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
  鬼道长摇头,说道:“如有天劫,我首当其冲,跟别人有何干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长强冲天门,触怒天颜,只怕千里焦土,玉石俱焚啊!”念虚说道。
  “千里焦土玉石俱焚?大真人这话,可有根据?”鬼道长皱眉,觉得念虚有些危言耸听了。
  念虚点点头,说道:“道长见多识广,应当知道明代天启六年的那件事吧?”
  鬼道长一愣,随后吃惊地问道:“大真人说的是王恭厂爆炸那件事?”
  念虚天师点头,正色道:“没错,我指的就是那件事,如果道长一意孤行,王恭厂爆炸的事件,就会重演!”
  “莫非那次事故,也是有人强冲天门,引发的天劫?”鬼道长汗如雨下,惊愕地问道。
  念虚天师再一次点头,神情庄重:“此事,龙虎山有详细的记录,道长如果不信,可以随我去天师府查看。”
  鬼道长呆了一呆,缓缓地坐了下来。
  史载——天启六年,即公元一六二六年上午九点左右,天色素白,忽有声如吼,从城东北方渐至城西南角,同时有一特大火球在空中滚动。
  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西南角。
  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东自阜成门,北到刑部街,长四里,宽十五里范围内木材、石块、人体、禽尸像雨点那样从天空中降下。数万间屋、两万多人都被炸成粉状,瓦砾腾空而下,衣物远飞至昌平。
  正在紫禁城内施工的匠师们,从高大脚手架上被震了下来,两千多人跌成肉饼。为皇帝出宫准备的仪仗队中的大象,因受惊从象房中奔逃而出,满街乱窜,践踏百姓,死者无数。
  据《天变邸抄》记载,大爆炸猛发之时,天启帝正在乾清宫用早膳,突然大殿震动,皇帝扔下饭碗,起身直奔交泰殿。速度之快,惊慌的内侍们一时未来得及跟上,只有一个贴身侍卫扶着他。但行到建极殿时,有木槛、鸳瓦自空中坠下,这个太监脑顶被砸裂,一命呜呼。天启帝逃得一命,但是乾清宫大殿严重损坏,一派狼藉,御座御案都翻倒在地。侍奉皇帝进早膳的太监皆殉难,无人存活。不满周岁的皇太子朱慈炅在宫中被砸死。
  爆炸的威力,更是可移他山之石,石驸马街上,有一重五千斤的石狮子飞出十来里,落在顺成门外。
  这件事,是古来一大谜案,虽然有无数人去研究分析,但是至今也没有一个定论。
  鬼道长听了念虚的话,回忆一下自己对此事的了解,才知道确实有可能是天劫引发的,所以汗流满面。
  第2256章 水怪
  念虚察言观色,又道:“在下不敢欺骗道长,如果道长不信,可以随我去龙虎山,查看这件事的始末。”
  鬼道长缓缓摇头,表示不用了。
  龙虎山天师大真人的话,自然不用怀疑。另外,鬼道长将这件事对应天劫来看,自己心里也明白了。
  “其实,这件事发生之前的一两年,就有异兆。”念虚走了几步,又道:
  “天启四年出现了大面积的天旱,天启五年又继续干旱天气;灾变前一个月,鬼车鸟停留在都城的观象台处,昼夜哀叫;灾变前十四天,冷害,霜情严重,五月飞霜遍地皆白;
  灾变前八天,午后,天空的东北角上有云气似旗,又似关刀,先是白色,后变红紫;灾变前四天,有人看到前门角楼上有火光,青色萤火,大如车轮;灾变前三天,东北方出现红赤的云气;灾变前二天,空中出现黑色云气;
  灾变前四小时,地安门守门的内侍忽然听到音乐之声,一番粗乐过去,又是一番细乐,如此三叠,大家惊怪,发现声音出自后宰门火神庙。有人刚刚推开殿门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个红球从殿中滚出,腾空而上;灾变前一刻:哈哒门火神庙庙祝惊见火神乱动,像是要下殿,有人忙拈香跪拜,庙祝哀哭抱柱。就在此时,东城蓦地响起震声……”
  鬼道长挥挥手,说道:“大真人不要再说了,这些事,我都知道。”
  念虚点头,道:“还请道长慈悲。”
  鬼道长点了一根烟,叹息道:“既然如此,我自当换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不影响大家就是了。只是白费了我这几天的工夫。”
  先前,鬼道长已经算定了这里的天门所在,但是没想到会引发的后果。既然念虚天师提醒了,只好放弃这里,再找别的地方。
  “多谢道长金口一诺,但是天门所在,只怕不太好找吧?”念虚问道。
  “我强冲天门,能冲开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天门。”鬼道长站起身,稽首:“险些酿成大错,多谢天师大真人提醒。林某人就此别过,但是对于林某人的行踪,还请天师大真人保密。当年无力保护故土,逃亡他乡,如今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念虚还礼,说道:“当年敌寇凶残,并非道长无能,听说道长保护茅山基业,也曾杀得倭寇魂飞胆丧,重伤之后,才转移海外的。每想起此事,念虚都十分佩服,只恨晚生了十几年,不能和道长并肩杀敌。”
  “往事不提也罢,天师大真人,林某就此告辞了。”鬼道长挥挥手,转身而去。
  念虚在鬼道长的身后微笑,说道:“感谢道长在五莲寺捉鬼的时候,托名张道陵,为龙虎山扬名啊。”
  呃……这都知道了?
  鬼道长面皮一红,回身道:“一个玩笑,别介意。”
  “岂敢?道长性情中人,游戏风尘,洒脱不羁,念虚甚是仰慕。只恨身有羁绊,不能像道长这般闲云野鹤。”念虚微微一笑,笑语带过。
  鬼道长也知道自己冒充张道陵有些背理,便嘿嘿一笑,挥手而去。
  你冒充人家老家老祖先,就是在占人便宜。幸好念虚大度,要换了一般人,甚至会因此成仇。
  当晚,鬼道长便收拾一番,离开了都城,一路向北,两天以后,来到了白山黑水的兴安岭山区一带。
  宋有福不解,问道:“道长,这里渺无人烟,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是春天,但是北国一片严寒,还是霜天雪地的。
  来到这里,自然是枯燥无趣的,所以宋有福也不喜欢这里。
  “你觉得这里不好玩,所以不喜欢这里?”鬼道长知道宋有福的心思,问道。
  “没有,跟着道长一起游历天下,很好。”老鬼口不应心地说道。
  “撒谎,你的脸上明明写着不乐意。”鬼道长淡淡一笑,继续在大山里前进,说道:“这里还有一个坛子,我要找出来。你别看现在不好玩,等一下,就有好玩的东西了。”
  老鬼嘿嘿一笑,问道:“是吗?不知道这好玩的东西,是什么?”
  “这里有水怪,等我捉上来,不就好玩了?”鬼道长说道。
  一路上走走看看,鬼道长带着宋有福,来到了柴河天池一带。
  这里不仅有火山,且火山成群,不仅有天池,天池也成群。海拔极高,渺无人烟,游客也极少。
  而且这时候,当地气温也很低,本地人都不出门,游客就更加没有了。
  登上附近的一座最高的山顶,向四周眺望。
  只见大大小小的火山湖分布在四周,星罗棋布,都是湛蓝的湖水。所谓天池,指的也就是这些火山湖。
  鬼道长观看良久,带着宋有福向东而去,来到一个浑圆的大湖边上。
  这个湖还保持着火山口的形状,是一个标准的圆。
  湖面上千亩,极目远眺,才可以看到对岸。
  湖中一片平静,镜子一般,不见飞鸟,不见游鱼,更不见一艘小船。
  “道长,你说这里有水怪?”宋有福问道。
  鬼道长点点头,手指湖面:“没错,水怪就在湖中,有福啊,你也算是一个水鬼,敢不敢下去,给我探探路?”
  宋有福是淹死的,死后的魂魄,一直在港府的浅水区游荡,说是水鬼,也没错。
  “探路是可以,就怕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遇到水怪,我弄不过它啊。”老鬼说道。
  “别怕,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你就跑,有我在这里坐镇,百无禁忌。”鬼道长说道。
  宋有福点点头,飘向湖面,缓缓地隐入了水里。
  鬼道长点了一根烟,坐在岸边等候。
  半个小时过去,宋有福冒出头来,叫道:“道长,湖水下面,还有大洞,不知道通向哪里……”
  “洞?在不在湖底正中间?”鬼道长问道。
  “不在,偏离湖底三里路,一共有三个洞,大约像个三角形,围住了湖底的中心区域。”宋有福说道。
  鬼道长点点头,说道:“你去看看,湖底正中间有些什么。”
  第2257章 后人
  宋有福答应一声,再次潜入湖底查看情况。
  鬼道长继续等待。
  这时候是黄昏,天色渐黑,四周更是安静。
  忽然间,湖面的中间地带,传来一声莽莽的吼叫。
  鬼道长凝神看去,只见湖面翻腾,如同水开了一般。
  随后,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伴随着巨大的旋风,声势骇人。
  “道长,好大的漩涡!”老鬼宋有福惊恐地大叫着,从水面下冒出来,飞奔鬼道长。
  “慌什么?”鬼道长瞪眼。
  老鬼定了定神,手指湖面,说道:“道长,湖面下面有暗流,是从那三个洞里流出来的。三股暗流朝着一个方向转动,就形成了一个湖底漩涡……”
  “你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暗流,是不是?”鬼道长问道。
  老鬼点头,说道:“一开始很平静,三个洞口里面的水,都是静止的。但是我进入中间地带的时候,就发现了水底旋转起来。我害怕被吸住,就往外逃。逃出外圈,又顺着边缘去查看那三个洞口,才发现洞口有水流冲出来……”
  鬼道长默默地听着,一边看着湖面上的水柱。
  那水柱还在转动,越来越粗壮,越来越高,渐渐地,需要仰望才能看见顶部。
  鬼道长目测了一下距离,水柱的顶端距离湖面,大约有一里路那么高。
  要说水柱的周圆,直径大概不低于两丈。
  “道长,但是我只看见水流,没有看见水怪水鬼,也没有看见坛子……”老鬼又说道。
  “我知道了,这水下的暗流,就是保护湖底中心地带,不让任何人和鬼神靠近的。猜得没错的话,坛子也就在那里。”鬼道长说道。
  老鬼也看着湖面上的巨大水柱,问道:“可是水怪呢,又在哪里?”
  “水怪……就在这水柱里面。”鬼道长说道。
  “不会吧?”老鬼宋有福惊愕地看着远处的水柱。
  但是老鬼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见。
  水柱到了一定的规模以后便不再变粗变高,但是依旧在不停地旋转,而且渐渐地变了颜色,渐渐地呈现了一点点淡红的颜色。
  鬼道长也不行动,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道怡人的风景。
  天色渐黑,忽然间,远处的水柱轰然坍塌,哗啦啦地砸在水里,激起了冲天巨浪。
  “快看……”鬼道长手指浪花翻涌之处,说道:“水怪露头了,看见了没有?”
  老鬼急忙去看,果然,滔滔巨浪之中,有怪物大如火车头,在不住地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