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您是属下的殿下,不是爸爸……”
  舒刃一头乱麻,后悔对这小祖宗随意敷衍,导致他如此口出狂言。
  “我就要做你的爸爸!”
  看舒刃拒绝,怀颂内心里更觉得爸爸是个好东西,小侍卫定是认为珍贵才不愿给他。
  便暗自咬住这个想法绝不放开。
  站在原地等待似乎会显得他有些过于主动,怀颂像只老家贼一样溜到桌边拾起汤匙,余光瞄着舒刃面上的平淡表情。
  “……行,”默默在心里跟老爸道了歉,为了保命,舒刃准备认贼作父,“自此以后,殿下便是属下的爸爸。”
  怀颂乐得不行,端着碗踱到床边坐下,将汤匙放到碗里搅了搅,又盛出一勺送到舒刃唇边。
  “来,爸爸喂你喝汤。”
  “……”
  舒刃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从顺地喝下那口汤,想到这是怀颂用过的,面上又是一热,不由清清嗓子。
  “殿下,爸爸是信仰,不可在外随意称呼的。”
  “是是是,寄托嘛,我自然明白,”怀颂自信满满,“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自降身价做你爸爸。”
  “爸爸这事,日后便是殿下与属下的秘密。”朝着怀颂眨了下眼睛,舒刃像施咒一样拍了下自家主子的手背。
  怀颂瞅着她那双眼睛,乖乖地点头。
  屋中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
  两人离得不远,舒刃生怕倒霉蛋再凑上来舔她一口,急忙让大脑高速运转,琢磨出些怀颂感兴趣的话题。
  “殿下,”想起听雪阁那位主儿还没喝到木棉花猪骨汤,舒刃眼睛一亮,“属下也休息好了,不如让属下去为秦小姐送汤如何?”
  闻声抬眼瞪住舒刃,怀颂动着嘴唇还未待吭声,门外便传来略为急促的脚步声。
  “禀殿下,秦小姐不见了。”
  重光向来冷峻稳重的声音稍显慌乱,躬在门外的身影也照往日更为伏低。
  “怎么回事?”
  怀颂惊怔地望了门口一眼,立即起身朝门外走去,似是想起什么事,又转过头来看向舒刃。
  “你不必动,只管休息,我去寻她。”
  躬身候着怀颂出了屋子,重光对着床榻上的舒刃点点头,随即关上门跟上了怀颂。
  “今晨秦小姐说府里闷得慌,想要出去转转,还特意吩咐了属下等侍卫不许跟随,属下念着秦小姐千金之躯不可有闪失,派昭阳远远地跟着,不曾想经过了一片喧闹的人群,秦小姐便消失不见了,连同侍女连翘……”
  随着急促脚步声的远去,重光回禀的声音也逐渐变淡。
  门关上的同时,舒刃也迅速从床上翻身坐起。
  做侍卫的在床上躺着,让自家主子去涉险,这成何体统。
  回卧房将身上的宽大衣衫换掉,舒刃换了身深色短打,系紧发带,翻身上了水木芳华的屋顶,立在从楼尖上追溯到了怀颂的踪迹。
  先去听雪阁看了眼,发现院门边与亭台上并无秦茵被掳走的迹象,想来是她出了王府却被侍卫们跟丢所造成的失踪。
  女孩子家出了门定是对胭脂水粉、珠玉发钗感兴趣,要先问一下昭阳是从哪家店铺附近将秦茵跟丢的。
  虎口处的淤伤痛得舒刃额间渗出冷汗,摸索了一下怀里的伤药,却发现换了衣裳并没有带出来。
  回去取会耽误寻找秦茵的时间,左右也没有多严重,像往日一样咬咬牙挺过去便好了。
  心急之余,一度忘记了她今日竟然与往日不同,能感受到明显的疼痛。
  将清疏缚在腰间,舒刃身手矫健地翻出院墙,一路奔着玄雍城主街而去。
  秦茵消失,连带着侍女连翘也一并被掳走,此事甚为蹊跷。
  当朝秦太师威名远扬,为官数十载也是两袖清风,从未插手于肮脏之事,因着背景强大,自然也未曾结仇。
  除去仇富心理,确实本不该有人敢掳去他的女儿。
  近日秦茵留宿在慎王府的事情,平民百姓虽是不知,但怀颂的几位皇子哥哥自是知晓的。
  如若能够将秦茵在慎王府的地界里折腾出些闪失,单凭太师府的一己之力,便可让司徒家为之胆寒。
  司徒氏与秦家虽素来交好,但若真的涉及到娇女秦茵的事,恐怕不得善终。
  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舒刃蹲在一幢深绿色的房顶上俯瞰着附近的街道。
  身侧的天窗突然被一阵大力撞开,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声尖叫。
  “啊——”
  舒刃头脑昏沉,听到这惊叫声,耳朵更是开始嗡嗡作响起来。
  转念一想,自己蹲在人家的房子上,论起来确实是她的错处。
  抱拳向那女子颔首致歉,出于尊重,舒刃拉下一点罩住半张脸的黑布。
  未接受正式派发的任务而出府的暗卫,按照规定都要戴着面具,否则日后在任务中被别人认出是慎王府的人,便是死罪。
  但舒刃面上有疤痕,即便遮住脸,眼睛也会被人记得牢固。
  虽然怀颂未再将她外派出来,但此时也是下意识依照从前的习惯戴上面具。
  “姑娘莫惊,是在下的过错,抱歉。”
  谁知那女子看到舒刃的正脸后,瞬间转变了情绪,整个人几乎要从天窗里攀爬出来一般,伸长手臂去拽舒刃的胳膊。
  “公子,来玩嘛~”
  舒刃惊得瞪大眼睛,急忙屏住呼吸拉上面具,狼狈地逃开女子手臂所能摸到的范围。
  刚刚因着愧意,没顾得上看这女子的穿着,此时定睛一看,她身上的衣裳比不穿还要勾人心魄。
  迅速地移开视线,舒刃暗啐自己一声。
  寻找线索之余竟忘了曾经也算熟记于心的路线,她怎的如此倒霉,这一群亭台楼阁,偏生下意识挑了个瓦舍勾栏的房顶。
  女子看舒刃脸色通红,一副雏儿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
  拉着身边饥渴难耐的男子吮吻着他的耳垂,一双狐狸似的眼儿却在瞧着舒刃,上上下下地打量。
  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眼神却让舒刃觉得自己几乎被扒光一般羞耻。
  舒刃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愣怔着看许久,直到两人都快脱了衣裳,这才尴尬地挪开视线。
  可附近街道只有这个房顶还算视野开阔,可以一眼望得甚远。
  努力忽略着耳边的淫|声浪|语,舒刃终是受不住地深吸一口气,抬腿将那被推开的窗户踢了回去,将那两人死死关在房间里。
  耳畔恢复寂静,混乱的思绪也清明许多。
  眯眼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玄雍城地图,这青楼所在之处对着的那条街道,正是秦太师名下的一处府邸。
  来时问过昭阳于何处跟丢了秦茵,他指了这条路后,便被重光唤走。
  就如她之前所想,依着秦太师的背景,这整个云国都不会有人敢于对秦茵动手,方才推测是其余皇子的手段也顺势被推翻,除非是……
  敌国之人。
  玄雍城近日来了许多身着奇装异服的外族人,虽然他们自称是从商,但恐怕路边的三岁稚童都不会相信。
  景仁帝年事已高,说得不吉利些,恐怕便是这两年的事了,外族人趁乱进城打探也是意料之中的做法。
  若是他们得知秦茵的身份,想着要挑起内乱,使秦太师先于他们对皇室发动攻击,那未免是过于阴险了。
  舒刃向来坦荡,每每想到那些人不犯我,我也犯人的下贱东西,心中都几欲作呕。
  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舒刃不由有些紧张,如若不能够在天黑之前将秦茵找到,很难想象她这一晚会经历些什么。
  毕竟那些外族人在骁勇善战的云国士兵口中,都是能够茹毛饮血的野兽。
  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套了不少酒肆烧肉店老板的话,舒刃终于顺着摸索到的线索捋出一条小路。
  就像电视剧中展现的那般,抓了人都会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囚禁起来,当做筹码等待交换自己的欲望。
  不出所料,在城郊的破庙之中,舒刃刚轻巧地跃到房梁上,便看到了双手被吊起的秦茵。
  这英雄救美的时刻是处于感情瓶颈期的主子最需要的,要不等等他?
  掠到稍远处的树林中发个暗卫营的信号弹,舒某人蹲回梁间陷入沉思。
  这秦小姐看上去坚持不了多久了,搞不好等到自家主子来便只能抬回去了。
  想到这里,舒刃蹙紧了眉头。
  她可不想看到那小倒霉蛋娘们唧唧地为女人红着眼眶。
  就很……就很……
  反正不想看!
  从梁间翻身跃下,舒刃足尖点地,握住清疏横于身前,挽个剑花带起一道银光,指向瞬间攫住秦茵脖颈的外族男子。
  “别碰她,别恫吓她,你的对手是我。”
  因着开朗皮实的性格,秦茵向来比较能吃苦。
  被男人抓进这破庙几个时辰,手腕被绑在上面的麻绳勒得渗出血丝也未吭一声,一边的连翘反倒心疼得险些哭断了气。
  可当看到舒刃从天神下凡般落到她面前,眼泪却再忍不住了。
  舒刃正要出声安慰,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茵茵别怕,爸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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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颂颂又要做秦茵的爸爸,舒哥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