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林和平气笑了, “能不贫吗?”
  周建业想说他没贫,说得都是心里话。一想今天是周六,林和平一不高兴走了, 这个周末得他一个人过, “是你让我猜的。没点彩头, 我吃饱了撑得。”往鸡肉那边看一眼, “何况我还没吃。”
  “你这人真无趣。”林和平颇为嫌弃地瞥他一眼。
  这下换周建业气笑了, “刚说我贫, 又说我无趣,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不待林和平开口,作恍然大悟状, “我错了,忘记你们女人天生就是矛盾体。”
  林和平很后悔让他猜,“我娘打算把鹅杀好风干当年货给你爸妈带去。”
  “首都?春节?”周建业忙问。
  林和平点头。
  周建业难以置信地问, “你我拎过去?”
  林和平再次点一下头。
  周建业张了张口,“你娘——真是我妈的亲亲家!”
  “别贫了, 吃饭。”林和平把筷子和一荤一素两份菜端出去。
  周建业端着玉米面饼和杂粮粥跟上, “你没劝劝岳母?”
  “是我娘一个人还好办。我爹也赞同, 老两口合计好的,劝得口干舌燥也没用。我估计除了鹅还得有别的。”林和平把筷子递给他,“除非你说春节不回去。”
  周建业不假思索,道:“不行。跟我爸妈说好了。不回去他俩肯定以为我骗他们。以后想真骗就难了。”
  林和平想到存在银行里的那笔巨款,一直不还给周家,她心里也不踏实,总觉得欠周建业很多。
  “那您受累拎着。”林和平思索片刻, “下周还过来给你做好吃的。”
  周建业心说, 我又不是吃货, 你就不能有别的表示吗。
  “下周你不忙?”周建业表示怀疑,“还没说今天过来什么事,就承诺下周。林和平同志,做人最重要——”
  林和平脱口而出,“开心!”
  周建业噎住,缓口气问,“做生意最重要什么?”
  “吃饭!”林和平夹一块鸡肉放他饼上。
  周建业担心鸡肉掉了,无暇再盯着她。
  饭后,周建业才问:“还不说?”
  林和平把随身携带的地图给他,“你之前提过一句,这边的房子都是部队修的,我没记错吧?”
  周建业点一下头,“让他们给你修厂房?”
  “我可不敢用。”林和平道,“县里没懂行的,让懂建筑的帮我规划一下,到秋建标准车间。”
  周建业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湿地二字,“什么玩意?”
  林和平顺着他的手指看到地图西北角,也是有家食品厂西北角,“听说这本是人工开凿的池塘,以前乡绅的花园,后来乡绅的土地国有,重新划分给当地百姓,池塘无人打理,经年累月就变成一块淤泥地。”
  “你打算重新开凿成池塘?”周建业问。
  林和平摇头,“房屋后面建池塘不吉利。回头在池塘后面盖一排排员工宿舍,池塘改成宿舍区的花园。”
  “这可是个大工程。”周建业提醒她。
  林和平:“十年后。现在先把县里跟镇上拨给有家食品厂的地圈起来,种些瓜果蔬菜当员工福利。”
  “我不说你也知道,合理的规划要考虑到风水,一两天肯定搞不好。什么时候要?”周建业问。
  林和平想想,“半个月后?”
  “下次过来的时候?”
  林和平点头。
  周建业不由地犹豫起来,是说还是不说呢。
  说了有两个结果,不成功便成仁。
  不说,凭林和平自己开窍,恐怕得到天荒地老。毕竟快一年了,除了不再动不动怼他,压根没有任何进展。
  周建业思考一个晚上,觉得可以试试,林和平不讨厌他,不就是喜欢吗。
  次日下午,送林和平快到门口,周建业拉住她的手臂。
  林和平疑惑不解。
  “我昨天说以身相许——”
  林和平皱眉,“周建业,能不能不——”
  “没贫。”周建业打断她的话,“你我认识快一年了?”
  林和平:“还差两个月。”
  “我听人说一对男女交往两年还没准备结婚,十之有九走不到最后。”周建业见她想开口,“我知道你我是先领的证,不存在再结婚。可你如果两年都没答应余生一起度过,我会忍不住担心你我日后会分道扬镳。”
  林和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想?你该知道你是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周建业,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周建业想说没有,但一想林和平可能拂袖而去,“小吴还记得?他老婆怀孕后,小吴见着我就问咱俩什么时候要娃。我想到你我的婚姻都是问号,心里就不大舒服。”
  “你我说好的啊。”林和平提醒他。
  周建业点头,“是的。可我这不是觉得你挺好,能赚钱,不用我操心照顾,回回过来都给我做好吃的,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爹娘恨不得把我当亲儿子。我就忍不住担心,哪天你在外面被人骗走,我能后悔一辈子。”
  林和平大概懂了,“你担心我出轨?”
  周建业顿时觉得心累,“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
  “总不能是喜欢上我了吧。你觉得可能吗?”林和平嗤一声。
  周建业抓住她的手。
  林和平吓得浑身僵硬。
  周建业从兜里摸出一枚银白,没有任何花纹的戒指。
  林和平心中一突,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建业。
  周建业:“我跟小吴说,你我结婚着急,没来得及准备戒指。小吴前些日子回家探亲,经过省城帮你我买的。”不待林和平开口,套在她手指上,又拿出一枚套在自己手上。指望林和平给他套上,他得等到双鬓斑白。
  林和平张口结舌,满脸惊恐,“你……知道自己在,在干什么?周周建业,你——”
  “别你了。担心你被人骗走是真,毕竟你这人在感情上零经验,想要个儿子是真,觉得你会是个好媳妇是真等等,这些真加一块,就是想跟过一辈子。”周建业从未干过表白的事,让他直白地说出来,真有点难为情,“不是冲动,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好好考虑考虑。”
  林和平想说,没什么好考虑的,答案只有不可能。
  整个寒冬腊月,她和周建业猫在被窝里,她的脚放在周建业腿上,周建业从未皱一下眉头……林和平又看到周建业认真的样子,有点不敢说出口。以周建业的脾气,她拒绝了,周建业就算不找别人,也会把她退的远远的,“结婚是我提出来的,你本不想。你是什么时候想的?”
  周建业:“实话?你带那两盒东西过来,以为你有那个意思的时候。”
  林和平张了张口,很是懊恼,“我——我就知道是那时候。”
  周建业心惊,就这么信了。
  这个傻女人,早知道,他早说了。
  亏得刚刚还担心林和平让他滚。
  果然有些事不去做,永远不清楚结果如何。
  “所以我不是冲动。”周建业认真地道,“回去能不能认真考虑考虑?”
  林和平不由地犯难。
  “别想歪了,我让你考虑是以后以什么关系相处。”周建业担心她退缩,连忙补一句。
  林和平一脸茫然,“什么关系?”
  “现在咱们是朋友,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以后是男女朋友,情侣。”周建业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想一步到位?明年今日儿子满月。”
  林和平莫名松了一口气,“想得美!”
  “那你还问?”周建业故意问。
  林和平想说什么,听到拖拉机突突的声音,“你说的两年。我先走了。”
  “什么两年?”周建业忙问。
  林和平:“交往两年。”
  周建业正想问交往两年怎么了,忽然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连忙追上去,“林和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和平冲他挥挥手,跳上拖拉机就让林丰收快开,因此没能看到周建业咧嘴狂喜的模样。
  可惜她躲过了周建业,没能躲过家人。
  她手上多个素白戒指是林宁宁先看到的。
  林宁宁以前曾纳闷他姐夫城里人,怎么没按城里的规矩给他姐买个戒指。但他不好意思问,时间久了就忘了。
  现在看到可把林宁宁稀罕的不轻,指着戒指嗷嗷,“大姐,是不是姐夫给你买的?什么时候?多少钱?”
  “又给你姐买啥?”孙氏被不会过日的女婿买怕了,闻言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白色戒指,松了一口气,只因银子便宜,银戒指还没周建业送给林和平的手表值钱,“戒指啊。”说完就回屋。
  林宁宁不禁跟上去,“娘都不好奇?”
  “好奇啥?又不是金子的。”孙氏道。
  林宁宁被他娘的口气惊呆了,“可银子也值钱啊。”
  “对咱娘来说不值钱。”林和平走到厨房门口说。
  林宁宁惊得“啊”一声,就打量他娘。
  林和平指一下她娘的头发,“挽头发的簪子就是银子的,能换好几个银戒指。”
  “这是银子的?”林宁宁不禁朝他娘走去,“不是铁的吗?”
  孙氏惊得失手险些把锅敲掉底,“你才是铁的!”
  “您您……”林宁宁忍不住,“您都舍得用银簪别发,咋还总说没钱?我想买个冰棍,都像要挖您的心肝脾胃肾一样。”
  孙氏抡起锅铲就要揍他。
  林宁宁连忙朝外跑。
  林和平笑着说:“那个是姥姥给娘的。据说是太姥姥的嫁妆。给的时候还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闺女压箱底,只有银簪一个,希望娘一辈一辈传下来。可惜,娘没舍得给我。”
  孙氏除了担心林和平不知道东西贵重,给弄丢了,还有因为以前穷怕了,想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被闺女点出来,孙氏很不自在,“你姥姥给我,是我比你姥姥穷。你比我有钱,想要多少买多少,我给不给你都一样。再说了,咱家又不是你一个,我给你,以后拿啥给安宁?”
  林宁宁嗤一声,“不舍得就不舍得。您不承认,姐也不敢抢。对吧?大姐。”
  孙氏轮着锅铲追出来,林宁宁抓住林和平的胳膊就朝外跑,到门口姐俩吓一跳,本该在厂里的林丰收过来了。
  林和平忙问:“厂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林丰收见她脸色变了,忙说,“我到厂里遇到今天加班的小会计。”
  小会计就是林和平在学校里招的人其中之一。
  林和平:“他怎么了?”
  “他上午接个电话,县里让你明天去一趟。”林丰收说完,自个忍不住担心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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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