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蔺师弟,你,你没事吧?”
  这关心的话,说的他们自己都觉得可笑,再看到蔺若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对陆子甄的愤怒又多了几分,有这样人做师傅,以后蔺师弟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吧。
  蔺若白像是回过神来,沉默的摇了摇头,眼眸深沉,似乎若有所思。
  而在陆子甄离开不远,他将莫玉华放在了地上,脑中传来9528的声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逼着蔺若白吃下的,似乎是过期的补气药丸。】陆子甄冷冷道:“……我的事你不用管。”
  【你又何必这样,前世也是这样……】
  9528说着,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呻吟声响起,陆子甄低头看去,莫玉华的睫毛微微颤抖一下,睁开了眼睛望向陆子甄。
  第13章 钦慕
  地上的孩子睁开眼睛,静静的盯着陆子甄,通透的眼眸似乎撒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看起来倒是是与莫玉华有几分相似,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了,他垂下了眼眸,胆怯的低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什么人?”
  他的这番反应,将一个孩子遭遇突发情况时的慌乱无措,演绎的淋漓尽致,就连9528都忍不住感叹;【莫玉华这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我刚刚差点就以为他失忆了。】陆子甄自然也知道莫玉华没有失忆,从自己这一身衣着打扮,莫玉华也绝对猜到了自己鸣剑派的身份 ,但他这个人戒心极重,陆子甄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右手微微紧绷着,手指蜷缩在袖子中,莫玉华的傀儡偃术上的天赋极佳,他这个动作,正是准备招出傀儡的前兆。
  看来莫玉华是一直将那些傀儡带在身边,只是那些傀儡也受到主人境界的影响,他的境界从金丹跌落到锻体期,恐怕那些傀儡的威力也无法发挥到极致,所以莫玉华也不会轻易来冒这个险,现在陆子甄要做的,便是让莫玉华消除对自己对自己的戒心。
  “我是鸣剑宗的陆子甄,受邀前来冥苍派,之前在树林中有一群人应该就是在寻你吧,在他们离开之后,我发现昏迷的你,就将你带了回来。”
  陆子甄尽量将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又可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反正当时莫玉华便躲藏在附近,应该也看的一清二楚。
  说完,陆子甄还不忘对着眼前的孩子莞尔一笑。
  孩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陆子甄,原本就微微带着些淡淡金光的眼眸,此时更是像发现什么稀世珍宝般变得更加明亮,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右手这才松开从宽袖中露出。
  “啊,竟然是大哥哥救了我吗?”
  他一脸纯真的仰头望向陆子甄,用稚嫩的声音道:“我是莫家的子弟,叫莫璃,原本是在莫家本族中,我自己贪玩,求着一位长辈将我带到内岛,又趁着他闭关的时候偷偷跑了出来,那群人应该就是要寻我回去的,但要是被他们带回去,我肯定要被重罚……”
  孩子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完全没有了声音。
  陆子甄就这样静静听着他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脑子突然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幕:云海天境中,贵气十足的青年对着他伸出手:“我叫莫璃。”
  ……就连化名都要取一样的,莫玉华,你的取名技能是已经死了吗?
  陆子甄在心中冷冷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变,眼前的孩子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仰头对陆子甄问道:“大哥哥你能带我回内岛吗?”
  陆子甄十分爽快的答道:“自然没有问题。”
  那孩子又道:“我偷偷跑出来的事情,不想让家中的长辈知道……”
  “我就说你是我的小师弟。”
  陆子甄已经想到了说辞,这时孩子皱起的眉头才完全舒展开,他欣喜的对陆子甄道:“谢谢大哥哥。”
  说着还准备起身,但他原本就是因为走火入魔导致身体缩小,体内的灵气逆流,再加上之前受到陆子甄的剑气波及,虽说现在已经醒来,身体却还是十分虚弱,还没等站稳,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不受控制的朝前倒去。
  虽然陆子甄十分想让他直接摔到地上去,但此时为了任务,也不得不俯下身体伸手将他扶住,只是莫玉华这具身体实在是小的可怜,就算陆子甄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象征性的扶住他,此时那小小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蜷缩在了陆子甄的怀中。
  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孩子似乎能够闻到陆子甄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与陆子甄模样完全不同的清雅香味,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孩子淡金色的瞳孔紧缩了些,喃喃的低声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样帮我?”
  想到前世和莫玉华那短暂的接触,再看见此时莫玉华在自己面前这样一本正经的演戏,陆子甄除了觉得有几分好笑和感叹,也不免一时间恶趣味发作。
  陆子甄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蝴蝶般颤抖了几下,他犹豫的张了张口,最后才如同下了极大的决心般,道:“因为……因为我钦慕你们莫家一人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与他结识,你的那位长辈既然能够将你带回内岛,又出动那么多人来找你,身份一定不低,我想让你请他替我引荐。”
  那孩子没有想到,陆子甄这样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竟然是这个原因,但听陆子甄这样说,他的心中先是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涌起了几分希冀和期待,他的眼睛定定的望向陆子甄,好奇的问道:“大哥哥钦慕的那人,是谁?”
  只是想到那人,陆子甄莹白的脸颊上便泛起了绯红,他此时的模样虽然又窘迫又害羞,但还是用无比向往崇拜的语气说道:“自然是那位凭着傀儡偃术结成上品金丹,莫家玉字辈最优秀的一位,你们冥苍派上院院首……”
  那孩子的眼睛越睁越大,他听到陆子甄顿了顿,说出了那个他已经知道了名字——
  “莫玉华。”
  与此同时,在离二人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
  9528:宿主,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钦慕吗?
  陆子甄:不是崇拜的意思吗?
  9528:……那请问宿主你对师兄的感情是什么?
  陆子甄:我当师兄是哥哥。
  师兄哭晕在天机榜前。
  第14章 傀儡
  陆子甄说出“莫玉华”这三个字的时候,在离二人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蔺师弟,你,你的手怎么了?”
  一个稍大些的声音传来,安静了许久,才听到蔺若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回答:“……我没事。”
  陆子甄却好似没有听到那不远处的对话,而那孩子也是目不转睛的望着陆子甄,似乎是在确定他的这个理由到底够不够充分。
  就算是此时,莫玉华的身份和经历可以说的上是传奇,更不用说他是这万千世界都难寻的偃术大师,本方世界钦慕莫玉华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几万估计也有几千,多一个陆子甄确实并不算多,孩子也只是稍稍瞪大了眼睛,眼眸中的点点金光如同跳跃的火焰,又如万千世界中的璀璨星光。
  莫玉华曾经告诉陆子甄,他们莫家人的眼中种有星光,每当感到欣喜的时候,点点金光就如同闪烁的星星般发出光芒,当时陆子甄还以为莫玉华是在说笑,此时才知道,这竟然是真的。
  只是陆子甄有些不明白,莫玉华此时是为何而欣喜?欣喜自己钦慕他吗?
  可惜这样的一幕转瞬即逝,孩子眼眸中的金色已经黯淡了许多,稚嫩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
  “大哥哥竟然是莫院首的钦慕者,等我回到内岛,一定为大哥哥引荐。”
  孩子歪着脑袋又思索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陆子甄的手中。
  “大哥哥,内岛里人多口杂,大哥哥你把这个戴上,用这个说话别人是听不见的。”
  陆子甄低头看去,他的手中是一枚青色宝石般的小巧法器,花纹繁复而精致,月光照耀下可见一闪而过的青色流纹,与女子所用的耳饰倒是有几分相似,这东西——
  “这个叫青鸟意,青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若是一方死去,另一只便会哀鸣泣血而死,情之切切,意之深深,正是莫璃的一生所求。”
  在脑海中闪回的记忆,让陆子甄望向那孩子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那孩子也已经意识到,这样的东西不应该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他赶忙解释道:“这个是我那个长辈给我的。”
  陆子甄将那枚青鸟意收起,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他突然没了和莫玉华虚以委蛇的兴趣,找了一块地方扶着孩子坐下,冷淡说道:“好好休息吧。”
  那孩子也不知道陆子甄为何会这样,他眨了眨明亮若星的眼眸,怯生生的问道:“大哥哥,你会带我安全回去的吧。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陆子甄淡淡的说道,也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的,是那他早就应该忘记的一幕。
  “莫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蔺若白……”
  青年的手指稍稍用力,捏碎了那枚小巧精致的法器,让它在自己的手中化作青丝飞散。
  “从此之后,你我永不再见。”
  ===
  天还未亮,之前让他们等着的内院弟子也终于找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恰好是之前在护派大阵前,阻拦陆子甄的金丹修士。
  “道友是来还钱的吗?”
  陆子甄感叹着人生何处不相逢,手中扬了扬那金丹修士亲手所书的欠条,懒洋洋的问道。
  那金丹修士远远望见陆子甄的时候,心里便已经咯噔了一下,此时被陆子甄叫住,更是窘迫到了极点。本来他听自己这师侄说有人在外岛打伤本派弟子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是陆子甄,但这群蠢货信誓旦旦的说对方修为最高的也只是练气期,绝对没有金丹修士,自己才这么颠颠的赶了过来,这下是真的尴尬了。
  “师叔,就是这个人将王师弟的手砍断了!师叔你快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一旁的弟子还拽着那金丹修士的袖子,指着蔺若白愤愤的道。
  教训?陆子甄是上一品金丹啊,他们冥苍派上万名弟子,几十个金丹修士,也就只有莫玉华一人是上一品金丹,他一个下品金丹,还欠着人家一万多上品灵石,不反被教训一顿就不错了,何谈教训一顿他们?
  “蠢货!知道这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吗?”
  那金丹修士转身便给了那弟子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随后几步走到陆子甄的面前,谄媚笑道:“昨日我有事急着离开,来不及招待道友,今日便由我为各位带路,进入内岛。”
  陆子甄这才将欠条收起,吩咐众人准备离开这里,他还特意让蔺若白跟在自己的身边,防止蔺若白有意或是无意的说漏什么。
  蔺若白的情绪有些低落,特别是看到陆子甄右耳上的那枚青色宝石,在莹白的肌肤衬托下格外的刺目,他的目光更是黯淡阴沉了几分。
  进入冥苍派的内岛,需乘坐特殊的小舟,那金丹修士带着众人上船,当他望见一直拉着陆子甄的手,像是因为怕生而躲在陆子甄身后的孩子,他稍稍一愣,好奇问道:“这位是?”
  “是我的小师弟,昨日你没见到吗?”
  陆子甄眼睛都不抬的答道,此时莫玉华已经换上了一套鸣剑宗的校服,配上一口短剑,完全就是一副鸣剑派弟子的模样。
  “见到了见到了,是我忘记了。”
  那金丹修士讪讪的答道,众人沉默的乘着小舟行了许久,眼前却还是茫茫的一片望不见边际碧蓝大海,哪里有岛的影子。
  陆子甄的眼睛却是一亮:这冥苍派的内岛,倒是有些意思。
  他正这样想着,只见那金丹修士手捏法诀,口中默念着什么,将一块玉简丢入海中,眼前的海面蓦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小舟便已经被那漩涡卷入海中。
  海底幽深而又阴暗,小舟不断向下,将海水向两边分开,不知行了多久,一道耀眼的光亮从前方传来,小舟竟然已经到了一处岸边,再朝前一看,鸣剑宗的弟子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甚至有几个张大了嘴巴。
  他们的眼前是几座挺拔秀丽的高山,海底仙山虽然少见,其实也并不稀奇,可这几座山却不是普通的山,而是用琉璃玉石筑起的起伏群山,隐藏在云雾间的楼阁宫殿,清一色的都是璀璨金色,之前他们所见的耀眼光亮,便是这海底的灵日折射在琉璃玉山上的光芒。
  琉璃玉山,黄金楼阁。
  青色,金色。
  陆子甄在感叹冥苍派真是有钱的同时,也终于知道莫玉华那些奇怪的审美,到底是来自哪了。
  “诸位,请。”
  那金丹修士十分满意于鸣剑宗众人的反应,他招来一只黄金凤鸟,将众人带至一座琉璃玉山上,还未等陆子甄仔细看看这些玉石能不能敲下来,便远远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冥苍派是什么意思?”
  “院首大典推迟?”
  “推迟到什么时候?”
  陆子甄朝那边好奇望去,金丹修士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那是……其他门派的受邀前来的。”
  原本少主的计划是将莫玉华除去,少主便可以在院首大典上顺理成章的取代莫玉华,可现在莫玉华不见踪影,其他门派的人却已经到了,他们也只能将大典推迟。
  陆子甄点了点头,上前道:“各位,不妨听我来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