。所造成如今不得不去孤儿院,做出领养孩子的打算。但对于阿九过去的那些资料和档案,虽然已在慕剑和安凛的帮助下,大体上都已处理正常。可如果一旦被有心人所轻易发现的话,那么领养这个孩子在这一点上,便会成为最大的障碍与困难。
  所以说,能否成功领养眼前这名可爱的女孩。说到底,这其中必有贵人相助。
  那么,这个愿意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去帮助阿九达成心愿的人,又会是谁呢?
  是那个曾经为她付出一切,且不计回报的付堰桥?还是那个让她伤心欲绝,早已不再联络的男人——郑锋?可这些在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端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已然在此刻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那便是——阿九的女儿。
  长久地等待,让铃歌和初瑶的情绪,渐渐陷入了沉默中。女孩轻轻地转了转头,在看见大人们的沉默后,也便乖巧懂事地低下了头,不再作声。
  终于,铃歌再待不住内心的焦急,不由悄然站起身来。向着大厅深处的那间洗手间,快步地走了过去。
  眼见阿九同刚刚那名老师,一道走了回来,铃歌闪身便站在了洗手间的门后。门外,阿九同院长正谈论着,关于女孩后续的教育问题。
  未几,阿九望着远方,幽幽地叹了一声:“邹老师,多谢你这些年来对她的照顾。也谢谢你们多方努力,帮我达成了这个心愿。”
  邹老师轻轻地拍了拍阿九的手,复又握住她的手,微微开口道:“慕小姐,我知道有些话,并不适合我同您来讲。可是...想必您也看到了,周院长她恐怕是...”
  阿九轻轻地点了点头,回过头望着邹老师的面容,平静开口道:“我明白,她身染重病,恐怕时日不多。想必撑着这口气,也是在等我的到来吧。”
  邹老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阿九深深地叹了口气,黯然开口道:“这些年来,我刻意不去联系她,也不愿去知晓她身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她的那些事,我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想必您也明白,有些心结,是无法轻易打开的。当年我们都做错了许多的事,如今想来,却只剩下了一句原谅罢了。”
  “怕是心中对于彼此,也仍是难于纾解的。”
  邹老师望了望阿九那双,漆黑如墨色般沉寂的双瞳,轻声叹道:“慕小姐,也许您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如今只剩一句原谅,恐怕也是不够的。可是沐琴她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也是为了达成你的愿望,所以才在这个孤儿院里,停留至今,工作半生。目的也只是为了在今天,能够在这里再见上您,最后一面罢了。”
  “也许我不懂你们彼此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可作为沐琴这么多年的朋友和同事,我见证了她这些年来,对于你的愧疚与怀念。也见证了她在身体抱恙时,仍在为了今日的这个心愿,所付出的奔波和劳累。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去为你所做的。但我想,一个人固然会有一死,死不足惧。可在我看来,在她临死之前,还能拥有这样善良的一面。即便是天大的恶人,也有权力去请求他人的原谅,不是吗?”
  阿九静静地转过身,望着邹老师稍显激动的通红脸庞,平静开口道:“我知道了。”
  “那个翡翠扳指,是当年杨宸托我带给她的。如今算是正式完成了他的嘱托,物归原主了。也烦请您告诉她,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原谅她了。同时也想请您,帮我带上一句话。”
  “当年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我考虑欠缺,误了她的前程,请帮我向她道一句——对不起。”言罢,再不等邹老师的回答,阿九已然离开了原地。
  门口,铃歌在邹老师走后,轻轻地从洗手间中,快步走了出来。那场对话直到现在,都仍在自己的耳边轰然作响般,久久地难以平息。
  也许她和阿九之间,应该更加深入了解地,去谈上一谈了。
  事情处理完毕,阿九便带着女儿,同孤儿院的老师及小朋友们告了别。坐上回程的车,女儿见阿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一直乖巧地坐在小姨初瑶的身边,不多言语。只在车子每次行驶到拐弯或红绿灯处时,借着路旁渐渐亮起的灯光,偷偷地看上妈妈一眼。
  铃歌静静地坐在阿九身旁的座位上,虽未多言,却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阿九那只冰冷异常的手。转过头,双眸明晰地倒映在了,阿九漆黑的双瞳间。
  一抹舒心的暖意,便在这般的悄然间,悄悄裹住了她那扇冰冷麻木的心门。有些事情无需多言,也必定相悉,她知道。所以她不去想,也不会主动去向舒窈问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知道,等她平复完心中的不适,她自然会告知她,心中的想法与一切。
  所以,她自待她归来。
  其它的,自是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