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皇子一直很娇气,最讨厌陌生人触碰了,那些新调过来的宫人都不敢随意地往她面前凑,以免惹恼了这位小主子,到时候哇哇大哭起来的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但是今儿却对着第二次见面的袁妙妙如此和颜悦色,而且被她一哄就好了。
  三皇子生气的时候,究竟有多难带,东笙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是如今袁妙妙就是抱着他拍了拍,哼了哼歌就好了。
  之前东笙抱着三皇子晃得手都酸了,依然不见他给什么面子,甚至她都想抱着三皇子直接上天入地了,却还是没有什么作用。
  至于哼歌这个习惯,东笙也是了解的。先皇后原来就喜欢抱着他哼小曲儿,所以东笙也有样学样,抱着他哼哼唱唱,可惜依然毫无作用。
  “三皇子他现在除了吃就是睡,但就这样,你们都带不好孩子,让原本健健康康的一个小娃娃,竟然变得身体孱弱,你们俩的本事儿真是比天还高。”
  卫景冷笑了一声,脸上嘲讽的笑容越发明显,声音也压得越发低沉。
  “依朕看,不如把三皇子放到喵嫔的身边养着,让你们俩在一边休息如何?”
  他紧接着加了一句,东笙震了一下,紧接着立刻开始求饶。
  “皇上,万万不可啊,喵嫔她没生过孩子,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奴婢和桂嬷嬷之前的确有失职的地方,但是奴婢们都是先皇后挑选的人,对待三皇子那都是忠心耿耿的,还请皇上让奴婢们继续伺候三皇子。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东笙显然是着急了,她直接跪行到卫景的脚边,眼睛看着卫景的裤脚,最终还是没有单子抬起手去拉着他的衣摆求饶,只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卫景脸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十分不耐烦,看到东笙凑他那么近,心里的那种憋闷感就更加明显,直接抬腿一脚将她踹开。
  “你还要下一次?真是胆大包天,是不是先皇后太惯着你们了?一个个都拿着朕对她的情意来威胁朕,她在世的时候,最在乎名声,没想到死后却要被你们利用个遍。从与她交好的妃嫔,再到你们这一群伺候的宫人,一个个提到并且利用她的时候,真是毫无心理障碍,一个比一个用的顺溜,妙妙养你们有什么用!”
  卫景显然是彻底恼怒了,他一脚踹过去的时候,恰好踹到了东笙的胸口处,她立刻捂着胸口倒地打滚。
  九五之尊乃是文武双全,自小就是学习帝王绝学,那力道自然不是常人可比的,当下就让东笙感到胸口极其疼痛憋闷,似乎要立刻吐出一口血来一般。
  袁妙妙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怀里的三皇子似乎感到她的惊吓,动了动手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又要开始哭一般,她立刻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柔地想要哄他入睡。
  好在三皇子现在睡得比较安稳,外加又是在她的怀里,所以神态十分安详,睡得也特别快。
  “皇上,奴婢知错了。奴婢自知没有伺候好三皇子,但是您不能把三皇子给喵嫔。先皇后那么疼爱三皇子,奴婢并不是要为自己求情,而是三皇子他现在什么都不懂,万一要是有什么心怀鬼胎的人凑近,只怕——”
  东笙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显然不敢在继续说下去,以免惹得皇上更大的怒火。
  她终于还是大着胆子抱住了皇上的腿,整个人显得期期艾艾,哭得也越发凄惨。
  “皇上,您不要把三皇子交给不能信任的人,奴婢保证三皇子以后一定夜夜安眠,再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了。”
  东笙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整个人都在哭,似乎因为舍不得三皇子,那抱住他腿的力气像是抱住了全世界一般。
  袁妙妙将三皇子放回床上,小家伙对于立刻她温暖的怀抱似乎有诸多不满,嘴巴撇了撇,好在袁妙妙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又重新睡得安稳了,紧皱的眉头也变得舒缓了下来。
  “东笙你似乎一直对我有敌意,从之前见面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暗示皇上,我是不能相信之人,我总共就见过你几次,还都是与皇上一起的,究竟是哪里的罪过你?”
  袁妙妙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她就坐到方才的一直上,冷眼旁观着东笙紧紧抱住卫景的腿,脸上露出一抹嘲讽十足的笑容。
  东笙不说话,只是抬头阴森森地盯着她看,那种不满的神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卫景眉头紧皱,抬起脚的时候,东笙下意识地更加用力抱紧他的腿。
  烦闷的感觉已经到达了极点,卫景猛地踹了过去,东笙被他踢得直接摔了出去,这回九五之尊用的力道更大,她直接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么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还敢保证?你要怎么保证三皇子不像今儿一样,每隔半个时辰就开始哭喊?是不是半夜不再来闹他,让他有个安稳的觉睡?”
  卫景冷哼了一声,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声音就寂静了一下,不少宫人已经听出了别的意味来,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以免再次惹恼了皇上。
  “奴、奴婢——”东笙似乎想开口说什么话,但是她根本说不出几个字来。
  她周身布满了冷汗,胸口疼痛不已,里头依然沉闷,而且嗓子发甜,在她勉强用力挤出几个字之后,竟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血迹染了地面,让所有人都一震,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发这样大的火,而且还是亲自动脚将东笙踢成这副德性。
  殿内的人都已经感受到了皇上心中的怒火,袁妙妙看着她吐血,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一时心情复杂。
  皇上说的话,她能明白,心中也正有此猜测。
  三皇子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是正常的哄睡,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哭嚎的习惯,肯定是有人故意在半夜里不让他睡觉,而且还是连续许多时日,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一个好的睡眠,如何能身强体壮?
  “你还想求饶吗?别跟朕说,朕方才说的话你听不懂。你口口声声说三皇子不要陌生人抱着,只要你和桂嬷嬷抱,宫里其他伺候三皇子的人,又都不能近身,你来告诉朕,三皇子这样半夜不能睡觉的习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又是谁?”
  卫景冷笑了一声,他站在原地,挤牙膏零下地看着东笙。
  东笙的眼眶通红,显然里面包含着眼泪,但是这点泪水却丝毫无法打动他的心。
  九五之尊本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外加东笙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奴婢罢了,更不会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所以东笙哪怕直接对着他抛媚眼,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刚刚还对着朕说的那么激动,控诉喵嫔,回忆先皇后,让朕想起自己与先皇后的相处片段。怎么现在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卫景负着手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嘲讽意味十足的表情。
  东笙那里还有力气说话,她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再次吐血了。
  胸口沉闷的地方已经开始翻涌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再次被吐出来一般。
  “她不能说话了,那你说!”卫景走到了桂嬷嬷的面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阴狠。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因为皇上发了如此大的怒火,显然是无法挽回了。
  桂嬷嬷被吓得手脚发软,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嘴里不停地在求饶,但是皇上根本不做理会。
  “朕让你说说你们是如何不让三皇子有个好梦的,并不是让你求饶。”他的手拽紧了桂嬷嬷的前襟。
  他的手越收越紧,桂嬷嬷也感到越发喘不过气来,她翻着白眼,胸口发闷,嘴巴大张似乎随时都被勒死。
  卫景没有停手,桂嬷嬷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像是真的要亲手勒死她一样。
  袁妙妙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东笙曾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桂嬷嬷也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但是如今这两人都出现了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问题,对三皇子下手,那是她坚决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
  “说。”卫景稍微松开了力道,让桂嬷嬷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他薄唇轻启,吐出这个字。
  桂嬷嬷方才已经与死神有个那么亲密的接触,此刻想要保命,自然是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生怕皇上再动怒就不会有机会说了。
  “老奴知道皇上最近特别疼宠喵嫔,上回喵嫔似乎还哄好了三皇子,就怕皇上一直升她的位份,到了妃位之后,喵嫔就有资格把三皇子抱到身边去养,到时候皇上恐怕就会成全她。”
  桂嬷嬷喘了两口粗气,就开始说了起来,她的脸色还是十分不好看,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变得连贯起来。
  袁妙妙轻轻眯了眯眼,看样子这些话憋在桂嬷嬷的心底已经许久了,现在终于选择说了出来。
  ☆、第049章 盛气凌人
  “后娘哪有亲娘亲,况且依照喵嫔娘娘如此得宠的程度,应该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把三皇子抱回去之后,为了未来继承大统,只怕不会留三皇子。”
  桂嬷嬷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分冷笑,似乎已经预见了袁妙妙对三皇子出手的场景。
  “所以你就要把朕引过来,然后把这事儿赖在喵嫔身上?”卫景皱了皱眉头。
  桂嬷嬷摇头:“不是,老奴让东笙去找您,只是希望您能多怜惜三皇子,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喵嫔身上,而忘了三皇子的存在。只是老奴没想到喵嫔娘娘竟然也会跟过来,而且还被您发现了三皇子的异常。”
  袁妙妙不由得冷笑,她对桂嬷嬷这解释感到极其可笑,而且十分难以接受。
  她是卫景的女人,三皇子是卫景的儿子,这根本就是毫不相关的冲突。桂嬷嬷竟然想着让三皇子来和她争宠。
  或许男女之情的确会影响父母子女之间的感情,但是那种是建立在袁妙妙的枕边风一直诋毁三皇子,但她并不是。
  “你真是活得太久了,都活傻了。朕在喵嫔那里的时候,去十次有九次她都要提起三皇子,让朕多来看看他。”卫景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十足不屑的神色。
  “而你去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卫景说完这话,桂嬷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抬头看向袁妙妙,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光打量她。
  桂嬷嬷不说话了,倒是东笙恢复了些,看向袁妙妙的目光里还是含着恼火。
  她嘶哑着嗓子开口:“那又如何,喵嫔现在还没有孩子,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以及以后能够抚养三皇子,自然要装出一副十分疼爱他的模样,为以后能够成功抱养他做铺垫。皇上还是莫要被她骗了,先皇后常说,后宫的女人花花肠子最多!”
  东笙这番话十分直白,显然是大有不管不顾的架势。
  这些话落到袁妙妙的耳朵里,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不由得轻轻眯起眼睛。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当年所说的几句话,全部成了今日她们攻击自己的话。
  虽然说那句话是事实,后宫的女人花花肠子最多,但是她也只是在东笙面前说过这句话,根本没有倒卫景面前说。
  她与卫景感情再好,中间也还隔着后宫佳丽三千,她要随时都维护着自己的形象,所以不会那么傻地说出何种话,好像故意诋毁其他女人。
  其实这句话说得并不高明,因为袁妙妙本身也是后宫女人,她这句话等同于把自己也说了进去。
  “以朕对妙妙的了解,她可能的确会这么想,但是坚决不会如此说。若是妙妙知道你在这里用这种话胡说八道,毁坏她的仙女名声,我估计她能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卫景一开始还板着一张脸,但是说到后面提起袁妙妙的仙女名声,他又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袁妙妙听到这句话,莫名有些感动,她轻咳了一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还是卫狗子了解她,她现在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但是非常想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就是她最信任的东笙所说的话,简直要把她气死了。
  不就是仗着她一个死无对证嘛,就算她真的说了,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说啊。连她死了都不让她安息!
  “拖下去吧,你们俩活在这世上,妙妙是不会安心去的。胆大包天地已经对三皇子出手了,看样子以后对朕出手,还是迟早的事情!”
  卫景挥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准备把她们二人拖走。
  “皇上,奴婢怎么可能会对您出手呢?您是先皇后放在心上的人,奴婢再怎么蠢钝,也不会对您动手的。但是喵嫔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还跟先皇后同一个名字,居心叵测,让人心寒,还请皇上明鉴,不要被她骗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三皇子的,还请皇上给奴婢一个机会!”
  她扬高了嗓音喊道,脸上又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当然话里话外都不忘说袁妙妙的不好。
  袁妙妙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就这么看着她们被拖走,哪怕东笙扬高了嗓音喊叫,皇上也就当没听见。
  等她们彻底被拖走,殿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袁妙妙忽然觉得没意思,自己最信赖的大宫女和亲自挑选的奶嬷嬷,竟然整出这样一场闹剧,而且她还什么都不能说,毕竟她此刻的身份只是个旁观者。
  “嫔妾先行告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三皇子现在睡得也比较安稳了,显然快要到白日的时候,桂嬷嬷和东笙就都不敢动手了。
  袁妙妙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想起身回去。
  倒是卫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显然是不让她走。
  “怎么,生气了?”他轻声问道。
  袁妙妙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嫔妾哪有生气的资格,桂嬷嬷她想得挺对的。嫔妾觉得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