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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院的路灯明晃晃的亮着,周围一圈小虫扑闪着。穆泽僵硬着身子坐在车里,一旁的烟灰缸已经积压了十来跟烟头,他眉目深锁,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耳边传来几声轻叩声。
  他侧过头抬眼一看。
  乔奕琦拉开车门,坐进副座。她的鼻尖微微一蹙,嘴角动了动,“我不是来给大姨当说客的。”
  穆泽用力地熄灭的烟头,不置口否。
  “哥——”乔奕琦歪过头,“孟夏——她答应了?”她扑扇着大眼,眼睛里还有些不信。
  穆泽嘴角淡漠地扬了扬,眸色有些发深,“琦琦,你放心,小夏不会去找徐易风的。”
  “哥!”乔奕琦不满的叫道,她紧握手,一脸的漠落,她蹙着眉心,“从孟夏回来之后,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安定过,你知道吗?易风前几天一直不在,我是他女朋友,我却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孙秘书说他出国了,呵——”她表情有些痛苦,“你那几天疯狂的找孟夏,我就猜到。哥,不是我小心眼,只是我担心。从孟夏回来之后,易风就变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她苦笑一声。
  “琦琦,你明知如此何必非要执着于他呢?”
  “那哥哥为什么也非孟夏不可呢?”
  两人俱是一愣。
  穆泽拍拍她的肩头,“好了,我先送你回去。”
  ***
  孟夏这日回到星城,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简宁淡淡的扫了一眼,“给我一个理由。”
  孟夏坦荡荡的看着他,“我要结婚了。”
  简宁眸光微微一闪,沉默了一瞬,才说道,“孟夏,你应该知道“星城”在国内的影响,大把大把的设计师想进来,你设计的那组婚戒已经确定是这季的主题了,现在选择离开,不后悔?”
  孟夏眼里有一瞬的惊喜,可随即只是淡淡一笑,“哪有什么后不后悔的,人生总要取舍的。”
  简宁食指微微一动,“你的辞职信我暂时收下,不过还得上头安排。”
  孟夏了然,当初徐易风以萧甲威胁她来星城,如今她要离开,于理也该和他说声,只是她没有那份心。
  和简宁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在这里时间也没有多长,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呼了一口气,离开这里其实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孟夏去了一趟东郊的监狱。
  空旷的郊野,一片房子,庄严肃穆,却没有一丝生气。孟夏站在大门口,双腿沉沉的,心里沉闷的难受,大抵是阳光太刺眼,她的眼睛一片酸涩。
  离开c市的时候,她和母亲最后一次来看父亲。走的时候,孟之行只有一句话,“小夏,不要再来这里了,我也不会见你。”
  后来她再来时,每一次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不见。她明白父亲是自责,没有脸见她。
  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最后来这里,大抵猜到父亲不会见她,只留下了一封信。
  “爸爸,等到我结婚的时,我再来看您。如果您不见,此生我绝不嫁。”
  她死死的揪着手,眼睛直直的看着那片玻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许久,她终于看到了父亲,一瞬间她的泪水就涌上来,唇角颤动着,“爸爸——”
  孟之行一头白发,满目的沧桑,瘦骨嶙峋,时隔五年再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心里抑制不住的悲凉,他颤着手拿起电话,“小夏——”
  孟夏吸吸鼻子,抬手覆上那层薄薄的玻璃,掌心凉凉的,孟之行也把手覆上去。
  父女俩一时间都哽咽难言。
  许久,孟之行才找回声音,“小夏,对方怎么样?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他为了一己私欲一念之差害了她女儿的一生。
  孟夏努力的弯弯嘴角,“他是大学老师,29岁了。”
  “大学老师啊,好好。”随即孟之行顿了顿,敛了敛眉,“小夏,不要告诉别人你爸爸是谁,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死了。”
  孟夏心里一痛,泪水陡然的滑下来,“你是我爸爸,永远都是,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傻孩子,婆家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父亲,会看不起你的。”孟之行重重的叹口气,“听爸爸的话。”
  孟夏摇摇头,“爸爸,他人很好,他都知道。”她不敢把穆泽的家世告诉父亲,免得父亲又要为她担心了。
  “爸爸,您看,这是乐乐,您还没有见过她呢。”孟夏把照片贴在玻璃上。
  孟之行心里像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拳,嘴角颤动,“小丫头和你小时候还有几分像。”他的嘴里一片苦涩,他一手把自己的家给毁了,妻离子散,还有他的女儿。
  他悔了五年,却是一辈子也不能还清了。
  孟夏莞尔,“到底是我一手带到的,不是有句俗话侄女儿像姑姑吗?爸爸,等你出来,您可以教乐乐写毛笔字,这丫头现在上小班了,连笔都抓不好。”
  孟之行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只是他们都明白那一天还要经历一段漫长的等待。
  孟夏和孟之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她的语速很快,怕来不及一般,想把这年所有快乐的事都告诉父亲,可是不知道是快乐的事情太少,还是时间过得太快,父女这次相见很快就到时了。
  看着父亲被狱警带进去,她的心像被人在用刀一下一下的划着。
  孟之行最后一句话,“小夏,忘了过去,好好生活。”
  回到家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多年以来双肩上那种无形的重力不经意间已经淡去了。坐车回到市区的时候天早已暗了。
  5月的夜晚,空气格外的清馨。
  拐进巷口时,她的心里骤然一紧,脚步一时间就顿住了,那辆车张扬的停在那里,分外刺目。
  百来米远的距离,她脚步突然间就蹒跚了,孟夏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徐易风目光看着后视镜,那抹身影和乌龟一般慢慢的靠近自己,怎么以前不是恨不得时刻贴着他的吗?
  他的车停在她回去的必经之路。
  徐易风下车,冷冷的看着她,浑身的气焰都在熊熊燃烧着,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耳朵,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非要和他反着做是吗?
  孟夏低着头,沿着路边走,慢慢的越过他。
  徐易风气,“孟夏——”
  孟夏的身形一顿,依旧装着什么也没有听见。
  徐易风冷笑一下,大步跨过去,一把扯过她的手,毫不费力的把她扯到车上。
  孟夏刚准备开车门,只听“咔嚓“一声细响,车门落了锁。
  “徐易风,你又要做什么?”她半倚在皮椅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车,整个人颠簸的浑身酸疼。车里的冷气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徐易风手指一动,关了冷气。一转眼,看着她幽幽的靠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他不禁想到那场车祸,那滩血,忽然间心里某个地方闷闷的疼。
  “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答应今天晚上要给乐乐做烤饼干的。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略为靠近她,有些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急着嫁给她了?”
  上午他刚回公司,孙秘书就把她的辞职信交上来,他离开三天,公司里一下子积压了太多的事,看到她的辞职信,他又怒又气,问原因,竟是要结婚!
  结婚!
  孟夏淡淡一笑,“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是找不着男人了!”
  孟夏脸色一白,蓦地瞪大了眼睛,面对他的嘲讽,她现在很淡定了,“是呀。”
  徐易风被她不冷不热态度一蛰,抓过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眼底两团火苗正熊熊燃烧着,“孟夏,在海边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和穆泽在一起,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去?”
  他对着她的眼,一瞬不瞬,眸光带着隐隐的担忧,只是一瞬,孟夏还是恍惚的看到了。她惊奇,片刻的呆滞。
  反应过来时,用力地甩开他的手,随即笑了笑,“我嫁谁和你何干?”她迎着徐易风的眼睛,一时间心里堵得难受,她想嫁他的时候,他弃之。如今倒是来管她嫁人的事了,真是可笑。
  孟夏眸光一转,扫到那个信封,静静地放在一旁,嘴角一动。她不敢去想徐易风会这么关心她,她怔怔地看着那个信封。
  徐易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轻挑,“辞职?”
  “我已经去过星城了,当初你让我去并没有说我必须永远在那。”
  “我没有同意,谁允许你走的!”他霸道的说道。
  孟夏耸耸肩,“公司也有婚假的吧?那我申请婚假总可以了吧?”她搞不明白徐易风到底想做什么。
  徐易风的嘴角突然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夏,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