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而与此同时,前院晋王等人那边也是一片和谐。
  包括惠王,以往最是喜欢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大抵今儿是儿子成亲,也收敛了不少。
  代王总感觉晋王在看自己,不动声色望过去几次,晋王都没有看他。最后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老五,你总看我作甚?”
  晋王望着他,眨了眨眼。
  晋王还没说话,鲁王倒是说上了,“三哥,你觉得五哥像似喜欢盯着人看的性子?莫是你寻常被姑娘看多了,有些敏感过度?”
  这所谓的姑娘应在一个故事里,几个兄弟都知道,一提这事俱都笑了起来。
  代王道:“罢罢罢,你就会拿三哥打趣。”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像似非常无奈。他生得方脸细目,悬胆鼻,厚嘴唇。总体来说代王是兄弟几个中长相最忠厚老实的,天生一张安分脸。既不像弘景帝,也不像魏皇后。
  别看惠王现在胖得走了形,以前惠王没发胖之前,也是生得俊美无俦,集合了弘景帝和魏皇后所有的优点,倒是代王打从生下来便不起眼,兄弟二人简直不像是同胞兄弟。
  这一笑闹话题自然就岔了过去,也没有人再提,可之后代王却是有意无意地总去看晋王。
  且不提这些,用罢了喜酒,等瑶娘和晋王回到晋王府,天已经大黑了。
  洗漱更衣后,红绸捧着一封信来,“娘娘,晋州那边给您来信了。”
  一听是晋州,瑶娘当即将信拿过来看,果然是姐姐的来信。
  去年年关之前,瑶娘让人往晋州那边送了一车年礼,顺道报了平安并诉说了近况,押车的护卫回来时也给瑶娘带了信。信里说蕙娘和姚成都很好,几个小的也都很好,让瑶娘别担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这封信里的内容与之前那封别无不同,不过多了几件小趣事。将瑶娘看得又想笑又想哭,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她想姐姐了。
  晋王一把将她拉过来,抱着:“你若真想你姐姐了,就接她来京里住一段时间。”
  瑶娘擦擦眼泪:“还是不了,京里最近这么多事。”
  “有事也与他们无关,你该不会以为本王护几个人还护不住?”
  “还是不了,等情况好些了再说。”
  在瑶娘心里,晋王合该此时低调最好,她姐姐姐夫倒是不怕,可若那李氏来了惹上什么人,没得给晋王招惹麻烦。再说,她一想到姐姐姐夫来,李氏也会来,顿时就失去所有兴致。
  不得不说,这李氏也算是本事了,给瑶娘留下如此多的心理阴影。
  不过瑶娘和晋王说话这会儿,并不知道姚家人如今已经在路上了,不光有姚家人,还有苏家人。
  提起这个,就扯到瑶娘年前往晋州送的那一车年礼。
  其实这事也是晋王安排的,瑶娘嘴里没说,实则心里甜了好些日子。为此晋王又收获了许多美人恩,当然这里暂且不提。
  年礼自然不光是给姚家的,苏家那边作为瑶娘的娘家,即使瑶娘对苏秀才他们心中有隔阂,但作为女儿的也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年礼还有给苏家的一些,不过比起给姚家的却是少了不少。
  可恰恰就是这年礼,才引发了这场事,大嫂朱氏早就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小姑子攀了高枝。只是到底是风言风语,做不得数,她倒也去过姚家明里暗里打探,苏慧娘根本不愿意告诉她,于是这事也就放下了。
  这趟年礼送过去,即使瑶娘已经是捡了最不起眼的送,可堂堂王府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太差。这不就扎进朱氏的心里,硬是和姚家那边杠上了。
  刚巧姚家那边有个不省心的李氏,虽李氏现在已经被吓得不敢去追究女儿怎么样了,但并不代表她愿意看到苏瑶娘好,明摆着朱氏此人就是条吸血水蛭,有苏家人出头给其添些麻烦,李氏巴不得。
  于是她就把瑶娘给王爷做妾,在王府里很得宠,那冷面王爷可宝贝她了,还给王爷生了个儿子,天花乱坠的说给朱氏听。
  朱氏一听,这还得了,她那小姑子竟然发达了。
  她就知道她那小姑子不是简单人物,这不就应验了。
  晋王,晋州的王!天老爷!
  朱氏回家一说,也把苏家人惊得不轻,连苏秀才那般不屑阿堵之物的酸腐之人,连着多日坐馆教学生,也总是走神。朱氏和苏玉成一合计,妹妹发达了,自然要提携兄嫂,他们当即就想来投奔。可瑶娘去的地方太远了,竟然在京城,两人手中无钱,又没出过远门,怎么也不敢贸贸然上路。
  于是不免将主意动在苏秀才身上,两人也是清楚自己待妹子不好,就二人去肯定会落不了什么好,可若是父母出面就不一样了。
  苏秀才还要坐馆,哪里愿意出远门。
  不得不说苏玉成此人虽是好吃懒做,没什么本事,但也是有可取之处的,那就是嘴皮子溜。他哄苏秀才,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晋王是皇帝的儿子。爹你不是一直想中举做官老爷么,如今女婿就是天下最大的官老爷,有这么好的女婿,还怕做不了官?!
  没考中举人,一直是苏秀才心中最大的遗憾,至于那进士,他是想都不敢想。而做官更是他的终究梦想,十年寒苦读到底为了什么,说白了不就是为了变民为官。
  苏秀才动心了,这事就好办了,一家人商量了商量,便去找姚家人。
  其实是找姚成,说白了这一家子活了一辈子,最远的地方就没出过林云县,京城他们想去也不知道路。
  从去年磨到今年,蕙娘不答应,姚成自然也不敢答应。
  后来苏秀才恼了,让儿子放话,既然女儿女婿不帮衬,他们就自己上路。蕙娘无奈,也是怕这群人去,妹妹又是那种软性子应付不了,只能答应下来。
  而明摆着这就是一场大戏,李氏自然不甘落后。
  最后两家人加起来十多口人一同上路。
  这上路事宜自然是姚成打点的,他如今已经是林云县总捕头了,县太爷也得卖几分面子。一听说姚家人这是上京探望妹妹外甥,县太爷便帮着打通了关节,让苏家人跟着驿站的人走。
  这驿站本就是传递官府文书及来往官员与其家属途中食宿、换马的地处,只要有官府出具的文书,不光路上安全有了保障,连食宿都是免费的。
  就是这种走法速度特别慢,因为每到一处,都得等,也因此姚苏两家人三月上路,走到六月还没到。
  第170章
  新婚次日, 赵祚带着小吴氏进宫谢恩。
  按例, 赵祚先去了乾清宫, 小吴氏则去了坤宁宫。
  乾清宫,弘景帝刚下朝,一身明黄色的朝服还没换下。
  “你能成亲, 朕也总算是放心了。”
  “让皇祖父挂记忧心, 乃是孙儿大罪。”
  弘景帝拍拍他肩膀:“不可这么说, 朕本是想给你选个好的,谁曾想你母妃竟生了大病,如此这般也好,你也算是尽了一份为人子的孝心,就是委屈你了。”
  这委屈之言,祖孙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祖父夸赞, 孙儿受之有愧, 孙儿也不委屈。”
  “快去皇后那儿吧, 朕就不多留你了。”
  赵祚点点头,便躬身告退, 看得出他心情似乎不错。
  弘景帝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隐隐有失望滑过。
  他突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一圈, 赵家男人特有的狭长眼眸望着殿门外,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书房那边,可还好?”
  “都好,都好, 小皇孙们都很勤奋刻苦。尤其是小宝公子,宗大人说可以挪到那边,但……”李德全顿了顿,又道:“但小宝公子他不愿意,说就想待在这边。”
  这边和那边不过是对上书房的一个区分,例如那边就是指正经的上书房,里面都是王府中符合年纪的皇孙们,这边则是当初弘景帝因为鲁王几个提出让府里小点儿的孩子也来,另外辟出的一个地方。
  两者的区别就是,前者师傅有定数,俱是一代大儒,学识渊博之人,且教授的内容十分宽泛,并更加严谨。而后者就是玩玩闹闹,师傅虽也是翰林院出来的,到底差了一层。
  宗牧所言可以将小宝挪过去,也就是认为他的聪慧完全跨越年龄界限,再继续待在这边虚耗时光,有些浪费了。
  可惜小宝不愿意。
  弘景帝听完失笑:“小宝那孩子最近和其他几家的孩子感情不错?”
  李德全点点头,脸上不禁带了点笑:“小宝公子是个仁义的,年纪虽小,但看得出有情有义,前途不可限量。”上书房每日发生了什么,都会先报到李德全这里来,他自然清楚这一切。
  认真来说,小宝如今在这边的上书房,已经是领头的存在。
  明明几个皇孙中,还有比他年长不少的,可偏偏就是信服他。而这一切,弘景帝自然也知晓。
  “罢,他即愿意待,就继续待着,让宗牧多命人从旁边指点指点。”
  李德全点头应下。
  弘景帝背着手,来回又走了几步:“至于祚儿……”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而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过李德全知道,陛下这是对惠王世子失望了。
  这种失望从何时起,说不明也道不清。可能是从惠王一家搬出皇宫,世子一趟一趟往宫里跑,可能是因为朝堂之上的对世子赞誉越来越多。
  而这赞誉多指孝顺,孝顺长辈没错,可他的孝顺太过,反而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还有大家都知道世子因为太子殿下,受了不少委屈,可这种情绪是会随着时间淡化的,可世子却置若罔闻,时不时摆出一副隐忍委屈的面孔。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引起人的反感。
  一个未来将会君临天下的男人,又怎会做得这般妇人样,即使孝顺长辈,也不该是把每天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对祖父母体现孝顺。
  尤其前太子妃现惠王妃的事,虽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但并不是没人知道,偏偏他要大张旗鼓弄出个冲喜的事,说白了就是刻意做给人看,彰显孝道,顺便又一次提醒他受得委屈。
  这提醒的自然是弘景帝,是魏皇后。
  走歪了,终究是走歪了。
  李德全记得以前那个皇太孙不是如此的,到底是地位的落差致使心态上的改变?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可不管是什么,这些在陛下眼里都成了瑕疵。
  人心人性每天都在变,李德全自诩自己活了一把岁数,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如今也有些看不懂了。
  别说陛下叹息,偶尔他想多了,也难免会叹上一口。
  赵祚和小吴氏还要回府给惠王夫妇敬茶,所以魏皇后也没多留他们。
  两人前脚走,后脚代王就来了。
  两个儿子中,惠王最得魏皇后喜爱,因为惠王打小长得俊,又是嫡长子。反倒是这个中宫次子不甚得皇后喜爱,因为代王打小就沉默寡言,口舌笨拙。
  只可惜让人想不到的是,惠王长大后,越来越胖,也越来越荒唐。魏皇后为他操了一辈子的心,最后还是把太子的位置弄丢了。反倒是这个从小不甚得自己关注的次子,自打回了京后,隔两日就要进宫来探望自己。
  代王进来时,魏皇后眼神怔忪,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代王请安出声,她才回过神来。
  “都跟你这孩子说不用记挂母后,母后在这宫里凡事都好。”
  代王也没有说话,就是点点头。
  实际上这种话魏皇后没少和代王说,但她说归她说,代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不得不说魏皇后心里还是高兴的,太子可不知道来主动看她,非得魏皇后派人去三催四请,才知道来一趟。
  “祚儿刚走?”代王问。
  魏皇后点点头,招手让代王坐下,“你大哥真是作孽,好生生的孩子,被他给耽误了。”
  魏皇后可惜的是什么,她懂代王也懂。且不提魏皇后几个亲孙子里,她本就最喜欢赵祚,若不是太子不懂事,如今她哪用愁成这样。
  朝中让弘景帝立太子的动静一直没消停过,魏国公府自然着急,就催着皇后。可皇后又哪里能做弘景帝的主,当弘景帝的家,再说了她身份敏感,本就在这种事上不能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