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意谈成,众人开始吃饭,这下,姜婉白就不那么客气了,要了两个羊肉包子,又要了一碗羊肉汤。
  她点了,其他人也开始点,田老二则要了一份羊肉饺子,王氏跟郑掌柜一样,要了羊肉汤跟大饼,最后,郑掌柜还要了几盘小菜。
  不一时,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就端了上来。这店里的汤十分实在,小半碗切的方方正正的羊肉,一大碗浓香扑鼻的白汤,再加上小葱跟香菜的味道,勾的人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汤好,包子也好,白白的包子一咬全是汤,羊肉味混合着麦香,让人一口、一口的停不下嘴。
  不一时,两个包子就全都进了姜婉白的肚子,郑掌柜一看,又要了二十个包子,说看姜婉白爱吃,所以这包子随便吃,吃剩下就给她带回去,留着晚上吃。
  姜婉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现在她已经很饱了,推辞了一番,不过架不住郑掌柜的热情,她只能收下了。
  等到众人都吃好,坐在那里喝茶消食的时候,姜婉白终于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郑掌柜,你见多识广,你知不知道咱们这附近哪里有大海,不然,大河也行。”
  虾酱有了销路,姜婉白迫切的需要大量的虾。
  “大海,大河?”
  “嗯。”
  郑掌柜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听人说过,说从京城往东六百里,好像有大海,怎么,你要去那里?”
  真的有,六百里,这距离好像有点远了,姜婉白一边在心里思量着,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好多年没联系了,就有点忘了他到底住哪里了,不过记得他曾经说他就住在一条大河,还是大海的边上来着,所以就问问。”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远,又没有具体地址,恐怕很难找到了吧!”郑管事感叹了一句。
  “我也是前两天突然想起来这个亲戚的,也就随口一问,真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哪那么容易。”姜婉白一脸的惆怅,她这是在为她的虾酱计划发愁呢。
  郑管事却以为姜婉白真为了那个亲戚愁眉苦脸,想了一下,他道:“不然我下次帮你问问,看看我的朋友在那边有没有熟人。”
  “如果可以,那当然好,就是有点太麻烦郑掌柜了。”
  “不麻烦,说句话的事。”
  事情敲定,四人又喝了一会儿茶,郑掌柜这才离去,而姜婉白则带着田老二、王氏出门直奔集市,她觉的买一头牛实在太有必要了。
  ☆、第45章
  卖牲口的在集市最左边,现在人还没散,那里倒是还有挺多人的。
  “老二,你会挑牛吗?”姜婉白对这种事,真是一点都不通。
  真的要买牛了,田家要有一头自己的牛了,田老二现在只觉的在梦里一样,一进牲口市就忍不住的左看右看的,连姜婉白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还是王氏赶紧碰了一下田老二,“娘跟你说话呢。”
  田老二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姜婉白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娘,你说什么?”一边说着话,他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姜婉白也笑了,“我说我不会挑牛,还是你去挑一头好了。”
  “好,好!”田老二忙不迭的答应,一转身,看旁边有颗大树,他道,“娘,你在这歇歇,我去看一下,如果看见合适的,再来跟你商量。”
  王氏一听,伸手接过田老二手里的包子,“我也不去了,我在这里陪着娘。你快去快回,千万别让娘等急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田老二答应着,将独轮车放到树下,转身没入到了人群里。
  王氏拿出手绢,将那个独轮车擦了擦,然后对姜婉白道:“娘,你也累了吧,快坐在这里。”
  他们刚才在饭馆里坐了半天了,再加上刚吃饱饭,姜婉白还真不想坐,所以道:“我不累,你要是想坐,你就坐吧。”说完,她在树下迈着步子,往旁边看着。
  姜婉白不坐,王氏哪里敢坐,就在旁边规规矩矩的站着。
  俗话说立规矩、立规矩的,媳妇就是要时刻站着,这才是规矩,除非某天,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就另说了。
  姜婉白倒没想那么多,她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
  这牲口市其实并不大,而且卖羊、卖猪的居多,卖牛的只有那么七八户,此时,田老二在一头大青牛前面站着,好似在跟那卖主在说什么,至于卖马的,就更少了,只有那么两三个,而且还无人问津的样子。
  牲口市的另一边,还有卖家禽的,鸡、鸭、鹅等,那边倒是热闹的很。
  看到鸡、鸭,姜婉白心中突然一动,现在家里暂时不做虾酱了,外面又有一块地,倒是能买些鸡、鸭养着,这么想着,她就出了树荫,来到了卖活禽的地方。
  这里卖公鸡的比较多,卖鸭子的也有,卖母鸡的最少,不过倒是可以理解,母鸡一般都是用来下蛋换钱的,有时,一家的油盐就靠那几只母鸡了,怎么会拿来卖,剩下就是一户卖大鹅的,还有一户卖野兔子的。
  看到那两只肥肥的兔子,想到昨天那好吃的红烧兔肉,姜婉白不禁砸吧了一下嘴,这兔子可是好东西,用来做火锅,那滋味……夏天吗,除了晚上吃羊肉串、喝啤酒,那就是吹着空调吃火锅最爽了。
  兔子火锅,更是爽翻了。只可惜,现在没有空调,这火锅,还是留着冬天再说吧!
  将视线移到旁边,姜婉白终于找打了她想要的,一篮子小鸡,大概有十几只。
  “这鸡怎么卖的?”姜婉白问道。
  卖鸡的也是个老太太,她一见姜婉白,倒是觉的挺亲切的,“都是家里孵的,也不多要,两文钱一只。”
  鸡蛋一文钱一个,这孵小鸡也不是每个鸡蛋都能孵出来的,这价钱,实在是很合适。
  “一共多少只?”姜婉白又问。
  “十六只,你要是全要,就给三十文就行了。”老太太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个买主,今天要是不卖,等到下次集市,这鸡可就大了,所以她自己就急着降价了。
  十六只,看起来多,但小鸡长到成年,中间伤亡很大的,这还是不敢上鸡瘟的情况下。
  而且就算这十六只都长大了,也不算多,这里面,还有一半的公鸡呢,公鸡过年的时候一杀,就只剩几只母鸡了。
  “好,我全要了。不过,我这也没带个东西什么的,这小鸡恐怕不太好拿。”姜婉白说着,有些犯愁,她今天本来没打算买鸡的。
  老太太见姜婉白如此干脆,也很高兴,直接将篮子递了过来,“自家编的篮子,拿去卖都没人要,就直接给你得了。”
  姜婉白自然高兴,数出三十文钱递给老太太,这才高高兴兴的接过了篮子。
  又看了一眼毛茸茸的小鸡,姜婉白正要转身,旁边就凑过来一个男人,“婶子,买鸡是为了下蛋吧?其实,要我说,你不如买几只鸭子,这鸭子可是好东西,只要喂的好了,一天也能下一个蛋。
  对了,还有这鹅,这鹅蛋个头可大。”男人拿着一个篮子,卖力的推销着。
  篮子里面,有十几只一身黄毛的小鸭子,圆豆眼,扁嘴,两只小翅膀只有细柳叶大小,上面也只有一层绒毛,可爱的很。
  鸭子堆里,还挤着四五只小鹅,那些小鹅感受到姜婉白的目光,正拍着小翅膀,“啊啊”的叫着。
  卖鸡的老太太还没走,听男人如此说,怕姜婉白后悔,立刻道:“鸭子臭烘烘的,有什么好。再说,鸭蛋有一股腥味,谁爱吃那种东西。”
  做买卖就怕遇见拆台的,男人被老太太戳中了痛处,确实,这鸭蛋不如鸡蛋好吃,不过他却不会承认的,“那羊肉还有一股膻味呢,还不是有人爱吃,老太太,你不爱吃,不代表别人不爱吃啊!”
  说完,他对姜婉白道:“马上就要散集了,我也不跟你多要,十二只鸭子,加上五只鹅,你也给三十文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姜婉白还没说什么呢,那个卖鸡的老太太就不乐意了,“你那鸭子跟鹅,还不知道有几个能下蛋的,要是都是公的,可不是坑人吗。
  公鸡还可以过年杀着吃,那鸭子,身上没有二两肉,还有一股怪味,谁吃那东西。还有那鹅也是,炖了得费多少柴禾。”
  这个时代的鸭子可不是现代吃的那种大白鸭,而是很轻、很小的那种麻鸭,身上除了毛就是骨头,要是真的都是公鸭,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男人被这么拆台,也有些挂不住脸了,“老太太,你卖完了就赶紧走吧,还留在这里干嘛,多晒啊。”
  卖鸡的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就看不过你骗人。”虽然这么说着,老太太还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不大的一件事,说两句也就算了。
  姜婉白现在也知道一文钱来之不易了,有老太太给她搭架子,她自然要顺着爬一爬,“她说的对,这鸭子确实有些贵了,而且,我已经买了这么多鸡,哪还有粮食养鸭子。”
  说着,她就要转身走。
  男人这下急了,“老太太,别走啊,嫌贵,这价钱可以商量吗。二十八文,二十八文怎么样?”
  姜婉白没回头,继续走。
  男人一拍大腿,“二十五文,二十五文给你了,还带着这个篮子。老太太,这可是相当于卖蛋的钱了,我一文钱都没赚,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姜婉白回头,“你又骗我,刚才那位嫂子说了,这鸭蛋还不如鸡蛋呢,鸡蛋一文钱一个,你这十几只鸭子,怎么就卖二十五文呢。
  “二十文,你要是卖,我就买了。”
  男人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的话确实有点水分,可是一下砍掉这么多,他真的没赚头了,“二十三文,没法再少了。”
  男人憋着气,恳求道,“你看,我这大老远来的,又在这晒了一上午了,也让我赚个茶水钱不是。”
  姜婉白笑了,“好,那就二十三文。”说着,她就拿钱。
  男人接过铜钱,也笑了,“老太太,今天可让你捡个便宜,我这是家里实在没粮食喂了,不然,可不这么便宜的卖。”
  “我这也是图便宜才买的,买回家,也不知道怎么喂呢。”姜婉白有些发愁的道。
  男人见自己发愁的事到了别人身上,也不觉的自己卖的亏了,笑的更开心了一些,转身收拾好东西就一溜烟的走了,看那意思,好像生怕姜婉白后悔一样。
  姜婉白看着男人的背影,也笑的开怀,已经占了人家的便宜了,说两句半真半假的话,让人家也高兴高兴,何乐而不为。
  反倒是王氏,看着那两篮子鸡鸭,有些发愁,“娘,这么多,下的蛋咱们吃得完吗,这得多少粮食啊!”
  吃不完,吃不完正好,可以腌起来,鸭蛋、鹅蛋腌起来,到时候一煮,蛋黄金黄流油,再配上稀饭,那才是姜婉白理想的早饭好吗。
  “咱们家外面那块地旁边不是有个河,就把鸭子跟鹅养在那里,河里有水飘,不费多少粮食的。”姜婉白早就打算好了。
  水飘是一种俗语,指的是河里飘着的那些浮游水草等东西。
  田家外面那条河说起来都不是条河,只不过是小水沟,而且流到了田家这里,碰见路,就断掉了,不过前两天下大雨,那小水沟却形成了一个小池塘,虽然不大,但养鸭子可绰绰有余。
  所以说,住在村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王氏一听,这才稍稍安了心,将两篮子鸡鸭都跨在手上,跟着姜婉白往树荫走。
  姜婉白刚来到树荫,想要坐下歇一歇,就见田老二双眼明亮的走了回来。
  田老二似乎十分激动,一见姜婉白,他竟然一下子抓住了姜婉白的手,“娘,那边那头牛,咱们一定要买下来。”
  姜婉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又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的颤抖,知道肯定有什么好事,赶紧道:“哪头?怎么了?看你这么高兴。”
  ☆、第46章
  姜婉白问田老二怎么如此高兴,田老二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赶紧收回了手,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用手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头牛,“就是那头。”
  姜婉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他指的是一头老黄牛,而且这头牛应该还生着病。
  看它头部,眼睛赤黄,眼泡肿胀,流泪不止,鼻镜干燥无汗,看它身上,体形消瘦,被毛蓬松,皮紧毛竖,拱背夹尾,颈部颤抖。
  总之就是一副精神倦怠,好像没几天好活的样子。
  黄牛的旁边站着一个老头,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衫,脸上都是皱纹,此时正望向姜婉白他们这边,显然,那老头就是黄牛的主人。
  “这牛,到底为什么要买?”姜婉白虽然知道田老二这样,必然有他的原因,可是她还是想问个明白。
  田老二低声道:“娘,你难道忘了我爹为什么那么快发家了?”
  姜婉白还真不知道,因为姜老太太关于田老爷子的那部分记忆,情感太沉重,她根本不想去接触,所以很多事都跟砂砾一样,被掩埋了。